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悦

    月蝉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宛若新生,身体变得无比温暖无比轻盈,她甚至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去了极乐世界。

    “星……明华君,”她看见星允满眼关切地望着自己。“我得救了吗?还是……我们都死了?”

    星允哭笑不得:“怎么……这般想死吗?”

    月蝉摇摇头说道:“才不。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怎能就这般死了……再说,我若死在你灵犀宫,怕是我师父会来踏平天魔宫……”

    星允见她似乎恢复了精气,心下一宽,说:“好了,别想死不死,活不活的问题了。对了,你怎么这么轻?”

    “啊?”月蝉皱着眉头,满脸疑问。

    “我适才抱你,才发觉你好轻……是因为青城山没东西吃吗?”星允托着腮看着她。

    月蝉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骂道:“无耻!”

    “嘻嘻!”星允看她害羞起来的样子,心中暗笑,他稍微停了一下,正色道:“总而言之,你现在应该是没事了。我师父用九华神功帮你把体内的寒毒全都祛了。你再修养两日就应该没事了。”

    “真的吗?”月蝉忍不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那你呢?”她又问道。

    “我这个还没那么简单……”星允脸上露出淡淡的苦意,“不过现下已经被师父的九华神功完全控制住了……师父这次因为提前出关,那九华神功第九层还未能练成。”

    月蝉听了有点儿失落,她轻叹一口气,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让南风扰了你师父……”

    星允摇摇头道:“怎么能怪你,那日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没事的。只要控制住我一时半会就死不了。”

    月蝉听着心里忽然又是隐隐一阵痛,她一直以为圣君这次出关就可以帮他解了这寒毒,而如今却功亏一篑。她一想到往后的日子他还要时常与这寒毒缠斗,不免鼻子一酸,眼中掉落出来两朵晶莹。

    星允看了慌忙问道:“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吗?”

    月蝉缓缓地摇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我这次染上寒毒,才发作了几次就觉得生不如死,一想到你从一出生就被这般折磨,以后也还不知要遭受多少罪……我就觉得心里很痛……”

    下一秒钟,星允已经拥她入怀。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把她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胸膛,感觉到她的眼泪湿了他的衣襟,温热地沁入了他胸口的皮肤里。他轻柔地抚着她如同瀑布一般的青丝,淡淡的香味直扑他的鼻子,让他感觉仿佛天堂。

    “你也一定能遇到你生命中的值得……”这一刻,他脑子里又闪过了母亲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这一刻,他好像终于明白了。

    星允也不记得自己抱着她多久。等他回过神来,他才缓缓放开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笨拙道歉:“对不起,我没弄痛你吧……”

    月蝉绯色的双颊还留着泪痕,适才她被星允忽然的抱住吓了一跳。但随即又觉得他的胸怀好温暖,明明他总是全身冷冰冰的,缘何会有如此温暖的怀抱。是因为他的心一直都是热的吗?她贪恋地沉浸在他的拥抱里,这一刻,父母之仇,正道之别,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似乎这些全都遗忘了。这一刻,她只是月,而他亦只是星。

    “我……”月蝉抬起头正迎上星允炙热的眼神,她的心跳快得如同有一个顽皮的小鹿在里面东南西北地撞来撞去。她忽然张开双手,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她似乎对那温暖的胸膛上了瘾,把脸紧紧地贴着它。

    “为什么明明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这里是冰冰冷的……”月蝉喃喃道。

    星允爱怜地捧起她的头,不让她的目光有任何躲闪。他们离得那么近,彼此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方。

    “你知道吗?与你相识以来,我便总是想起我母亲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那句话的意义。我是曾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不明白为何母亲如此执念要带我来这世上,我曾想着若是能早点死去便是好了……直到我认识了你,你让我第一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感觉。你让我觉得我曾经遭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要遇见你。”星允的眼睛那么亮,他第一次见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亮光,竟然是在她的瞳孔里看到的。

    月蝉也直直地看着他那璀璨如星的双眸,微笑着问道:“那就陪我一起好好活下去好吗?”

