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照着婆子说的办法,陆子规打开一包蜜饯,里面是黄澄澄的杏干,塞一块在沉泥口中,沉泥的眼睛顿时亮了:口中全是甜蜜地味道,正是味觉被麻痹的时候,婆子递过来黑乎乎的汤药,沉泥有些抗拒,向后缩了些,可是陆子规牢牢抓住自己,婆子递过来的汤药非常坚定,大有沉泥不自己喝就将药灌进去的架势。沉泥向形式低头,端过药,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仰脖,刚刚咽下,又一块看不清模样的蜜饯就塞进了口中。

    沉泥一回味,果然在药入口的时候,满口的蜜饯味道让药的苦涩不那么明显,而现在口中的蜜饯又压住了回味。婆子的办法果然是好办法。

    婆子见自己任务达到,这才放心地将药碗装进食盒,这就要回厨灶上去。陆子规见到沉泥终于喝下药,且没有那么痛苦地表情,也放下心来。对婆子说:“你的差事办的不错。”婆子喜上眉梢:“少爷客气了,这都是仆婢们应该做的。少爷晚上还想要用些什么吃食?一并吩咐。”

    陆子规略一沉吟便说:“晚上就送甜粥并些小菜,炙烤些肉食来配饭。”厨灶婆子一边答应一边退出西院去,一模口袋里多的许多铜板还有些碎银子,心中也满是欣喜。

    沉泥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蜜饯,眼睛里满是渴望,却并不说出口。陆子规倒是颇懂沉泥的心思,将刚才那一包黄澄澄的杏干拿过来放在沉泥手边,又在床榻上支上一个小桌,将蜜饯茶水都放在小桌上,自己去了书房拿书来翻阅,思虑再三,又为沉泥拿上一本话本子去了沉泥的厢房中。

    西院的主仆自黛姨娘之后反而主仆情谊加深,正所谓患难过,才能知晓情深。东院的胡姨娘和黛青也同样。

    起初,黛青只是后买进陆府的人,胡姨娘并没有将黛青黛绿作为贴心自己人去对待。只是黛青能干又体贴,比黛绿格外重视些。只是没想到黛绿一朝翻身做了姨娘,先爬了陆清泽的床榻,不仅如此,陆清泽还对自己隔阂加深愈加疏远。胡姨娘虽说强撑精神料理了事宜,只是毕竟是个打击,回到东院关起门来就病了几日。

    可恨黛姨娘还与自己共处一院,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偏偏黛绿现在心高气傲,偏得天天出来晃悠,西院是黛姨娘不敢去的,而陆清泽又日日不在府内,主屋只有一个老黄守院子,更是无趣,只好日日在东院内晃来晃去,带着新买配上的两个新仆婢。胡姨娘看着心烦,恰巧病着,就直接关上了门。见着东院胡姨娘这样没意思,只好改换阵地到花园和厨灶上。

    胡姨娘躺在床榻上,面上没有涂抹脂粉,此时面色憔悴,黛青正将悉心煮好的药汤一勺一勺喂送着。听得院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远。胡姨娘忍不住叹口气。

    黛青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闭嘴只是沉默喂药。

    “她如今倒是神气。”胡姨娘不知何心情说出这句话,然后又看着黛青:“新买来的两个仆婢是黛绿自己挑选的,如今都与你住在一处,真是麻烦你委屈你了。”

    黛青小声回答:“回姨娘的话,黛青正好为您盯着这两个人。”

    胡姨娘轻轻闭眼:“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如何岂是能盯得住的?”过了许久才又说着:“本以为这时间这样久,这样悉心付出,无论如何,也得在心中有些地位,却没想到他竟将帐算到我头上。”

    黛青是最早知悉胡姨娘对陆清泽情意的,如今听得胡姨娘这样说,就知道黛绿背叛,并不足以让胡姨娘病倒,而老爷的怀疑与态度才是伤到胡姨娘心的。

    喂完药,黛青为胡姨娘掖好被角,一边说着:“今晚仆婢去为您熬煮些桂圆枣羹,再放上些燕窝。保证您喝完明早就好起来。”看着黛青这如同哄孩子般地哄着自己,胡姨娘的心中感到了一丝温暖,只是眼看着黛青要出门,才说:“多煮一碗送去西院。”黛青回头,却并没说什么,应下便出去了。黛青本以为胡姨娘此后不会再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没想到却还是照拂少爷。

