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

    因着那神医的话语,赵真心上的巨石才终于觉得放下来。

    “皇上,神医说了,七日内,您的病情定然能够有好转。这是神医留下来的药丸,一日一粒,恰好七日。”陈公公捧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赵真眼眉带笑:“民间神医倒果真是有些不同寻常,朕今日果真觉得精神头已经好多了。”

    陈公公也笑得极为灿烂:“皇上好些了就好,老仆前些日子真是心忧。”边说边用袖子抹起泪来。

    “好了,朕知道你的忠心。”

    陈公公这才放下袖子,又将一张老脸挤出一脸褶子来笑着。

    皇后坐在梳妆镜前,翠荷正拿出一支翠玉簪子要往发间插去。

    “今日用金簪凤钗。”皇后看着镜子吩咐道。

    翠荷连忙将已经插在发间的翠玉簪子拔下来,对身后小仆婢说:“去拿娘娘的凤钗妆奁来。”

    说完转过脸来动手拆下发髻:“娘娘今日高兴,那这发髻可得改换。配上那凤钗金簪才有母仪天下的风采呢。”

    等到小仆婢毕恭毕敬地端着装殓来,翠荷已将发髻梳好。只是将凤钗、金簪悉数插进发间。

    等到全部完毕,翠荷看着镜子里的皇后夸赞道:“娘娘还是凤钗金簪显得雍容华贵。前些日子吩咐我们将这妆奁收起来,日日只是用些玉石、翡翠的还是素净了些。”

    皇后一笑:“你倒是会说话。”

    “娘娘真是的,仆婢可都是实话实说呀!”

    皇后不再争论这个:“行了,别说这个了。去请婉贵人、媚贵人吧。”

    等到两位异常妖冶的美人到了皇后宫内的时候。皇后正是在用早膳。

    满桌珍馐美味,虽说是早膳桌上却有着酒壶。而细细看去,那珍馐美味间还有凉拌黄瓜、红油金针这样的佐酒菜。

    “贱婢拜见皇后娘娘。”两位妖冶的美人在皇后宫内却是异常恭敬。

    翠荷一个眼神示意,两位美人身后的仆婢和其他的仆婢都退出殿外,翠荷最后一个走出,关上门后就守在门口。

    满头金银格外雍容华贵的皇后却起身要去扶两位美人:“两位妹妹快快请起。”

    那两位美人向后微退,任由如花似玉脸蛋的额头磕在地上:“皇后娘娘,这如何使得?可真是折煞贱婢了!”

    皇后见两位不起,只好收回手:“也罢,你二人自行起身吧!只是也无需在本宫面前自称贱婢,如今你我同样都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都是姐妹罢了。”

    那两位美人已经起身,正一左一右搀扶在皇后身边,听了这话,婉贵人说:“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在您面前,我二人永远都是贱婢!若不是您的保全,我二人在父兄获罪后早已是要充当军妓的!娘娘的大恩大德贱婢永生难忘!”

    皇后引着两人走向桌边,听了这话拍拍婉贵人的手:“今日不提往事,我们好好吃酒。”

    三人坐下来,皇后端起酒杯朝向两位美人:“本宫今日感谢两位妹妹。前路艰辛,幸得两位妹妹相助。”

    两位美人却不举杯,又从刚坐好的凳子上起身跪下来:“皇后娘娘不要如此!若不是皇后娘娘保全,我姐妹二人早已在军中生不如死,就连家中唯一的血脉幼弟也要成娈童!如今幼弟跟着夫子读书安稳,家中总算是留下了血脉传承,我姐妹二人本就是卑贱之躯,如今能为皇后娘娘驱使效劳,是我姐妹二人的福气!”

    皇后放下酒杯叹口气:“快起来,起来说话。”

    等到两位美人再一次坐好,皇后才悠悠地说:“当初你们高家出事,本宫颇为遗憾没能保下更多的高家人。高家人实乃是冤案啊!”

    两姐妹的眼中泛红:“我高家一心为北齐为陛下,起初跟着孙将军征战时候,祖父和父亲都旧伤无数,哥哥早年间就殒命沙场。可就因为跟着陆清泽那狗贼一次出征,陆清泽非说我父亲救援不力延误战机,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灭了我高家满门!高家人如今只剩下幼弟了,若不是娘娘心慈保全,只怕就连幼弟也是要······”

    皇后率先饮下一杯酒:“世人都看本宫贵为皇后,无限风光,可谁又知道本宫的苦楚呢?你高家原是本宫父亲的旧部,本宫当年是想保下的,可是本宫却被皇上罚了禁足。不得已,只好偷偷保下你姐弟三人的性命,却不能还高家清白!但你们放心,待到大业已成,太子定会还高家清白名声的!”