    星允闭上眼睛,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我答应你。一定解好自己的寒毒,陪你活到九十九。”

    月蝉满心欢喜。她握着星允的手,说道:“那我们说好了。你要好好活着,而且还要和我一起……”星允回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婆娑道:“嗯。绝不食言。”

    南风自从那日以来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起因就是星允被圣君强制着近期内不许再管天魔宫的事情。所以好些个事情落到了南风的肩上。好在那三个挑事精已经被勒令闭门思过,应该可以安生一阵子。另外当日来的三个堂主和八个舵主,星允也一改平日里做事做绝的风格,只吩咐了一句叫他们用心把自己地盘里的事情管好,其他再无多言,便就打发了他们回去。一来他是不愿在自己身体状况未明的时候再生事,从而搞得天魔宫内人心不安。二来也是不愿在月蝉面前大开杀戒。

    不过南风看着自己主公脸上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多了,时而温柔,时而惆怅,时而又甜蜜,时而又酸涩,这真当是前所未有的破天荒啊。南风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每每看到他主公因为想着月蝉而浮现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时,他便好奇缘何从前不知主公还可有这般柔情似水的时候。

    天渐渐冷了起来,月蝉的身体却愈来愈好。体内的寒毒已经完全被去除了,她又开始每日修炼符虞心法和玄龙大法。因着想要帮助星允,她恨不得立刻就能把这两种内功练完。星允见她这般急于求成,便安慰她道:“我师父说了,内功的修炼必要细水长流,不可急功近利,你这样日日苦修几个时辰,未必真能成功。”

    当时月蝉正练完了符虞心法,因为这心法乃至阳的心法,她练得双颊微红,额头也微微冒汗。星允轻轻地帮她抚去额头的汗滴,继续说道:“我知你是想要帮助我,谢谢了……”

    月蝉摸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暖暖的温度,这只手以前都是冷冰冰的,这两天因着圣君每日给他输入九华真气,所以他的身体似乎也不那么寒冷了。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上次你说你绝不愿意依靠我,这是因为我是正道弟子吗?”月蝉的脸上似乎有点淡淡的忧伤。

    星允反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说道:“我不愿意依靠你,因为我想做那个让你依靠的男子……”

    “原来是这样啊!”月蝉笑道,“那有什么?咱们互相依靠就是了!你是星,我是月,星星围着月亮,月亮照亮着星星。”她一脸灿漫,如同春风拂脸一般。星允看着忍不住一把揽过她,拥入自己怀中。他疯狂地感受着她在他怀里的温暖,他尽情地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你这样说,我如何不依你……”他温柔又无奈地回道。“不过只一件事,”他放开她,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说。“绝对不许为我涉险。”

    月蝉看着他那双如暗夜明星的黑瞳,就是这双深邃又清澈的眼睛,让她彻底沦陷。她点了点头,调皮地说道:“那你就在我身边保护好我,做我的保镖怎么样?”

    星允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月蝉站了起身,在屋里左右来回踱步,手指上捏着一撮头发玩弄着,她装模作样地说道:“哦?魔道大名鼎鼎的明华君甘愿做青城派月首座的保镖吗?”

    星允看着她那俏皮中带着一点儿狡黠,只觉得她可爱无暇。他笑意满脸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嘻嘻。我又不用你去帮我赴汤蹈火,我只希望你能永远在我身边。”月蝉站在他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星允抬起头,双眼迎上她秋波连连的双眼,不禁心中一荡。“这话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他说道。

    月蝉看着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满是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忍不住附下身去,在他的左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星允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整个世界都在颠倒,他被内心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弄得头昏脑胀,无法思考。他想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朱唇上刻下深深的印记。他微微抬手,却只是摸着她的青丝,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回应太多,我怕我会把持不出……”

    月蝉听了羞红了双颊,轻轻在他肩上打了一拳:“下流!”

    星允忙说道:“我哪里下流了!”

