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烬魔头3

    “人家开得好好的,你折它做什么?”暮言将帕子搭回木架,面无表情地绕过花枝。

    南晏目光瞟过她发髻上栩栩如生的海棠簪,张张嘴欲言又止,有种她在故意找茬的感觉。

    “不哭不叫就可以任意伤害了?”她侧过头,看着他,眼神淡漠。

    果然在找茬,南晏心中不快,花枝在指尖烦躁地旋转了一圈,又瞬间下意识地抓住藏起,担心被她看到。

    “砍树的人多的是。”

    你还拿草药炼丹呢,他在心里嘀咕,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地的菜蔬瓜果,说:“山下那些人送你的这些东西,岂不是更过分。”

    暮言瞥了眼地上的各样食物,仰起头半阖眼眸,面纱下的嘴角嘲弄,拉着调子懒懒说道:“我们又没有高贵的佛性灵根。”

    行,她赢了。

    南晏无话可说,没好气地点头,说:“怪我,有这么个佛性。”

    向屋里走去的暮言头也不回地抛去两个钱袋,刚要出门的南晏反手将钱袋摄进手中,纳闷地转过身看去,只听见灶房里传来一句话。

    “分给送菜的人。”

    山下居住的都是归咒渊弟子没有灵根的孤寡亲人,听闻辛淮岚给孩子又是炼丹促进修为又是治病救人,感激不尽苦于没法报答。

    每次辛淮岚下来买菜,钱给得一个子都不少。跟先生说不用给钱吧,那冰霜似的眼神扫过来,谁敢再多说半句。

    好不容易又见到一个住山上的人,试着送东西发现比辛淮岚好说话得多,一群人欢天喜地地塞了一堆东西。

    这会儿人们正心满意足呢,又见那人来给钱,谁能要。

    南晏哪里会和人拉扯这种事,给了几家都不要。磨蹭了许久,嫌这事麻烦,他便直接施法将铜钱塞进那些送菜人的衣兜里。

    回去时,暮言已经吃好了饭,坐在树下写字。

    南晏猜她一会儿又要进丹室,今日恐怕又见不到了。

    他过去在对面坐下,等她停了笔投来疑惑的眼神,开口说:“如果你感到孤单,我可以常来陪你。”

    暮言颦眉看他,不知道他突然犯什么病,说:“再观察三晚,你那毛病还不发作,就滚回去。”

    惦记着她在梦里同样石桌边的嫣然巧笑,南晏看着面前戴着黑纱的白发女子,任凭她的态度如何,心里只是隐隐作痛。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玉盒,说:“那这样,我拿两棵五百年草药换多待一天。”

    暮言心里暗付,他为什么要花这些心思。

    她扫了眼玉盒,看着对面眼神莫名温柔的少年缓缓说:“我并不缺药材。”

    见过她也曾欢笑的过去,梦里负匣踏雪的固执背影成了南晏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不敢问得太远,“你后来……来到这里,始终独自一人吗?”

    暮言想起和这个人刚见面时,他那时不是被她气得再也不和她说话了吗?

    回想后来这些天和他的相处,她反省着,对他的态度,竟不知不觉好了很多。

    她懒得深究导致这样的原因,也懒得思考这样下去未来会怎样,因为她根本不会允许有人来靠近她。

    暮言淡淡地抬起眼皮,目光依然是漠然疏离,盯着他的双眼,不屑道:“宁缺毋滥。”

    说罢,她不顾南晏脸上明晃晃的失落,抱起纸笔进了丹室。

    炼出一炉后,再回到水榭,石桌边已无人。

    扫落了桌面的落叶,暮言面无表情地从绣着“齐怀微”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箓撕了。

    “先生久等了,适才正好有事,处理完就赶来了,还不算晚吧。”齐怀微赶到门外,对着她面带歉意,说话时微微低了上身。

    “你不用这样急着来。”暮言站在门槛上,语气平和,“我没什么事,等会儿就等会儿了。”

    她走下台阶,与他在外站着交谈,“临近论道,本门可有试炼?”

