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

    秋水涯在宝珉山另一边的白首峰上,是天魔宫的主坛。这片地虽没嵯峨峰这般水灵精致,却也是一片静谧隐世之地。圣君除了闭关会在嵯峨峰的天矶顶,平日里都在秋水涯。因着这些年来天魔宫的事物大多都经星允之手,所以秋水涯倒是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尤其是涯脚下的松客亭,平日里都是门可罗雀,今日却是挤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他们各个都是带着家伙,神色凝重。坐在松客亭中间的是一高瘦男子,约莫五十上下,一身蓝色的道袍,他双目微闭,面色无澜,手上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剑,搭在膝盖上。周围众人时不时发出一些悉悉嗦嗦的交谈声,但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师父,还再等等吗?”他身旁站着一青衣少年,腰上配着一把紫藤鞭。那少年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中间的高瘦男子。

    此人正是青城山掌门何百善,而那少年便是他座下第三个弟子,桐安。

    话说自从月蝉被掳魔道也有一个来月了。这期间何百善和青城山明面上虽然一直按兵不动,但暗地里却与各门派多有走动,如今正道联盟刚刚做成,魔道就伸手青城山的首座弟子,可谓是嚣张至极。各帮各派也都是义愤填膺,全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要何百善带领着去秋水涯讨伐魔道。何百善多年未下青城山,如今因着自己也算是正道武林的盟主,而这次讨伐魔道主要缘由又是他的首座弟子,他自然当仁不让,成为群豪的带头大哥。而他的二弟子沐生则被留在了青城山。沐生自然是万般不愿意的,但在何百善讲明了其中利害关系时,也只得咬牙同意留守下来看家,毕竟他也知道总要有个够份量的人留在青城山。

    “有人来了。”何百善缓缓睁开眼,立起身来。踱步走出了松客亭。众人们只面面相觑,心里都狐疑道:“哪有人影啊……”

    群雄们正想着,忽然感觉眼前一阵黑风刮过,巨大的压迫感也同时袭来。大伙儿定睛一看,只见十几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站立在松客亭外一丈远,群雄心下一凛:“好家伙!这轻功可绝了,竟然一点儿都不让人察觉。”

    为首的黑衣青年向前迈了一步,郎声道:“秋水涯无邀不得入内,各位请回吧。”

    何百善正要开口,忽感耳边剑光一闪,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冲了出去。“啪”一下,原是一股强大的剑气打在了那黑衣青年的脚边,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洞。

    “妖孽!还不快快让开!”一个白衣青年立在了何百善前面。他面如玉盘,身如玉树,目光矩矩,白色的劲袍在阳光下更是显得精神万分。他回头给何百善作了一揖,恭敬道,“何真人,这些杂碎就交给在下吧……”

    他话音刚落,便双脚一颠,往空中飞去。

    “陆小郎君……”何百善开口叫了一句。而此刻陆寅之早已经和那黑衣青年打成了一团。

    那黑衣青年正是七星队的北云。因着星允被圣君勒令在灵犀宫静养,南风和七星队就被差到了秋水涯帮圣君打点天魔宫诸事。南风一早见着正道这浩浩荡荡的仗势就大感不妙,尤其是带头的居然还是青城山掌门何百善,南风虽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但这些天也看得出月蝉在自己主公心里的分量。如今对方的师父带着这么多帮手找上门来,若是由着他们惊动了圣君,怕到时候都不好收拾。若是要把他们拦下,那动起手来要如何把握呢……他觉得这事情必须让星允知道,便叫北云先带着黑风队挡一阵子,自己则迅速冲回灵犀宫报信去。

    北云被南风临走时嘱咐过一定要注意下手轻重,能不见血就不见血。“哎……不见血要如何打呀!”北云一边心里暗叫,一边只得左躲右闪默默挡着陆寅之的攻击。

    “哼!妖孽!竟敢这般敷衍我!”陆寅之见北云只是躲闪却不出手,心中十分不爽,“这群妖人这般躲闪,是不把我这个长乐门少门主放眼里吧!”他心里忿忿,手上暗暗使劲,酝酿着更剧烈的剑气。此次讨伐魔道,他志在必得,一来他想着必要亲自杀了明华君,救出月蝉,一来他也要在武林各派面前好好表现,长乐门虽在盟主之争上没占得上风,但也绝对是不容小视,而他陆寅之和月蝉更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咻”一声,他举起左手,双指对着北云微微用力,只见似乎有一束青蓝色的光从他手指散出,尤如一把亮着冷光的长剑,直楞楞地飞向北云。