    两位美人对看一眼,也将杯中酒一仰脖灌进腹中:“贱婢为九泉之下的高家数百条人命感念娘娘!”

    皇后却面露不忍:“只是······”

    话未说完,媚贵人却先开口:“娘娘不必多说。我姐妹二人自知此事凶险,”姐妹对视一眼后继续说:“可我姐妹信娘娘,也信太子。只是还望娘娘在我姐妹赴死后多加照拂幼弟,让他承袭高家荣光!”

    皇后眼中的酸楚汇成泪光:“在北齐人人都说男尊女卑,可谁知道你姐妹二人如此大义呢?”

    婉贵人说:“娘娘不必感伤。太子殿下雄才伟略,皇上却始终不愿放权,只任由那陆清泽狗贼势大,想要抬举鲁王。我姐妹二人卑贱之躯却能为娘娘和太子殿下博出坦途,我姐妹二人很是荣幸!”

    皇后抹去泪光:“本宫承诺你们,若是不还高家清白,不给你们幼弟封爵位,就有如此帕!”说着就将方才抹泪的手帕一撕为二。

    两位美人惊地站起身:“娘娘何必如此?娘娘您是尊贵人儿,可不敢这样。就让我姐妹二人伺候娘娘用一回膳吧!”

    说罢起身,一人为皇后布菜,一人为皇后盛汤。伺候皇后用过膳,又在皇后的坚持下坐下,一人用了一碗汤。便告辞了。

    翠荷送出两位美人去,回来的时候桌上的碗碟未收,却见皇后面色戚戚,只是很快又转为坚定的神色对翠荷说:“去请太子来请安。”

    太子进屋的时候,那一满桌的碗碟已收,桌上只有新做的百合粥和一些小菜。

    太子翕动鼻孔:“怎得有酒味?母后可是昨夜饮酒了?”

    皇后却只说:“一大早叫你过来,定是也没用早膳,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百合粥,且用些。”

    太子一路而来本也是饿了,便坐下来,一面用粥一面听皇后慢慢说话。

    待听完皇后的话,太子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粥:“儿臣竟不知,原来还有高家这桩旧案!”

    皇后只说:“此事你便记在心头,待到来日成全了高家忠名便是了。那刘松云如何了?”

    太子猛听皇后提到宰相,面上有些不自然:“母后不知,那刘松云颇有些愧对文臣清流之名!”

    皇后皱眉:“如何?”

    “那日定下太子妃人选后,这位刘大人一顶小轿一口气送来了两个女儿和一封手书。说是这两个女儿在大婚之前先行伺候着,名份由着儿臣打发。儿臣事务繁忙,一时之间退也退不得,只将那两位好生养在府中呢!”

    皇后舒展开眉头:“既是已经将人送进来了,那就给个良娣的名份差遣着便是了。这刘大人最是谨慎小心,他有心攀上我们,却在心中担心夜长梦多恐有变数呢,这是非得用女儿将你和他绑死在一起,他才放心呢!”

    太子笑笑:“母后这么说,儿臣心里就有数了。”

    皇后也回以笑容:“不过是定心丸罢了,你这便回去就给那二人良娣名份。今夜就选一人侍寝。”

    太子面上一热:“母后怎得突然这般说话,倒叫儿臣不好意思。”

    皇后笑着说:“在母后面前,明儿莫非还害羞了?依着你的年纪,早就该有人在身边伺候了。只是先前你父皇不愿放权,忌惮着你父皇,不得不小心谨慎。这倒是母后对不住你。只是如今情形不同,你越是早些宠幸那刘家女,我们的这位宰相大人才会心安呐!”

    太子点点头:“儿臣知道了。又岂会怪母后,母后为着儿臣殚精竭虑,日后苦尽甘来,儿臣定会好好孝敬母后!”

    皇后欣慰点头:“明儿长大了,母后放心的。不要嫌弃母后唠叨,如今正是大业关键时候,每一步都得三思而后行,万不可踏错一步!”顿了顿又说:“宠幸归宠幸,那子嗣是不可的。”

    太子点头称是:“母后,儿臣有分寸的。”

    “那便去忙吧,你今日还有的忙。”

    太子走后,这连着忙了一上午,皇后不免觉得心神损耗得厉害,头有些疼。翠荷赶忙搀住皇后:“娘娘可是这金钗沉重压得头皮痛了?”

    皇后闭上眼:“把这凤钗金簪的去了篦篦头发松快一下。”

    翠荷赶忙将发间的繁重首饰一一取下,又一下一下篦着头发。

    皇后虽闭着眼睛,却思虑不断: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了。夫妻一场,温柔乡里送你而去,也是最后的夫妻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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