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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塘(七)

    白青说些毫无根据的话,呜咽之声在幽幽夜深人静时分外突出。

    温丽湘被弄得不明所以,却见白青双眼泪汪汪,不多时,温丽湘没了许多顾忌,白青始终是个耄耋老妇。

    温丽湘眉头微蹙,回握住白青的手,“阿婆,你好生看看,我不是阿晚。”

    白青似乎并未听她说话,只顾着一个劲哭,这一哭实是止不住了。

    温丽湘向来见不得比她弱势处于更艰难的境遇。

    她把要走的想法抛之脑后,这会只想如何安慰白青,她才能止住哭。

    这头温丽湘绞尽脑汁。

    身后裴肃朗盯住白青的眼神分外冰冷,他压住自己手臂上的刀口,可恨他只是个文臣,未曾做官以前,自己会的便是读书,或种地。

    若是还有能力,他定然要像青川那样学些傍身本事,如此也不必一个女人来护他。

    裴肃朗眉头拧了拧,对于温丽湘护他……

    这世间除了青川为还他恩情,似乎也没有人愿意这样以命护他。

    就像温丽湘刚才那样……

    他忍痛起身,一把扯过温丽湘的手,道:“她是聋子,何必费这许多口舌。”

    说着,裴肃朗冷视白青,隐约添了几分肃穆杀意。

    白青此举可谓猖狂大胆,他乃朝廷正二品官员,当众刺杀他,该当死罪。

    还不等温丽湘再说话,裴肃朗扯住温丽湘的手,已出了篱笆门。

    茫茫黑夜,寂静院子只留下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妇,以及磨刀石上半亮的煤油灯,旁边横着一把割杀无数羌人脑袋的大刀。

    所幸白青没有穷追不舍,温丽湘悬着的心彻底放了回去,不过她还是担心白青的状态,刚才白青说的那番话,应是将她认成了那个叫阿晚的姑娘……

    阿婆状态并不稳定,她还是该回去看看才好。

    温丽湘如此一想,便打定主意还要回去,刚才倒是没注意,这一路,裴肃朗始终握住她的手。

    裴肃朗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裴肃朗拉住她的手,从刚才出来未曾松开。

    温丽湘有些不自在,虽说她现在是做男儿装扮,不拘小节,可两个“男子”牵手,似乎也有些奇怪。

    夜色深了,黑幕下的星星被黑雾掩埋,余留下浅淡星光。

    两人走动间,带起一阵柔风,风里夹杂淡淡的血腥味。

    温丽湘的克己守礼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她挣了挣手。

    裴肃朗顿顿,回头看她。

    裴肃朗脸上也有淡红色的伤痕,在颧骨下面一点地方,分外狼狈。

    温丽湘只瞥了一眼,垂头看裴肃朗握住她的手,手臂那截袖管被红浸透了。

    裴肃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适时松开手。

    他的手臂还有些隐隐作痛,“刚才多谢你救本官,本官欠你一条命,日后有所求可告诉本官,本官自竭尽全力帮你。 ”

    温丽湘听出这语气里的不自然,抬头看看裴肃朗。

    裴肃朗眼眸闪烁了一下。

    温丽湘莫名觉得裴肃朗这样比往常那不容接近的孤冷样子顺眼得多。

    她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大人无需许诺我什么。”

    这倒是他裴肃朗自作多情了?

    裴肃朗端不下自己姿态,温丽湘这么一说,他脸上又没什么表情显露,薄唇微抿,他转过头去,不看温丽湘这不识好歹的人。

    温丽湘眉梢跳跳,她发现裴肃朗是个分外别扭之人,一旦放软自己的姿态,他便会想着法将自己壳子收起来。

    倒是有些新奇……

    温丽湘如此想,唇角勾了勾,对着裴肃朗背影,将自己打算说了出来,“大人,不管怎么说,阿婆前几日收留我们,我还是想回去探探阿婆情况。大人您就先与青川他们会和吧。”

    温丽湘看看天色,“这个时辰,青川那边应是有了收获。”

    说着,也不等裴肃朗回话,便要往回走。

    将将转身,手被拽住,大掌有些温热,也有些粗粝。

    “本官不允!”裴肃朗这话说得有些急,却也带了几分不可违抗的意思。

    温丽湘心跳快了两步,若说刚才情况经紧急,也就罢了。现在裴肃朗为何又要这般。

    温丽湘挣了挣,这下是彻底挣不开了,裴肃朗添了几分力道,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

    “ 你方才也是看见的,白青对本官恨之入骨,你在本官跟前做事,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温丽湘顿顿,一脸不可置信,“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裴肃朗却是松开温丽湘,沉缓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再过些日子,本官便要奉命着手兴修水利,身旁缺人手…本官自该护你周全。”

