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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官(五)

    最惹眼的还是裴肃朗,男人一手背在身后,站在热烈烈太阳底下,望向两侧地种下的庄稼,这天干,也没种别的什么,就是大片大片的小麦,绿油油的沐浴在眼光底下,一眼望去,叶子轻轻浮动,上面落下阳光,如同海浪轻轻翻滚。

    小麦耐旱,如此也突现一片生机勃勃,晃得温丽湘有些眼花缭乱,裴肃朗看着地里头,似乎格外认真,也在耐心等着她与小繁告别。

    小繁看看裴肃朗背影,又穿过他看向地里大片麦苗,再等上一两月,将会变成金灿灿的一片,又到了丰收的季节。

    小繁畅想丰收时的场景,眼光留转,又将视线落到温丽湘身上,热烈的阳光将温丽湘完全包裹住,她额头有一层薄薄的细汗,瓷白的皮肤经阳光浸润更加白皙,连她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若非做这一身装束,小繁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位大人其实是个温软怡人的姑娘。

    小繁为着自己这想法笑了笑,她虚起眼眸看看温丽湘脸上的薄红,“那位大人若是娶了妻子,定是位好夫婿。”

    温丽湘皱皱眉头,“你何以笃定他这般好,他…着实算不上好。”温丽湘似乎还能回忆起脖子上的痛意,那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大人还记得霜疑嫂前任夫君那个女儿?我听说前段时间尸体被挖出来了,乐也哥说,而后将其妥善处理的就是那位大人,若不常怀悲悯之心,哪会对生命如此敬畏。”小繁顿顿,“何况那姐儿生前是做那种行当的,大人将她好好安葬,如此也落得个体面…”

    小繁小声说着,眉头微皱,不知再想些什么。

    温丽湘从没想过陆小婉竟是裴肃朗着手派人安葬的,她不由得想起前世世间描述裴肃朗风流韵事的传闻,真如小繁说的这般,前世那一场惨烈又有几分是真的……

    温丽湘略带沉思的眼眸看向裴肃朗,适时吹来一阵微风,带起几人衣服随风而动,裴肃朗恰在这时转头过来,炙热的阳光也不能削减他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

    温丽湘紧了紧手,觉得那眼神也没那么冰冷了。

    太阳散发的光晕一圈圈弥蔓开来,照在身上也如以往那般刺痛,一股炙热又不让人抗拒的感觉心头升起,心脏却在慢慢悸动,阳光花了她的眼睛,裴肃朗的身影稍渐模糊。温丽湘抬手挡了挡,光从她指缝间泄出来,她眯眯眼睛。

    或许她从未了解过裴肃朗。

    ·

    小繁与王乐也告别之后,温丽湘几人继续行走在通往长安的城门口,所幸官路还算平整,几人脚程也不算慢,就是时不时从远处策马奔腾而过,哒哒马声从耳旁略过,伴随热烈阳光刺激人耳膜,激起一地灰尘。

    刘树抖抖衣裳上沾满的灰尘,差点骂出声来,他在家中又何尝吃过这样的苦头,若不是有裴肃朗一同随行,这路他是半分不愿意走的,更别说马蹄下的灰尘他几乎吃了一路。火气只增不减。

    温丽湘体力不如几个大男人好,落在最后,她的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每当马匹一经过,扬起的灰尘得让她打好几个喷嚏,她揩揩额头上的汗,忙小跑了几步,跟到裴肃朗身侧,裴肃朗特意缓下步子。

    温丽湘舔了舔起皮的唇,吞咽一番,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人,今日长安城里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发生?这马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一匹,且我看那马上人的的装束也不像寻常普通人。”

    这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温丽湘一行人眼前略过起七八匹马,看马上的人穿着皆是黑色甲胄,倒像是朝廷的正规士兵。温丽湘没明说是怕惹得裴肃朗忌讳,刘阜回长安,温丽湘猜测这些士兵多半都是刘阜名下的,她方才观察过,每匹马上还驮运了一袋什么东西。

    裴肃朗沉沉眼,眼底晦暗不明,他的脸也有些严肃,“这些都是刘阜从边关带回来的正规兵,个个都是立了功名的,刘阜带他们回来也是为了兑现他的承诺,对这些士兵封爵授土。圣上应允刘阜在城中售卖马铃薯种,实难满足百姓需求,便又快马加鞭从凉州增运种子。如此,你可明白了?”说着,裴肃朗侧头看他。

    温丽湘思索裴肃朗话里的意思,去没想到裴肃朗却还真的耐心向她解释,末了,还好心问她。温丽湘忙囫囵点点头,额头的汗水却是冒出得更多了,何时裴肃朗又是这般耐心的人?

    不过眼下,她倒没分出多的心思来想,顺着裴肃朗的话理了理头绪,既然要对获得战功的士兵手授土,为何要将士兵千里迢迢从边关带回来,刘阜本就锋芒必露,如此岂不太过引人注目,奉微帝本就忌惮他的权势。就不怕最后背上个带兵造反的名头?

