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珉和本来不想搭理他们,但是她一开酒肆,方廷玉便十分自然的带着方妗予踏进了酒肆,还像进了自己家门一样将林坚一道邀请了进来。

    珉和差点没被他气笑出声,但也没有阻止他,只静静看着他。

    如今她宁家已经被他们打压到两个进了大狱,看他还要作什么妖。

    跟在方廷玉身后的两个家仆拿着袖子仔细擦了一番酒肆里的凳面和桌面,点上酒炉,将他方家两位大人物请入座中,就自觉的站到了门外。

    方廷玉将珉和他们今日早上才拿出来装满的酒壶放在温酒炉上,瞧着林坚,“林家大哥,你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我方才也有所耳闻,实在可惜,还请节哀。”

    林坚方才跟珉和吵了一架,本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外加方才珉和说了一嘴那银片的事情,但又说的不清不楚的。

    他扫了方廷玉一眼,心知像这样的人物绝不是他们一家农户得罪的起的,索性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坐在酒肆柜台后边,满脸嘲讽的珉和,“你方才说的银片,是怎么回事?”

    珉和还没说话,方廷玉又开口说道:“林家大哥也莫要太过为难宁姑娘。”

    他眼神温和,看似多情地看向珉和,“如今宁家二位公子都被赵长史抓进了大牢,宁姑娘想必心中也未必比你好受多少,那两位都是她的阿弟,而林小公子也是同他们一道长大的,如今因为一桩这样的误会丢了性命……”

    方廷玉看似开解,话里话外却都在说那林端就是珉晨和管牧动的手,才丢了性命。

    林坚脸色更臭了,好在他也不算完全没有脑子。

    这会儿林坚压着火气,依旧向着珉和问出那句话,“我只问你,银片是什么情况。”

    珉和方才既然说了,这会儿也没打算瞒着他。

    “林端做出的那些事情,我虽不至于将所有罪责都怪罪到他头上,但也实在当不起林家大哥托付的那番照看之责。”

    这番话的意思便是,她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怨怪林家的事,但是他们同林家原先的那番交情,也差不多断了。

    如今林家二老还在公衙上面胡说八道,她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跟林坚说话都算是她修养好了。

    珉和接着道:“既然当不起那责任,林家大哥托付的银片,在他离开书院时我便一道交给他了。只是方才那仵作禀告陈尸情况时,却不曾说起那银片一事。”

    林坚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懂判案之事,但是也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杀人劫财之事。

    那银片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大约也有十几两之多了。

    这话刚说出口,那方廷玉微微蹙了蹙眉,又道:“我们晋州虽然偶有小偷小摸的案件,但像那等截杀的事情,十几年来几乎从未有过。”

    珉和笑了,对于方廷玉的那些话,她本想当个屁来听。

    但是这人大约是吃准了她两个弟弟都被关进了牢里,纪渊又不在晋州,她大概无人可依,这才将自己的心思暴露的这么明显。

    “方大公子,照你这意思,便是吃定了我阿弟便是截杀那林端之人?不知方公子说出此话可有依据?”

    珉和说的这么直白,叫方廷玉的面色沉了几分。

    但只是片刻之间,他又恢复成了他那派温润公子的做派,“宁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并无那个意思。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只是认为,赵长史既然能如此笃定的将珉晨二人抓进大狱,显然不会是无的放矢罢了。”

    方廷玉这话一出,林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几只倒扣的酒盏都被他拍的跳了一下。

    林坚哼了一声,再开口时连原先那番火气也不压了,“我虽不知道阿端做了什么,也不知这晋州的规矩。”

    “但是这位公子说的有理,若你宁家人果真问心无愧,那什么赵大人又怎么会只抓你们!”

    方廷玉听到林坚的话,只是笑笑,也并未应和,仿佛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他拎起有些温热的酒壶,拿过两只倒扣的酒盏为自己和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方妗予倒了两杯酒。

    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珉和从柜台后边站了起来,实际上她同方家已经是死仇了,也没必要惯着这些人。

    就算是如今的林家,也已经不复往日的交情。

    她一把夺过方廷玉手里的酒壶,将酒壶的壶盖打开,温热醉人的酒气立即便顺着蒸腾的雾气一道散开在了酒肆的空气里。

    珉和抬眼望了望酒壶里低下去一小截的酒线,当着这三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将酒壶倒扣,壶中温热的酒液立即顺着壶嘴和壶口流出,洒在了酒肆干净的地面上。

    酒液在地上一点点漫开,当即便是满室的酒香。

    方廷玉和方妗予脸色一变,只是好歹方廷玉比他阿妹功力深一些,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

    珉和冷笑着开口,“既然方公子这般看不起我家里两个弟弟,那我这酒肆,也招待不起您这样的贵客,您若是想喝酒,不若回您自个儿的酒楼里,想来那里的沽酒郎很是乐意为他们酒楼中的大东家沽上一壶最好的美酒。”

    方廷玉笑了一声道:“宁姑娘实在是多虑了。”

    “我们今日前来姑娘这处,也并非是为了为难姑娘,只是先前同姑娘有一些误会,想着便来同姑娘解释一番。”

    “误会?”

