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买卖

    第二日一大早付春雨准备好了东西就往荒山而去,春暖花开一路行来景色分外的迷人,蓝蓝的天空下白的杏花、粉的桃花、黄的油菜花星罗棋布,付春雨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前世生活在大城市里车水马龙充满了喧嚣,每日看的都是灰白的水泥建筑,闻的都是汽车尾气,虽然出行生活方便了,但是少了大自然的风光终是没有意趣。春日的阳光是温暖的,走了一会儿付春雨穿着夹袄就有点热了,因着病刚好也不敢脱,只解了扣子敞开来穿,走着熟悉的路还让她发现了不少好东西,春日的蕨菜已经露了头,一路边走边摘装了一篓底,没敢多摘,拿回家尝尝鲜就行,这东西在村里不是很稀奇,犯不着专程跑出来摘一次,回家向阳的坡地会长许多,这几日已经看到有小童为自家摘点打牙祭了。又看到有鹿耳韭嫩嫩绿绿的向着她招着手,这不摘就说不过去了,付春雨顽皮的想此等羊毛不薅非人哉,看我不扫荡一空,利索的爬上小山坡摘了起来,这东西可是春天不可多得的珍馐,炒鸡蛋最是好吃,不知不觉间已经摘了半篓。擦擦额头的汗水付春雨不敢再耽搁沿着叮咚的溪水向前走去。春日的溪流唱着欢快的歌声向前奔涌,看着都比冬日欢快,伴着水流声付春雨的脚步都轻松欢快的许多。

    终于赶到上次挖魔芋的地方,发觉那些小一点的苗子也都换发了生机,因着上次和阿娘一起来的所以基本上魔芋都挖了回去,不过也有漏网之鱼,因着这处淤积的水塘地势较低水流较缓,所以上次付春雨过来只看了低洼处,水塘岸边范围之内的魔芋,这次拽着旁边的草木上了旁边的陡坡,这才发现底下的才是小面积,大面积的还在上面。只不过上面因为水份不足长得个头不大,但聊胜于无,而且数量这么庞大的野生魔芋已是难得,恐怕这一次她还带不完这么多回去,得分两次来了。放下背篓撸起袖子,用锄头卖力的干了起来,因着土壤水分不足,所以这次不是特别好挖,一直忙到晌午过后才算挖了一篓子。用之前摘得鹿耳韭和蕨菜放在上面掩护,她背着魔芋往回赶路。行至村外太阳也只剩了半个脸漏了出来,远处山峦仿佛被抹上了一层胭脂,羞羞答答的不肯漏出全貌,村口墙角处的老人们拍拍屁股也准备回家用晚饭,看家付春雨又一次出去大家都好奇的围了上来,说道:“春雨丫头,这又是干啥去了?你这病都好啦?怎么不多养两天。”因着朱老太太的“功劳”这帮老头老太太都知道了晚娘花银子如流水的为她闺女治病的事儿,更是添油加醋说不顾一家子的死活全贴这死丫头身上了,对于这帮老顽固来说那就更不能理解了,自古男儿才是自家人,姑娘都是别人家的,就算这个家再有钱那也不是这个花法。纷纷不赞同那张晚娘的做法,对这个朱老太太很是同情,给儿子娶了个心口不明的傻媳妇,连着祸害了几代人。付春雨不知自家祖母在外为他们一家做“宣传”,但又怕这些老头老太太打听她家做魔芋的事儿,遂答道:“各位爷爷奶奶好,我身上已经大好了,今天看着太阳不错这才出来走走,看着坡地上的野菜长势不错,想着摘点回去佐餐。”说罢转过身让他们看看自己身后已经冒出来的野菜。这些老头老太太别的乐趣也是没有,只爱打听这张家长李家短,问了想问的就放她回了家,各自散去不提。