    北云知道这下逃也来不及,忙从腰间摸出自己的长剑,微微运功,用内力把陆寅之的剑气挡了出去。“砰!”巨大的创击声惊得众人也是一愣。人群中一位灰胡老者看着一脸忧虑,嘴里喃喃道:“哎呦,少门主可要小心啊……莫要出什么岔子,老朽没法回去交差啊!”旁边一个高挑个子中年男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卢长老,你放心吧,再不济还有何真人在呢……”这老者姓卢名刚,乃长乐门八长老之一,因着他做事特别稳重谨慎,所以陆元熙特别让他这次跟着陆寅之。而旁边的高挑汉子叫魏超,在长乐门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这次也是被陆元熙遣了来助力陆寅之的。两人都知自已的少门主此番必定是要大显身手的,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而那黑衣人眼看着就不弱,刚才两人交手发出那巨大的一声响更是让卢刚心中阵阵不安。

    陆寅之的剑气被北云的剑挡了回来,他只得往后退去几步,“看来是我太急了。”他心中暗想。“不行,可要好好盘算一下。这小子内功这般强。到底何来头。”

    他正要运力再战,忽觉得自己的左臂被一股力量拉住了。他扭头一看,竟是何百善。

    “陆小郎君,”何百善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再战了……”他见陆寅之一脸疑惑,便以蚊音传话,“适才那一下你已被自己的剑气伤到了,莫要在发力。”陆寅之心下一惊,一边运着气上来想要再发一次,却只觉得丹田如针扎般隐隐作痛。“果然,刚才躲得不够及时……”他心下懊悔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默默运气,不再进攻。

    何百善向前对着北云就是一掌,北云自然知道这何真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只得拼上所有内力回掌。双掌相击,卷起巨大的风阵。

    “不行,这股内力非我可抵挡的。”北云心想着,立马撤掌往后翻了一个跟头。他单手撑地,勉强站了起身,其他的黑衣人立马围到了他跟前,目光冷峻地盯着何百善。

    何百善却只是原地而站,并没有要再向前的意思,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袖口,说道:“不愧是天魔宫的七星队。接下贫道这一掌居然还能站得起身,真是一等一的好手啊!”

    “多谢何真人手下留情。”一个厚沉的声音从北云身后的树林传来。听得出说话之人内力十分雄厚。

    众人纷纷寻着这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缓步走来。走得近了,才见着那男子张了一张极其俊秀的脸,眉如墨画,目如星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整个人笼在一身黑袍里,似乎有微微的寒气射出来。

    “明华君!”群雄中有人认了出来。

    众人听得这个名号纷纷都握紧了自己的家伙,向星允投去了防备的眼神。群豪心想:“这小郎君看着这般清秀,连那陆小郎君站在旁边都要比不过了,真当是是在魔道只手遮天的明华君吗?”

    “师父!”呼听得一声清亮的声音从星允身后传来。只见一个灵秀无比的身影闪到了星允面前,群雄定睛一看,原是失踪多时的月蝉。

    “月……首座!”陆寅之不住叫了出声,他迅速从何百善身后闪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月蝉面前。“你没事吧?“他旁若无人地问道,双目只是直直盯着月蝉。

    星允自然没料到今日居然还有这种“不速之客”。他不动声色地又向前一站,把月蝉挡在了身后,说道:“何真人今日来我天魔宫,想是为了月首座吧。月首座那日能够不计正魔之别,而救在下一命,真是菩萨心肠。想也是因为青城山何真人教导有方。”

    陆寅之见星允说这话完全无视自己,忍不住大声呛道:“妖人莫要在此装腔作势!月首座,快跟我走。”说着又抬起手来想要去抓星允身后的月蝉。

    星允微皱眉头撇了他一眼,抓着月蝉的手径直来到何百善跟前,说道:“何真人,在下只敢把月首座交回青城山。旁的可就免了吧。”他说完又是狠狠瞪了一眼旁边气得脸色发青的陆寅之。

    月蝉单膝下跪,说道:“师父!是徒儿让您挂心,请师父责罚!”