    如此一想,温丽湘灵光一闪,忆起前世未被裴肃朗满家之前,阿娘似乎提了一嘴她本家,说这刘阜就是以大肆带兵回长安,落下个造反罪名,当场处以五马分尸刑。而后奉微帝驾崩,便是太子刘奇登上皇位,随后她温家满门抄斩。

    如此一通想下来,这事该是有裴肃朗参与,且不论刘阜造反一事是否属实,事情如此,光是裴肃朗那份心思便足以令人心惊胆寒。温丽湘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她身上的长衫都被打湿了,凝住呼吸将这几件事情串起来。

    刘阜死后,紧接着便是奉微帝驾崩,而后她温家遭殃。

    阿娘与本家联系不多,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处以连坐株杀罪名,也断然…断然轮不到她温家…还是说她温家当真与何家帮着刘阜…沆瀣一气……

    温丽湘的脸唰的白了,嘴唇也无甚血色。

    这时李寉也凑到裴肃朗另一侧,将自己的思考说了出来,他微微躬身道:“大人,这梁王为何如此大张旗鼓,俗语树大招风,且他粮种价格提得如此之高,这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何况他坐镇凉州,要授予将士土地恐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偏偏回来长安让圣上赏赐?”

    提高粮种价格,李寉还能猜得出其中几分缘由,无非是多想敛些钱财,可如今这个世道要那么多钱又有何用,还不如几斤粮食来得实在,奉微帝必然是知道其中内情,只要梁王做得不太国过火,他也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何况还有太子刘奇与他相互抗衡。

    李寉只是不明刘阜为何要将士兵带来了,按理说,他的部下呆在凉州才最为稳妥,这些跟了他的士兵也算得与他出生入死,否则也不可能同他回来长安这个虎狼之地,若是刘奇存心针对他,他的这些部下又有几个活路。

    李寉心中所想也是裴肃朗所想,不过他想得还更为久远一些,他凛了凛眼,“凉州乃成梁王之地,也是限制梁王发展之地。凉州气候干旱,如今天灾,活人只会难上加难,凉州若当真有那般好,这马铃薯种也不会传到我朝境内,说到底,那地着实不是个好地。”

    要是没有天灾,即便刘阜呆在凉州,又岂会如此安分养精蓄锐,刘阜明面不说,裴肃朗猜到几分,凉州也不过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么块地,随时都能弃之,还能掀起何种大浪,奉微帝也是知道的。

    后面又冲过来一匹马,马蹄子溅起人高的灰尘,温丽湘因着刚才想着那事精神恍惚,横在路中央也不知道避让,后边马鞍上士兵啪的一声鞭子打在马背上,强健的马儿嘶鸣一声,随即马蹄子踏得更快,士兵见着前面掩在灰尘的里边的人影,拧着眉毛喊一声,“还不速速让开!”

    温丽湘置若罔闻,她只觉头脑一阵阵发眩,扬起的灰尘差点让她呼吸不过来,胸闷气短,驱马的士兵也不再喊,似乎很是着急进城里去,扬起的的马蹄正在悬在半空,下一脚便要落到温丽湘身上,千钧一发之际,温丽湘后背猛地被人推一把,脚下一软,扑到裴肃朗怀里。

    裴肃朗揽住她的腰,语气有些急,“你可是不要命了?”

    温丽湘眼前还有些模糊,抵住裴肃朗站起身来,眼前这才慢慢清晰起来,裴肃朗满脸不悦,额上冒出些汗,双颊沾了些灰尘粒子。

    侧边则站着青川,冷眼看她,将她一把从裴肃朗身上扯起来,哼了一声,“你这人,真是个不要命的!”

    城门近在咫尺,马匹直接冲进去,卷起一地尘埃,温丽湘虚眼看看,惊觉刚才自己差点一脚被马踩死,“多谢。”她朝青川道了一声谢,青川扬着头走到裴肃朗另一侧。

    温丽湘心里压着事,咬咬唇跟在几人后头。

    裴肃朗看了看她白得有些异常的脸。

    ·

    裴肃朗的名头守城士兵都是见过的,呵呵笑着,忙狗腿给几人放了行。

    城内熙熙攘攘,人群喧闹,朱雀大街两边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铺子,入城这会已是夕阳落下时分,刘树与李寉两人告辞,温丽湘也向裴肃朗告辞,她这有些时日没见到寸心木梨了,得赶忙回去才行,如此想着脚上也加快了些。

    裴肃朗目送温丽湘背影,直到人来人往瞧不见,青川也不知自家大人在看什么,忙唤了一声,“大人,回府,还是有其他安排?”

    裴肃朗这才将视线收回,往街道另一头走去。

    ·

    太阳刚刚下落,温丽湘紧赶慢赶总算赶到御景客栈,刚到客栈门口,两个小姑娘正被店小二轰出来。

    店主唇上留了两撇胡子,语气尖酸刻薄,“走走走!没钱还来住客栈,好赖住了这么久,就当我吴台子折几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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