    付春雨摆脱了这些老人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村口的情报中心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就是村子里的狗过去都要被议论上几句的,还好今日脱身得快。到了家放下背篓,取出今日摘得野菜刚好做晚饭,因着付春雨病好了这做饭的活计她又揽了过来。上次张大爷来家耕田买的鸡蛋还有两个,今日刚好用来炒一个韭菜鸡蛋,家里没有猪油也没有食用油来润锅所以有点糊锅,好在还是炒了出来,卖相不是很好看。切了点酸菜炒了个木耳就是下午的菜了,又烧了一锅稀饭把菜盛在碟子里放在锅盖上保温,等得娘亲和付景云回了家,叫了朱老太太出来一家人吃了饭。饭后付春雨和晚娘两个人处理了背回来的魔芋,等着明日煮魔芋。晚娘想着明日和付春雨一起,可是被付春雨个拒绝了,村子里现在都知道了自家能做魔芋豆腐这道菜了,但是都不知道食材用的是什么,不少人都盯着呢,如果两个人都出去目标太大,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娘两个出去挖做魔芋的食材了。晚娘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也就不再坚持,只要求付春雨顾惜点身体不要硬撑,背不动了就多弄几天。付春雨连连答应,保证自己一定不逞强。

    第二日付春雨照旧早早出了门,隔壁王有根家听到了响动出门瞧了瞧,一看是付春雨要出门,遂又关上了院门,付春雨本来以为危机解除,结果还是她小瞧了王有根一家,过了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身后有人,结果就发现王有根家十二岁的小子跟在自己后面,装着顺路一般的不远不近的走在她后方,这一看就是派了他家小子盯梢呢么。付春雨厌烦无比,这家人算是缠上她们了,定是欺辱他们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又眼红自家能有些进项,定是想弄清楚自家到底是怎么弄得这个魔芋,想从中分一杯羹。付春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够甩掉他,刚好想到快到自家菜地时荒山处有一处急转弯,她先躲到山上去甩掉这个麻烦再说。于是也不着急慢慢走着,那王家小子王大牛因着是盯梢还不敢跟的太近,嘴里叼了个茅草吹着口哨扛着砍柴的工具,装作自己很是悠闲不急着赶路的样子,保持着距离跟在付春雨后面。眼见快要走到菜地附近付春雨加快了赶路的脚步,待转过了那道急弯付春雨立马调转方向朝着荒山而去。因着是春季草木发芽,向上爬了大概一百米后已经看不见付春雨的身影。那王大牛看见付春雨突然加快了脚步,立马也不装了,丢了嘴里的茅草撒丫子跑了起来,刚跑了几步就见付春雨转过了弯,看不见身影了。这可把他急坏了,这今日要是跟丢了回家一定少不了一顿打,狂奔至转弯处向前路一看,路上已经不见了付春雨的身影,气的王大牛摔了砍刀,弯着腰双手撑在腿边呼呼的喘着粗气。待喘匀了气正要捡起砍刀,就看见荒山边上的脚印,想是那狡猾的丫头偷偷上了山甩开了他。这王大牛没死心顺着发现的脚印跟了进去,待走了一会儿就彻底丢了跟踪付春雨的痕迹。

    付春雨上了荒山不敢往里深走,只围着周围山头往出走,始终保持能够看到外面的蓝天为准,走了半刻钟想是彻底甩开了他,就下了荒山找到了那条小溪继续向前。今日有了王大牛这一插曲在路上浪费了好多的时间,而且慌忙决定上山又怕王大牛发现,所以没有用工具阻挡那些荆棘,付春雨的裤子被挂的长长的一条口子,手上也有一些擦伤,现在也顾不上这些,赶到了了上次发现的大片魔芋处也没有停歇,立马挽起袖子挖了起来。付春雨边挖边想,这魔芋的事儿越来越多的人想来探查,看来是捂不住了,但是她家还要靠着这些土疙瘩过活,来源是不能够暴露的,所以这次装完了一背篓后付春雨也没有遮掩,就这样背回了村,只要以后小心的隐藏行踪,先挖完这里的魔芋再说。况且自家在菜地边上种的魔芋总有一天也会被发现,但是不要紧只要他家抢占了先机,让她们度过了这一难关,别的什么都不要紧,这些人家本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利益使然,而且也都是穷的叮当响,只要不是那居心叵测之人,待她家度过了难关,就是有一日把这魔芋的配方贡献出来都是没关系的。