    何百善一把拉起月蝉,只是满脸心痛地看着她,不住地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众人看见这般情景纷纷小声议论。

    “这月首座果然和明华君不清不楚……”

    “明华君说月首座救过他命,哼!没想到这月首座这般不要脸!”

    “月首座这段日子和这明华君呆在一起,怕是早有了苟且之事吧……”

    “青城山居然出了这般不知检点的女子……”

    ……

    这些絮絮叨叨的议论声一点点传入陆寅之之耳,他本就一团怒火,尤其是看到星允对月蝉那种温柔的眼神,他更是怒不可竭。

    “妖人!你莫要以为今日就这么算了!你这样劫走月首座,坏了她清白的名声,害得我正道武林受辱。今日不杀你不解我心头之恨!”他说着便双手一抬,正要使出剑气。

    而星允却以迅雷之速抓住他的手腕,冷冷说道:“陆小郎君,何真人已告知过你不可再战了,你还真不听劝啊……”

    陆寅之顿时只觉得全身一股寒流,接着手臂如同被折断一般疼痛不已。他双颊涨得通红,想反击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卢刚和魏超俩人赶紧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赶到陆寅之身边。俩人都拿出自己的刀剑,挡在星允面前。

    星允摇了摇头,只轻轻地甩了一下身上的黑袍,那俩人连同陆寅之都被摔了出去。

    “陆小郎君此话差已。”星允扬声说道,“你适才说本座坏了月首座的清白名声。月首座乃本座救命恩人,本座一直以礼相待,不敢怠慢半分。月首座为救本座而不小心伤到了自己,这些日子都在灵犀宫养伤。你们这些人都没见着半分,却在这里说些毫无凭据的东西,看来正道武林中倒也不乏爱造谣生事的长舌妇嘛。”

    刚才那些悄声议论的人听着顿觉脸上无光,立马都闭紧了嘴。一时间黑压压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星允又郎声说道:“在下这条命是月首座救的,便是放在她手里了。谁要是敢再去败坏她的名声,便是和我天魔宫过不去。”他顿了顿,又说道:“也因着月首座,本座今日愿意将之前与正道的恩恩怨怨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两边各管各的势力,互不干涉,平安共处,你说可好,何真人?”

    “呸!你说既往不咎就算了嘛?!”人群中有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原是陆寅之又从后面冲了过来。“你这魔头!竟然有脸在这说些?!你们魔道在我们正道干的那些污糟事如何一笔勾销?!”

    星允嘴角微微上扬,颌首道:“陆小郎君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是本座唐突了。既然今日正道的各帮掌门都汇聚于此,有啥恩怨何不就在这里说清楚……若是我明华君可以担待的,那也就是被大伙打一掌,刺两刀的事。”他说得似乎极是轻松,而月蝉脸上却浮现出不安的神色。她张开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把话憋住了。她想到来的路上,星允和她说的:“等会儿你只要呆在你师父身边跟着他就行,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用担心。我自会应对。”

    月蝉这担心的样子都被陆寅之看在眼里,他心中更是醋海翻滚。“今日非要杀了他!”他暗暗咬牙。

    “何真人,我天魔宫与青城山素来并无纠葛,何真人乃修仙之人,自然也是慈悲为怀,若是今日能与本座化干戈为玉帛,免去武林一场腥风血雨。岂不是大功德一件呢?”星允双目炯炯地逼视着何百善。

    “嗯……”何百善略微点了点头,“正魔两道长久以来争端不断,这其中的渊源也非简单便可理清。若是今日两边都能各退一步,倒真也是江湖一件幸事。只是……有些个恩怨还是得要说清楚点。”

    “何真人请说。”星允一脸坦然地说道。

    何百善转向群豪,说道:“今日你们与魔道有何过节有何渊源都可在此说开。”

    众人听了又开始议论纷纷。一些胆小怕事的心里想着,当真要在此说开嘛?若是被那明华君记了仇,日后寻来可又如何是好!