    “你在想下流的事情……”月蝉转过身去,佯装不去理他。

    “冤枉啊,是你先勾引我的……”星允很是不服气。

    “我哪有勾引你!”月蝉的脸更通红了,“我只是想亲你一下。这都不可以吗?”她后面的话轻如蚊音。

    星允忙站起身去,从后面揽过她,一头埋在她的右肩上轻轻地说道:“不是你勾引我,而是我早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不过你放心,我必会好好克制自己。”

    “你……很早就对我?”月蝉心中满是甜蜜。

    “嗯……很早。还记得我第一次把你赶出灵犀宫吗?那时候我就是觉得自己似乎对你有不同的感觉,我当时只想着一定要把这份心思早点扼杀掉,所以才故意惹你生气把你赶走。”

    “啊……原来这样。”月蝉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若是我能坦诚地面对自己,也就不会害你受那么多苦了……”星允又想到月蝉在清逸宫的经历不由心中满是心痛。

    月蝉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温言道:“我受的苦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星允把她扳了过来,双手环抱着她的纤腰,说道:“可是我拥有了你……所以那些曾经受过的苦和以后要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月蝉听了心里大为触动,她将双手搭放在他的胸膛上,摸着他突突的心跳。“我这次回去必要问问看我师父能不能帮你……”

    “呵……”星允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你师父?我怕他要先砍我两剑还来不及吧……”

    “是吗?”月蝉也忍不住在想象若是师父知道了会有何反应。

    “哼,别说你师父了,你那师弟估计都得先来两刀给我!”星允笑着说道,“其实那晚你为了你师弟性命也不顾地要和我打,我还当你和他是一对呢……”

    “什么?!”月蝉轻轻地敲了他一拳,“我待沐生如同亲弟弟,哪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你当时还那般出言不逊……真当是个坏蛋!”

    星允被她打得心中满是甜蜜,说道:“你待他如亲弟弟,我看他未必当你亲姐姐。”

    “那也没辙,我虽和他一同长大,感情特别亲厚,不过也只是视他为亲弟弟。”月蝉听着星允酸酸的话语,耸耸肩回道。“绝无半点儿男女之情。”

    “那你又为何对我……”星允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月蝉垂下双眼,“就是觉得不愿你死……”

    星允笑了笑,说道,“那我真是不敢死呢。就算你那师弟要劈了我,我也得逃得远远的。”

    月蝉啐了一声道:“沐生才不是这种人呢,他虽然做事鲁莽了一点儿,不过还是很听我话的。”

    “那是……你和你青城山的师弟们感情都这般好吗?“星允饶有兴趣的问道。

    “嗯,我有八个师弟,我们感情都很亲厚。”月蝉回道。

    “噢……这样啊,倒是不像我这边,每个人都对我虎视眈眈……哎,这大概便是正魔有别吧!”星允感叹道。

    月蝉把头靠在星允的胸膛上,柔情满满地说道:“我不管什么正魔有别,反正我必要和你在一起。若是师父不让,大不了便和你私奔……”

    星允听了心下大为感动,但他还是伸出一只手指放在月蝉嘴上,正色道:“不行,我要堂堂正正地娶你,三书六聘一个不少。绝不能让你在名声上受半点委屈。”

    月蝉抬头看着他满是真诚的脸,心中大为感动。她静静地靠着他,不再说什么。

    湖光秋色,江南的秋景最美就在璟湖。璟湖背靠江南第一山雁鸣山。秋日里山上的树叶五光十色,倒影在湖面上,美景令人如痴如醉。江南的山都是秀气而明媚的,此时又正当登山赏湖的好时节,雁鸣山随处可见一批又一批的登山客。

    长乐门在雁鸣山南麓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庄园,名曰“落梅山庄”,那山庄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梅花,冬日里依然可以看到姹紫嫣红的一片片。这名字便由此得来。今年陆元熙一家早早地来到了“落梅山庄”。一路舟车劳顿,现下一家人却都坐在厅堂里。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陆元熙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地坐在八仙桌旁。旁边坐着的陆夫人也是面露戚戚之色,双目微垂。而站在桌子另一边的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正是陆元熙的独子陆寅之,他今日只穿一件蝠纹圆领的深蓝色劲装,腰间带着一条玄色的腰带,看着十分利落,唯有发髻上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显得雍容华贵。只是此刻他面有忿色,双眉紧紧地扭在了一起。