    珉和的脸上木了一瞬,随即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

    能叫他方家人这般在意,都已经借着晋州长史的手将他们打压下去之后,还能引得他方廷玉上门的,显然也就只有那张他求而不得的酒方了。

    果然,珉和话音刚落,就见方廷玉好整以暇地掏出了袖中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擦净了方才珉和夺过酒壶时,不慎洒出两滴,落到他手背上的金黄的酒液。

    方廷玉轻声道:“先前不知姑娘同纪先生的关系,多有冒犯。”

    那方被他用过的白色素帕沾上了两抹金黄的液体,渗开一小片酒渍。

    方廷玉伸出手,将那素帕丢在了地上,当即沾染了些许漫开的酒液。

    他轻笑道:“前些日子听家中小妹说起姑娘那事,似乎只是一桩误会,如今方某还想请姑娘多加考虑一番,我方家还是那个意思,若是姑娘愿意,方某愿八里红妆,迎娶姑娘过门。”

    方廷玉的那些心思,几乎昭然若揭。

    珉和扫了一眼听见方廷玉那话,便立即抿紧了唇,羞红了几分的方妗予。

    珉和也不着急了,将那倒空的酒壶随手放到了旁边的柜台上,坐回了柜台里面,手指轻轻抠了抠自己葱白的指尖。

    “我宁家今日遭此大祸,那赵长史不分青红皂白便抓了我两个弟弟,不想方公子竟还有此气度,愿意娶一个家中有罪人的妻子不成?”

    “我并不介意姑娘的往事,”方廷玉端起酒盏,“至于赵长史那里,只要姑娘今日点头,我方家也愿倾尽全家之力,为两位弟弟查清事实真相。”

    珉和没忍住浅笑一声,“方公子方才不还十分笃定,我阿弟便是杀那林端的凶手,如今怎么,又要查清真相了?”

    方廷玉丝毫不怵,同样笑道,“如今事实真相如何,谁也说不清,在下方才也只是说出某的顾虑而已。”

    “可若是姑娘今日同意,那便不同了,姑娘嫁进方家,便是方家的人,两位弟弟自然也是,他们若是受了冤屈,我方家自然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方廷玉这些话就差把你要是点头,那珉晨二人就能从牢里出来这话放在明面上了。

    要说那赵长史和他方家没点关系,珉和是半个字也不会相信。

    只可惜珉和也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权力,也没有钱财去调查此事。

    “哦?看来方公子果然是个深情之人,我倒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了公子这般青眼,我家中如此境地,都能得公子这般重视,不知道的还当公子有求于我宁家呢。”

    珉和低着头轻轻抠着手指,“我原先还以为,公子是为了我阿爹的那些酒方呢。”

    “只不过,我阿爹离开的突然,想必方公子也知道前些年津梁镇的那场瘟疫,来势汹汹的,我阿爹哪来的时间精力将酒方传下来呢……”

    铺面中原本镇定的青年神色一变,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冷了几分,“姑娘莫要说笑,在下虽然只是个晚辈,但对令尊的名头也是有所耳闻,姑娘若是不愿拿出来……”

    不等他说完,珉和又打断了他,冲着他龇了龇牙,“不过阿爹的那些酒,我大多都喝了个遍,里头有些什么,若是我哪日心情好了,说不准也能回忆起来。”

    方廷玉彻底沉下了脸色。

    他哪里还听不出来,珉和如今很清楚他们方家做了那些事情的目的。

    今日这连番的话,无非就是耍着他们玩儿罢了。

    方廷玉的声音沉沉,随即轻描淡写道:“不论姑娘如何作想,今日方某的意思,便是整个方家的意思,若是姑娘愿意,那八里的红妆,和方家的主母位置,都是姑娘一人的。”

    仿佛丝毫不被珉和方才那些话影响。

    但实际有没有影响,也就只有方廷玉自己知道了。

    珉和也沉下了神色,她刚刚都这么说了,几乎就是在耍着他方廷玉了。

    只是没想到这人脸皮还挺厚,愣是没有破功,还能说出那些话来。

    她索性一挥手,方才被她随手安置在柜上的酒壶立即砸在了地上,随着“哐”的一声,变成了碎片。

    珉和也不愿同这些人掰扯了,没有半点意思还浪费时间。

    “方廷玉,我今日便同你说个明白,别说做你方廷玉的妻子,你便是将我请回去做你方廷玉的姑奶奶,我也不愿踏进你方家那个满是脏污的地界。”

    “想让我嫁进你家,同你们那些恶心玩意儿同流合污,你在做梦!”

    珉和这话一出,方廷玉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正想说话,却被他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方妗予一手按了下来。

    方妗予从长凳之上站了起来,身姿袅袅地同她作了一礼。

    温声细语的开口,“宁姑娘,可否容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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