    这样想着就到了村口,今日因着路上耽搁到村口时太阳已经落山,那些老头老太太也已经回家,碰到几个人付春雨都和他们打了招呼,因着光线不好别人也没看清她背了什么,她只说是挖些雷公土回家垒灶,别人也不疑有他。这边王大牛被他爹骂了个狗血喷头,又挨了一脚后坐在几家门墩儿上生闷气,也抱着守着这死丫头,就不信她不回家的打算,结果还真被他等着了。那付春雨背着一筐土疙瘩一样的东西正往家走,远远就看见王大牛坐在自家门口,她也不怵,讥诮的嘲讽他,“好玩么王大牛,姑奶奶有机会带你好好玩玩,今日是我心善,要是惹毛了我,咱们看看回来的是谁。”王大牛被她气了个够呛说道:“你个死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你了,再耍嘴皮子小心小爷的砍刀。”付春雨呵呵笑道:“你怎么不打自招了,我又没说你今日干了什么,你别急着承认呀。”王大牛被她气着了,伸手拽过背篓从里面摸出个土疙瘩就往家跑,付春雨被拽了个趔趄险些摔倒,生气的捡起块石头往他头上扔去,结果这小子溜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付春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硬抢,这会儿再追也已经迟了,不过付春雨也不着急,这东西就连朱老太太都没见过,她就不信这王家人能解锁得了吃法,而且这东西处理不好吃进肚里可是会中毒的,她就等着王有根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母女两人第二日做完了带回来的魔芋,又把家里付老爹的木匠工具翻了出来,打算做个简易的棚子招揽过路的客人,因着家里还有一辆独轮车,娘两个就准备把这独轮车和棚子结合在一起,又能拉东西,停下来还能让食客坐下来用餐。付春雨用付景云用过的草纸画了一张简易的构图,照着上一世流动摊点的样子,娘两个简单的对独轮车改造了一番。摊点的棚子两人打算用家里的雨伞改造,给雨伞加长了伞面骨架,用钉子固定后表面重新蒙上一层牛皮,因着古代没有防雨布,刚好自家爷爷以前做木匠时仓库里有剩余的原材料,这次就派上了用场,为雨伞柄安装了长一点的杆,在独轮车上打孔,用时撑开雨伞把伞柄插入孔里,不用了就收好放在车上拉回来。做饭的炉子家里有现成的,付春雨之前生病都是用那个小炉子为她熬药的。独轮车上放入小竹凳,客人来了就可以坐在小竹凳上用餐。娘两个在家准备了两日才把出门摆摊的东西准备齐全,食材已经是准备好了的。只是做生意就不能像自家过日子只要吃饱就行,还得讲究个色香味俱全,所以为了饭菜更好吃,付春雨让阿娘去镇子张三娘家割点肥油回来炸点猪油用。晚娘这一去回来还带了个好消息,这张三娘她相公上一次从她家买了十斤魔芋回去,张三娘吃了这魔芋就觉得念念不忘,一是吃着就像她爱的大肥肉,二是吃得多还不长肉,就短短三五日的时间她是一顿肉都没想着吃,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她相公都说自己瘦了一点。这晚娘一去买猪肥油,张三娘就认出了她,拉着晚娘的手就不放,直说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之前还以为娘两个是抢生意来的,所以才为难她们娘俩,自己以后不会再为难她们,欢迎她们再来菜市摆摊。晚娘提着猪油回来就把这消息告诉了付春雨,娘两个都是一喜,看来早市这条路打通了,明日摆摊就从早市开始试试水,看看反响如何。

    这日下午娘两个就没再出门,用猪肥油练了猪油出来装罐。炼猪油的香味引得朱老太太都进来观望了几次,付春雨用猪油渣剁碎和着鹿耳韭一起捏了一顿饺子,等得付景云傍晚归家下了饺子,一家人香香热热的吃了顿肉饺子,一家人简直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这时隔三年再次吃到了肉,真的能让人热泪盈眶。吃完了饭一家人收拾好都进入了梦乡,为这第二日的劳作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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