    星允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讥讽道“本座以为正派武林都是些光明磊落之人,怎地这会儿不敢有话直说,却都在下面窃声私语。”

    “哼!有何不敢说的!”忽然人群中一个粗糙的声音,众人纷纷噤声,向着那个声音看去。

    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他头发稀疏,面貌粗犷,双目微眯,而目光却格外凌厉。手里握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长枪,上面的红缨也是稀稀落落。

    “你天魔宫的左綦当年师承汇荣庄,结果却奸污梁庄主的独女,还杀了她一家五口,我与我师弟这些年走遍江湖想要追拿他,却屡次被你天魔宫所碍。今日便在这里讲清楚了,这笔血债你倒要如何一笔勾销?!”他一张脸也因为愤怒变得万分狰狞,声音中尽是悲愤。而另一个白瘦的汉子也跟着他闪了出来,手上也是拿着一柄长枪,似乎便是那矮胖汉子的师弟。他虽一言不发,却也是双眼闪着怒光,一触即发的样子。

    “是吗?”星允双目直直地盯着那矮胖汉子,“曹庄主今日是想为你家师父讨个公道吧?”他说得不紧不慢。

    “哼!那个自然!”那矮胖汉子左手叉腰,右手操着长枪直指星允,大声道,“先师当年全家五口都死在左綦那个混帐的合欢刀下!这笔帐我曹大成不得不和他算清楚!”

    “合欢刀?左綦当时在汇荣庄学得是梁庄主祖传的梁家枪,怎地又会那合欢刀……而且合欢刀早已失传多年……他又如何习得?”星允双眉微皱,若有所思地反问曹大成。

    “我自然是不知道左綦那厮从哪里习得合欢刀这阴毒的刀法…不过先师他们确实是死于合欢刀,他们身上都是如鱼鳞形状的刀伤,死状甚惨!而最可怜便是我那小师妹,死前还被那禽兽玷污了清白……”曹大成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哽咽,脸上也是凄然无光。

    群豪们听得也都心中凛然,没想到当年震惊武林的汇荣庄命案竟然如此凄惨。

    “既然曹庄主也不知左綦从何学来的合欢刀,怎地如此言之凿凿的说是左綦所为呢?”星允毫不理会眼前的铮亮的枪头,语气极其冷静地追问道。

    “当年我们一众弟子在他屋里发现了血衣……还有,还有琵琶令……”曹大成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琵琶令?”星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是我汇荣庄的宝物,由阴阳两面组成。其中阴的那一片就在左綦的睡枕下搜到。想是那厮还没来得及藏好……”曹大成将指着星允的长枪放了下来,狠狠地在地上又是一怼,接着说道,“这宝物平日里我师父贴身带着,从不示人,也只有左綦,我,和三师弟秦烨看过,连师娘和小师妹都不曾见过……”

    “哦?那阳的一面呢?”星允顺着问道。

    “哼!不知左綦那个畜生把另一片藏到哪去了!”曹大成啐了一口,又继续忿忿说道,“这畜生就是窥觊这琵琶令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好在三师弟耳聪目明,才能把他人赃并获,这半块琵琶令至少还能保住……”他边说着,抬眼瞄了瞄身边的白瘦汉子。

    “原来如此……”星允轻轻地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

    “废话少说!明华君!今儿你若是把左綦那厮交出来,咱汇荣庄就和你天魔宫恩怨一笔消!不然的话……”曹大成说着,长枪一挺,“咻”一声,准准地插在星允后边的树干上,只见那树干瞬间裂成两半。

    “就如此树!”他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仿佛有火光在里面。

    星允冷笑一声,捡起那长枪,看了一眼,说道:“本座早有听闻汇荣庄的梁家枪乃天下第一枪。如今能亲眼所见,果然不同凡响。曹庄主的这家伙,看着普普通通,原来竟是另有乾坤。”说罢,他左手用力一甩,又把枪丢回了曹大成那儿。

    曹大成只伸出一只右手,牢牢地抓紧了星允丢回来的长枪,大声说道:“明华君好功夫!我这柄七煞全身精铁而成,比那寻常的长枪重了不止五成。你竟单手可掷……不愧是圣君的大弟子啊!不过咱汇荣庄也不是好欺负的。左綦弑师又盗走一半的琵琶令,今日明华君必得要给我等一个交代!”说着,他甩了一个眼神给一旁的秦烨,秦烨立刻也是举起自己的长枪,做出待战之势。

    星允微叹一口气,双手在胸前一挥,开始运气。“曹庄主今日若定要本座给个交代,那便上吧,本座只用这双手来接你的梁家枪。”他又看了一眼秦烨,说道,“秦二当家也一起吧!”