    “阿爹,孩儿早已说过多次,非那青城山的月首座不娶。缘何阿爹还要把那柳家的姑娘指给我……”陆寅之先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寅之,你阿爹也是为了你好,柳家的姑娘出生世家,又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国色天香,如今难得看得上咱走江湖的,这不是天降良缘一桩嘛!”陆元熙还没开口,陆夫人就开始发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睨着陆元熙的脸色。

    “哼!谁稀罕她看得上了!我还看不上她呢!”陆寅之啐了一嘴,说道,“她哪里及得月首座万分之一……”

    “哐当”一声,原是陆元熙一掌敲在桌子上,把上面的茶杯给震倒了。“住口!你休要再提青城山那位!”陆元熙大声吼道,“当时你比武败给她,还嫌不够丢脸吗?!”

    “二郎莫气,好好说……”陆夫人在一旁劝着。

    “好好说?我好话说尽了!”陆元熙侧身对着陆夫人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骂道:“就是你这慈母多败儿!这小子都是你宠坏了!”

    “阿爹,孩儿只是不明白缘何你这般不中意月首座?!”陆寅之不服气地问道。

    陆元熙站了起身,双手负背,深叹一口气说道:“寅之,你想想,咱们长乐门和那青城山乃正道武林的泰山北斗,各据一方。只是自古以来一山不容二虎,你莫以为只是阿爹在这边一头热,你瞧着那何百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他野心大得很。这次武林结盟就看出他的目标可不是只做一个世外高人……”

    “阿爹……是孩儿无用,上次太轻敌了以至于……”陆寅之说话声音轻了下去。

    “哼……何百善为了这盟主之名运筹帷幄了多久……自然是他的池中之物。”陆元熙微微颌首,又继续说道:“咱现下已被他们青城山压了一截,而你这时候还上赶着要去和他们做亲家,这不是给江湖上的人笑话嘛?!”

    “这些口舌之声无非都是些虚无之物,阿爹又何必介怀。”陆寅之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满是不屑。“阿爹,孩儿执意要娶月首座其实还有另一层深意。”

    “另一层深意?哼,你莫要为自己色迷心窍寻什么借口来诓我!”陆元熙双袖一拂,脸色又是一沉。

    “二郎,你就好好听听寅之说什么吧…你们父子为了这事闹了好几日了,这次我特意安排你们一起来落梅山庄就是想着这里人少清净,你们俩也好把话谈开来了,莫要有什么误会。”陆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好好,我倒要听听这小子又能编出什么鬼话来!”陆元熙又坐回了桌子旁边,陆夫人马上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陆寅之见陆元熙坐了下来,也踱步走到他身旁,说道:“阿爹,您去往深里想一下,这月首座是谁的孩子……”他双目泛着狡黠的光,试探地瞟了一眼陆元熙。

    “这……”陆元熙将了将嘴边的胡须,说道,“你是说神月夫妇吗?”

    “正是。”陆寅之又继续道,“孩儿听说神月夫妇二人都是绝世高人,神月先生武功盖世,而玲珑夫人更是奇门怪阵的绝顶高手。”

    “嗯,这倒是真的。那神月夫妇当时确实乃武林第一奇人。俩人虽都是绝顶高手,不过又都淡泊名利,平时也是行踪不定,无帮无派。”陆元熙深思片刻,说道,“当年他们惨死魔道之手,武林中人无一不为其惋惜啊……”