    温丽湘揣裴肃朗这话,意思便是裴肃朗打算带她参与水利一事,看来她离查明事实真相又近了一步。

    没有任何事比这件事更为重要,温丽湘不打算忤逆裴肃朗意思了,同时她也不愿意琢磨裴肃朗话里的深意,道:“温非自然谨遵大人嘱咐。”

    裴肃朗顿顿,终是没再说什么。

    ·

    村东这头早已陷入一片沉寂,家家都已陷入沉睡,便是人户家养的大狗还让温丽湘心有余悸,不消裴肃朗说话,温丽湘已主动贴上来,扯住裴肃朗衣衫,与他靠得近了些。

    裴肃朗只看了看,并未说说什么。

    等两人到了王二住的房子,屋子里亮着微弱烛光,空气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四周响起一片狗吠声,刚刚才停止。

    裴肃朗眉间凛然,快速朝屋子方向走去。

    门口外边两扇大门只剩一扇,落地那一扇断成两截,剩下一扇东倒西歪横在门枋边,随风吹动,吱吱呀呀作响,正中间染上一团猩红血迹。

    再走近些,门口卧一男人,身穿灰色短打长裤,应是死了,身子没有任何起伏。

    温丽湘被男人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忙往旁边撤了撤。

    裴肃朗只看了一眼,眼神在男人衣物上停留一。

    门大大敞开,屋子里凌乱不堪,打斗痕迹尤为明显。

    所幸屋子简陋,没什么大损失,只断了房门那块木板,屋子里的几条长板凳断了腿,一张方形木桌栽在地上。

    最左侧靠窗,站着青川,刘树,李寉三人。王二跪在青川面前,声音颤颤巍巍,“多谢这位大人相助,要不然我就命丧那人手里了!”

    王二额头冒出不少冷汗,整个人似乎还未缓过来,他低着头看自己双手,鲜血黏黏糊糊黏在手上,这是青川刚才杀那人的血。

    他被要挟,青川眨眼功夫割了他脖子,那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王传兴家里家丁所做打扮。

    王二手上的血沾到地面,印出个手印,身子摊软下来,只勉强撑住自己。

    青川一脸严肃,看看王二,刚刚把剑收回剑鞘,出言道:“你且起来,你应感谢的是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

    刘树抄手,啧啧两声,“这个王传兴还真是心狠手辣。”

    李寉瞥了两眼王二,看不顺眼刘树,余光瞥见门口站着裴肃朗温丽湘二人,忙迎上前去,俯身行礼,“大人。”

    这一喊,青川也奔走过来,第一时间发现裴肃朗手臂殷红一片,声音高了几度,“大人您受伤了!”

    裴肃朗摆摆手,示意无碍。

    青川不依不挠,竟是跪了下来,”属下该死!竟让大人受了伤。”

    他一猜就知怎么回事,定是白青那疯婆子忍耐不住了,要是大人当真命丧黄泉,他则罪该万死!

    温丽湘在一旁看着,她总能感觉到青川对她莫名的敌意。

    不过这人对裴肃朗倒是有几分忠诚。

    不想青川突然抬头看她,眼神恨恨,“你在大人身侧,为何还让大人受伤!”

    温丽湘被青川这呵斥责得有些懵,“我——”

    “好了青川,温非救了本官一命,若没有她,本官恐不能活着过来。”

    裴肃朗打断她的话。

    温丽湘看看他。

    裴肃朗并未看她,径直向王二身旁走去,刘树向裴肃朗行了一个礼。

    青川起身跟在裴肃朗身后,站起来时候,还不望恨她一眼。

    温丽湘摸摸鼻子不与青川计较,也往裴肃朗身旁走去。

    裴肃朗低头看看王二,“现在,你可还认为王传兴是个好人?”

    王二抬起头来,仰头看着上方的大人,沉稳,处事宠辱不惊,并不像寻常当官的,倒像是长安城里来的大贵人!

    王二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尊崇,他双手捧着那张皱巴巴的田契纸,举过头顶,”大人,我愿为岁同乡的乡民助一份力,还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这份田契纸还是由大人保管的好。”

    裴肃朗眼眸似乎亮了一瞬,他顿顿,望向外边黑黢黢的夜色,“你且等明日,王传兴自然会露出马脚。”

    温丽湘想也是,这王传兴未免也太过自信,居然随手遣了一名家丁便想要要王二的命。

    真当自己是这岁同乡的土皇帝?……

    ·

    黑色云雾浮在夜空之上,隐约散去些,星星隐退,月色反倒显现出来,洒下一片银辉。

    王家大院最右边是王乐也住的屋子。

    房间并未摆放过多东西,只一张大枣八仙木桌,里面再一张同色床榻。

    房间布局简单,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能看出其中的精贵处。

    王乐也身上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白色衣衫上蹭了些女人涂唇的口脂。他坐在八仙桌旁的长木凳上,怒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谁叫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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