    曹大成又啐了一口,喝道:“好大口气!师弟,咱们上!”他对着秦烨大吼一声。

    话音未落,这俩师兄弟便各执己枪,一边一个围住星允。

    群雄们都静不做声,只翘首看着这场蓄势待发的大战。何真人在一旁倒是一脸平静,而站在他身后的月蝉却忍不住双眉微皱,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他身子才好没几天,又在这里和人打斗,不知这寒毒还会发作么……”她一想到星允身上的寒毒,心下一紧,额头便微微沁出汗来,双手只紧紧抓住腰间的青鸾剑。“他若是有危险,我……”她又瞄了一眼何百善,心中也是乱成一团。陆寅之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狠狠砍星允两刀。他转头看着前方的大战,心中只祈求曹大成他们能够争气一点,快快把星允解决掉。

    这边月蝉和陆寅之各怀心事,那边星允和曹大成他们也打得眼花缭乱。只见曹大成突然仰天长啸一声,以迅雷之速向星允刺去,星允双腿分开站立,左手紧紧抓住枪柱,往左臂下方一夹。他气运丹田,体内的九华真气渐渐往上涌,这股力量十分强大,曹大成只觉得自己的长枪似乎不听使唤,一时间也是乱了手脚。说时迟那时快,星允右边又有一只长枪掠过,正是秦烨刺来的。他的枪法虽不及曹大成,却也胜在变化多端。星允紧接着用右手抓住了秦烨的枪柄,往自己右臂下方夹去。

    “!”月蝉看着心都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她满眼焦虑地望着星允,手心里也溢出了汗水。

    “啊!”两师兄同时叫了出声,只见星允一人双手接着两柄长枪,而曹大成和秦烨一边一个也是紧紧握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星允暗暗又是一用力,只见两束浅紫色的光从枪身上闪过,“哎呦!”曹大成和秦烨又是大叫一声,同时向外翻了出去。

    月蝉吊着的心才微微放下。她远远看着星允,见他双颊微红,似乎透出一些血色。“幸好,那寒毒似乎并没发作……”她心中暗松一口气。

    群雄们见着仗势,心中都是七上八下。梁家枪乃天下第一枪,曹大成的修为虽不及当年的梁铉一,但也是声名远扬的一等一好手。结果居然和自己师弟秦烨一起都无法伤到明华君。今日这正魔之战,看来玄了。

    星允微吐一口气,看着地上的曹大成,慢悠悠说道:“承让了。”

    “哼!明华君好功夫!”他大口喘着气,勉强站了起来,说道:“明华君,老夫无能!今日没能抓到左綦为师报仇,也没能追回另半边琵琶令……你还是赶紧给我一个了断吧……免得我回去也无颜面对庄里的弟兄们!”他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星允轻哼一声,道:“曹庄主倒也不必如此悲观……你所说之事今日未必不能做到。”

    众人听了又都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不明白这明华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赢了曹大成,怎地还要将左綦交出来呢。群雄们都开始转头四处寻望,试图找到左綦的身影。

    “本座听说这梁家枪乃祖传内家枪法,若是习这枪法,绝不可再修其他功夫?尤其是刀法。”星允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修炼他家武功乃江湖大忌,人尽皆知,缘何明华君现下说这个。

    “那个自然!先师在时,最忌讳这个。所以汇荣庄的弟子没有学外家功夫的!”曹大成大声回道,“左綦那厮偷学合欢刀简直是……”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星允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可知缘何令师这般忌讳外家功夫吗?”

    “哼!学外家功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正派武林人人不齿。这有何奇?!”曹大成冷笑一声,道,“难道你天魔宫弟子学习他家武功,圣君他老人家也不理会么!!?”