    胡姨娘看着黛青出去,睁着眼看着屋顶,心中却满是委屈:自己到了陆府,已是殚精竭虑照顾好陆府的每一个人,眼看着陆清泽每日早上用早膳慢慢也会对自己说上一两句话,虽然只是府中事宜,自己的心中却满是欣喜了。更何况,初雪梅宴那次,自己已是为了陆清泽断了自己的后路。可是,没想到,一个黛绿却将自己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不要说陆清泽再与自己说话,就连如今想要在陆府见到陆清泽都是奢望。陆清泽如今早出晚归,回到陆府只是睡觉。一日三餐都在营中与将士们同用。罢了,一切本就是自己的奢望,本就是自己的多虑。胡姨娘闭上眼睛,有泪从眼角流下。

    如今黛绿翻身做了姨娘,胡姨娘只有黛青一个仆婢了。黛姨娘采买仆婢的时候,黛青还问了胡姨娘要不要补上黛绿的那个空缺。胡姨娘却说:“如今,老爷也不在我这儿来了,只是伺候我一个人,你一个人辛苦些就是了。”所以,这煮好了甜汤,黛青送到胡姨娘房中,伺候胡姨娘用完,这才亲自送去西院。

    这是黛青第一次来西院。

    西院小于东院,且只住着少爷和一个仆婢。可是进院却并不觉凄凉,反而是一派其乐融融。送进去,才发现沉泥躺在床榻上,原来是病了。而陆子规却在一边捧书翻阅。

    放好食盒取出,陆子规面色不善,却也语言客气,床榻上的沉泥虽说瘦了些,两只眼睛却格外明亮。

    黛青察觉到了陆子规的疏离,火速放下食盒便离开了西院。

    黛青走后,陆子规依然挎着张脸假装看书,但沉泥早已经发现陆子规的眼神飘离了书本。

    过去常喝的就是黛青手艺,黛青手艺不错,沉泥就要翻身起来看看今晚送的是什么。陆子规看她这样,这才放下书:“你病着又起身做什么。”不情愿地打开食盒,将其中的甜汤放在沉泥床榻上的小桌上。

    沉泥只喝一口就发出满足地声音,故意看着陆子规:“黛青姐姐的煲汤手艺果然难得。这碗桂圆甜汤喝下去,我感觉自己都好了。”陆子规有些无奈:“你喝便喝了,为何还要故意说这些话?”

    沉泥搅动一下汤碗:“胡姨娘还是很不错的,体贴又做事周到。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刚才在黛青姐姐身上闻到了药味,我看黛青姐姐精神奕奕,想来就是胡姨娘病了。”

    陆子规沉默着,心里却在想:虽然一开始不喜欢胡姨娘进到陆府,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胡姨娘进入到陆府以后,陆府更为井井有条,就连厨灶吃食、生活照应都格外细致。只是······黛绿毕竟是她的仆婢,又怎能脱了干系?想到这儿,陆子规起身离开了沉泥房内,就回了自己的房内。

    看着陆子规的背影进了房内,沉泥过了许久,下床收拾好一切后,等着陆子规房内灯灭,自己也吹了灯,就借着月光,以手指做剑,在房内舞动起来。

    沉泥自小不爱喝药,只是难免风寒。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舞剑,等到一身大汗淋漓,再睡上一觉,风寒就会去了大半,倒是比喝药好得多。本来在陆府,沉泥一直小心谨慎,不敢丝毫吐露出自己会剑术一事。若是被知道,少不得要被挑断手筋。只是这次,药已喝了两三日,却不如自己过去舞剑大汗的效果好。而自己也觉得在这陆府内熟悉了,并无人盯着自己。所以在这夜,陆子规睡下后,便悄悄起身舞剑。

    只是房内空间极小,何况没有好剑在手,沉泥只好尽可能在房中不碰到物品的舞动着。

    一边舞,从小,父王对自己的教导一点一滴就宛如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样,虽然亡国后已经很久不曾练习过,可如今一旦舞起,那一招一式就有如身体已有记忆一样。

    舞剑完毕,沉泥身上微微出汗,借着窗打开的一缝看着月光:月光还是那么明亮皎洁,看到的永远是一轮月亮,却不再是曾经看月亮的自己了。到陆府后,已然摸清陆府,陆府简单,陆子规更是谦谦君子纯良,而自己就在这陆府苟活。只是自己在这里了解到了许多北齐的事,这才发现除了北齐的残暴好战,却在治国方面有许多的地方是过去不曾注意到的。

    沉泥心中想起了父王对自己说过的话:“阿锦,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管怎么样,活下去,然后再有希望的时候,你才能做点什么事。”看着这样的月光,沉泥在心中想着:放心吧,父王。我一定会活下去,直到有希望有转机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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