    “都是自家切磋,点到为止,不会伤到的,有劳先生记挂了。”齐怀微笑道。

    “这两日夜里南晏的病没有复发,可以去切磋,最好从早到晚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听到这话,齐怀微心中错愕,面色没有丝毫不对,仍笑着赔礼,“小徒顽皮,治病期间叨扰先生,实在抱歉,我这就去给他每日安排二十场。”

    暮言点了点头。

    见她这般,齐怀微知是无他事了,暗暗松了口气,拱手作别。

    -

    山衔落日,天边晚霞绚丽,绫罗似的雾霭环裹山头。

    老藤木门从外打开,一片粼粼波光。

    暮言从上面走过,见到早早回来的南晏,诧异停脚。本想问他今天有没有被安排试炼,可她却有种感觉,不用问他也会主动说。

    这种没来由的自信,让她莫名又恐慌。

    若是仍由对他的自信演化成习惯,哪次他没能按自己所想的做,岂不是会为他惘然。

    见她在上面一直望着自己的方向,南晏还是认不懂她那无悲无喜的眼神,只笑着冲她交代,“今日去和同门切磋了几把。”

    其实南晏是先去了藏书楼,翻阅了所有关于池安烬的记载,无一不是说她是魔头的,烧杀抢掠各种事情数不胜数。

    在从失落之地出来后,她仗着元婴大圆满无人能敌,做的恶事更是令人发指。

    见过暮言梦里的寥寥画面,他有些怀疑这些留下来的罪证,正打算再细细查证一番,就接到了师父让他去练习的传讯。

    暮言垂下眼睑,为什么自己会愿意信他,是因为他太蠢了?可洛知疏和掌门,她也是信的,怎么偏偏到南晏这里,她会感到不自在。

    “输得这么快?”

    她还以为二十场能让他打到夜半都回不来呢。

    南晏仰起头,皱眉睨她,有些不满地放低声线,“瞧不起谁,半对半,十胜十负。”

    同样是结丹,其他弟子经常接门内任务门外委托,大多都能遇些机缘,拥有的法宝和作战经验丰富,岂是一个闭关至今空有修为的人能比的。

    这傻子,暮言撇过头去,懒得看他。

    “赢一把都只算你佛性厉害,赢十把,那是他们放水太过。”

    底下的人不吭声了。

    细瀑潺潺,水流汩汩,良久仍不见下面再有动静。暮言扭头看去,树下的短发少年攥紧拳头沉着脸,见她看过来,他愤然甩头,化作遁光朝外飞去。

    “哐当”一声在水云居的结界上撞回原形。

    南晏不吭声地捂着额头,憋着气跳下来,从门口飞出去。

    暮言愣愣地看完了全过程,好笑又无奈,摇了摇头,年轻人,这样容易被激。

    从他走后,直到二更天,暮言睡过了一轮,醒来推开格窗,朝上面那层山石望去。今夜无星无月,那间屋子仍是乌漆漆一片。

    他竟还没回来。

    不会在外面发病吧。

    发病了也会有人来喊她的,暮言懒得在别人身上多花心思,关了窗,再度睡下。

    **

    玄玉观。

    深夜里的山间树林,一行凡人浩浩荡荡地提着灯笼上山,烛火晃动如星。

    暮言也在其中,头上依然扎着寻常的青色发带,与所有人一样背着药篓、提着灯笼,由执事弟子带领着,向山上的玄玉观走去。

    山上忽然起了一阵异香轻风,如同一双无形的扼咽之手拂过漆黑的林中。

    暮言本埋头注意着脚前忽明忽暗的路,前面的人站住突然不动了,她才恍然抬起头,身周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层淡金光芒。

    她感到胸口温热,伸手摸了摸一直贴身佩戴的那枚豆绿玉璧,是它在发挥辟毒作用。

    她四下打量着,所有人都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就连带路的两名执事弟子也扶着树使不出力气,医馆里的凡人们更是一一倒下没了意识。

    暮言当即趔趄两步,学着别人的样子,软软地趴在人群里闭眼装死。

    隐匿在旁的南晏看到这一幕愣住,随即失笑。这要是他,恐怕就拿玉去救他们了,她真不愧后来会变成辛淮岚的样子,十七岁的年纪就这样冷血无情。

    在领头的两个执事弟子也撑不住倒地后,林中响起五六人的遁光下落声。

    “原本我们还愁怎么区分玄玉观的凡人和修士,他们倒自己喊这些凡人上山,倒替我们省了事。”

    “真是好笑。”

    “归咒渊的半吊子占卜靠谱吗?两仪阁事事灵验,人家阁主都说这里的凡人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

    此话一出,几人便沉默了,看来都是信两仪阁占卜多一点。

    归咒渊?南晏听得摸不着头脑,自己常年闭关,身为掌门亲传弟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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