    “这个嘛,天魔宫确实对这个并无太大所谓。”星允淡淡说道。

    这下大家都是哗然一片,各个心里都想这魔道真当奇怪,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在乎,果然毫无廉耻之心。

    倒是月蝉偷偷瞄了身边的何百善一眼,心中暗想:“师父这些年来也知我一直在修练阿爹阿娘的功夫,倒是从来不说我…师父这般纵我,也是因为他对阿爹阿娘之死也是耿耿于怀吧,我必要快点找到那凶手,也好让师父心中的重担放下来……”

    “明华君现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到底还是不愿交出左綦吧!”曹大成一脸不耐烦。

    “梁家枪的枪法修炼的路数要大量依靠手腕和下臂的力量,若是同时再修炼刀法,怕是会对其造成严重的伤害。久而久之,腕部便会异于常人的肿胀。我想这就是令师缘何这般忌讳外家刀法的缘由吧!”星允下巴微微扬起,垂眼扫了扫面前的曹大成和秦烨。忽然他一把抓住秦烨的右手,说道,“秦二当家明明惯用的是右手,怎地适才偏要用左手使枪呢?”

    秦烨想着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星允撕开他的袖口。只见那右手手腕处果然微微凸起一圈。

    “你!你莫血口喷人!”秦烨脸色煞白,慌忙地解释道:“我……我这手腕不过是练枪的时候伤到的!和练合欢刀并无关系……”

    “这个是不是练枪时伤到的,你师兄一看便知……”星允说着,狠狠地把秦烨往曹大成眼前一推。

    曹大成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得没了主意,只听到星允说要自己瞧瞧师弟手腕处是不是练枪弄伤的,他下意识地便要去抓秦烨的手,不过心里又想着:“这,这可如何看得出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柄短刀忽然袭向自己,“不好!”他正要躲闪,却见那刀尖已经在自己鼻尖处。

    “啪!”一声,只见星允长剑一探,把曹大成眼前的短刀打飞了出去。曹大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合不拢嘴。只听到“啊”一声,原来秦烨被星允一掌打在了地上。

    曹大成这才恍然大悟,“畜生!竟然是你!你适才尽然想杀老子灭口!”他冲了过去,抓起地上的秦烨破口大骂。秦烨呸了一口血在曹大成身上,说道,“结果居然还是让你这没屁用的当了庄主……”

    曹大成怒不可竭,“你这畜生——”他嘶声大吼,用尽全力狠狠一掌打在秦烨胸口。秦烨双眼一翻,身子便软了下来。

    “呼呼……”曹大成大口喘着粗气,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他缓了片刻,才喃喃道:“糟糕!忘记问这畜生琵琶令了……”

    星允不紧不慢地踱到曹大成身边,轻轻说道:“那琵琶令既然如此珍贵,秦烨这般有心计的,必然会随身带着……”

    曹大成恍然大悟,忙冲到秦烨尸身边,上下其手开始找寻,果然摸了一会儿便在他的腰间摸到了一枚圆形的令牌。“原来真在他身上。”曹大成瘫坐在地上吁了一口气,仔细地翻看着这枚令牌。

    “哎?怎地这枚也有阴阳两面。”他满脸狐疑道,又从自己腰间摸出一枚令牌,那令牌看着略微扁了一点,像是只有一半的样子。

    “曹庄主手上那一半应该是假的。当年秦烨想要嫁祸左綦,必是做了一枚假的琵琶令,放了一半在左綦枕下。至于缘何放一半,本座猜想因为若是放全部,那这枚假的琵琶令到了你曹庄主手里,应该是会露馅。而真的琵琶令自然是在秦烨手里。”

    “这……”曹大成又仔细瞧了瞧秦烨那边搜来的琵琶令,缓缓点了点头。他沉静了良久,忽然站立起身,毕恭毕敬地向星允作了一揖,说道:“明华君今日帮我曹大成找到当年杀害先师的真凶,并且追回了琵琶令,真乃我汇荣庄的大恩人。我误会左师兄这么多年,被秦烨那厮蒙在鼓里,真当是糊涂至极。”他满脸惭愧,忽地转头面向群豪朗声道:“从今日起,我汇荣庄与魔道再无纠葛。我曹大成欠着明华君一份恩情,改日若有需要,势必全力奉还。”

    他说完不等星允开口,便捡起自己的长枪,扬长而去。群雄们看着这一场同门闹剧,也是纷纷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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