    “正是,其实孩儿听闻玲珑夫人祖上都是奇门怪阵的世家,而她那玲珑山庄里便是从祖上传下来,里面藏着大量的武功和奇门怪阵的秘籍,还有很多惊世骇俗的兵器,若是能得到这些,还怕不能做武林第一嘛?”陆寅之说着说着声音也高亢起来。陆夫人对父子俩江湖上的事情一向不上心,听着他俩言语涉及一些江湖密闻,便实相地走了出去,默默把门带上了。

    陆元熙瞥着陆夫人出了门,这才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孩儿虽然对那月首座鬼迷心窍,但也不敢忘记阿爹对孩儿的期许。咱们长乐门势力遍天下,无人能及,只是要说武学修为,确实无法和青城山相较,所以咱缺的就是这世上最高的武学宝典。”陆寅之越说越兴奋,双目闪着炯炯的光,“阿爹,若是孩儿娶了月首座,这些不都是咱长乐门的嘛!”

    “这个……”陆元熙左手扶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

    “阿爹,若是让月首座继续留在青城山,只怕这些东西最后都会被何百善占了!那咱到时哪里还有半点儿胜算!”陆寅之见他父亲似乎开始动摇,便乘胜追击打算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个确实!”陆元熙接道,“必是不能让何百善捡了便宜!当年他收养月首座,江湖上都说他义薄云天,可我看着就觉得没那么简单,想来必定是为着这个缘由……吾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这玲珑山庄里的宝贝是不是已经让他占得了……”

    “若是让何百善占得先机,咱便更不能再按兵不动了。阿爹!”陆寅之双目灼灼,语气也是急了起来。

    “嗯……”陆元熙也不住连连点头,他忽然又话锋一转,“但是我听说那月首座和天魔宫的明华君似乎有些不清不楚,那日在茂潋山被他们劫了去魔道,至今也无音讯。咱虽是江湖儿女,不过女子的名声也是极要紧的。外面风言风语说的可是难听,如此你可还愿娶她入门?”

    “愿意!”陆寅之脱口而出,“月首座乃我心尖上的人,孩儿听说她被困魔道,每日都恨不得冲去天魔宫杀了那明华君。阿爹,如今正是好机会啊!听说现在何百善正在召集正派武林,打算一起攻入魔道去救月首座。咱长乐门若是这时候能做出表率,到时候要是求亲何百善也没什么理由可拒绝吧!”

    “这……”陆元熙迟疑了半响,问道,“你打算如何做出表率?”

    “这个嘛……”陆寅之四下望了望,见陆夫人不在屋内,遍凑到陆元熙耳边轻吟片刻。

    “好吧,便就依你了……”陆元熙又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不过他又马上加了一句,“可千万别让你阿娘知道。”

    在灵犀宫的日子,月蝉几乎每日都要去白鹭潭转转。她特别喜欢那一片的风景。之前只是在落英阁里远远瞧着,而之后星允听说她喜欢,自然便日日带着她去。对星允来说以前似乎也没觉得这处风景独好,但和月蝉在一起,似乎又觉得这里果然是景致怡人,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那日阳光正好,星允又带着月蝉来到了白鹭潭。他因着修炼圣君的九华神功,气色也是越来越好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有月蝉在他身边。和月蝉在一起的每一日,他都避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天亮,想要早点可以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他也会在月蝉练功的阵子想到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每想到此心中便是隐隐作痛。但是只要见着月蝉那种笑靥如花的脸,他就觉得所有烦恼又统统消失了。

    “啊……我才发现这颗树好奇怪。”月蝉拉着星允,说道,“你看,这颗树旁边居然都没有什么杂草。却都是一朵朵的小花。”月蝉蹲下身去,正要去採。

    “别动。”星允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这鬼谷树周围的花可是剧毒的。”

    “哦?这叫鬼谷树?”月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树,似乎长得也和平常的树没什么两样。

    “嗯。这种鬼谷树毒得很,所以周围百草不生,只有比它更毒的才能在它身边生长。所以这些小花看着虽然弱不禁风,但实际上碰到一点点就可以毙命。”星允说着又拉着月蝉退后了一步。

    “真的吗?真当是奇妙啊!”月蝉不禁感叹道,“你怎么会识得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啊?是因为神女教的缘故吗……”她又轻轻问道。

    星允看着她,轻抚着她鬓边的青丝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叫幽灵谷的地方,里面遍地都是毒花异草。那是魔道流放罪人的地方,进去了便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来。其实很多人进去了都活不了多久。毕竟那里就像地狱一般…”

    他说得极其平淡,毫无波澜。双目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月蝉。而月蝉则是一脸心疼,双眉微皱地说道:“那你……”

    “嗯……我不仅活了下来,还活着出来了。至今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脸上浮现淡淡地微笑。

    “你居然可以笑着说出来……”月蝉的双目渐渐模糊。

    星允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晶莹,温言道:“以前我道是上天不愿这般轻易放过我,才叫我活久点时日好来折磨我。如今我才觉得原是上天心疼我,让我能够遇见你。”

    月蝉听着他的肺腑之言,心下又是一阵感动,把脸埋入他的怀中,轻声道:“是啊,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遇见你……所以你可要好好活着。”

    “这个自然。”星允环抱着她,说道,“我可是从幽灵谷出来的人。可没这么容易被取了性命。”

    “那你怎么熬过来的呢?”月蝉仰头问道。

    “怎么说呢……这个其实也是因为我母亲。我母亲是神女教三圣姑之一。神女教教规严格,绝对不许有男女之事。我母亲当时因为有了我,被灌下了苍冥寒毒扔进了幽灵谷。”

    “啊?!原来你母亲竟是神女教的……”月蝉喃喃道。“怪不得你说你和神女教也是有点儿渊源。”

    “是啊……”星允说道,“所以这寒毒是自我娘胎里就带着了。不过我居然没有胎死腹中,确实也是奇迹了……神女教以制毒闻名,母亲作为圣姑,更是试遍天下万毒,这才练得一身百毒不侵之身,而这体质也传给了我。”

    月蝉点点头道:“你阿娘必是十分爱你……不惜拼命也要把你保住……”

    “你倒是能理解她……”星允脸上浮起一丝惋惜之意,“可惜我当时只恨她为何要带我来这世间受苦……”

    月蝉柔声道:“所以你往后更要爱惜自己,才不妄费你阿娘这般苦心……”

    “是是是……”星允忙点着头,轻轻地在月蝉额上吻了一下,“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月蝉奇声问道。

    “谢谢你让我终于领悟到母亲带我来这世界的意义。她在临终前讲过‘我也能找到我生命中的值得’……如今我真的找到了。”星允深情地望着眼前这个让他沉醉的女子。

    “……你若真想谢我就答应我一定把寒毒治好,无论如何办法。”月蝉眼中也是无限柔情。

    “好!”星允闭上眼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白鹭潭边坐了许久,正打算起身回去。忽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地走了过来,走近来看却是南风队长。

    星允见他面色似乎有些古怪,便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南风瞥了一眼站在星允身旁的月蝉,说道:“适才接到秋水涯的消息,青城山何真人正率着正道十二派的掌门高手们云集在松客亭那儿,一会儿便要上秋水涯找圣君……”

    “啊!?师父!你说我师父来了?!”月蝉失声叫道。她知这些日子她被劫天魔宫,青城山内必定乱了套,她本想着要早日回去,但心里又挂记着星允的身子,于是不知不觉又耽误了几日。如今居然惊动了师父。她倒是没料到何百善会亲自下山。这些年师父似乎大多时间都放在练功清修上,江湖事物大多也都是交予月蝉和其他师弟们,就算是那时武林结盟之事,也都是月蝉在奔波打点。这下乍听得师父竟亲自上门寻自己,她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愧疚自己让师父挂心,一方面也感动师父对自己这般上心,而想到等下正魔对峙,怕是又是一场风波,她心头又是一紧。

    “莫慌,我这就去见过你师父。”星允看着月蝉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俩正魔殊途,总有一日要面对这些的。不过嘛……”他忽然停住了,凑到她耳边轻语道:“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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