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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到底是孙斌见多识广,他把乔月的话细细想来,又联系起近日岭县的案子,心下突然灵光乍现。

    岭县地处西南,那个地方盛产巫蛊,他本人虽未见过,但曾有同僚向他提及过一两件这样的案子。不过种蛊对自身危害极大,很少有人会一连串地利用这个作案,今日他也算开了眼了。

    说起来,这还算是乔月的功劳。

    他嘉许道:“多亏了你机敏,带了这关键的物证来。”

    “此蛊名为‘起死回生’,不过却是叫蛊毒起死回生,一旦人被种了这种蛊,那便没有‘生’,只有‘死’了。”

    乔月吃了一惊:“遭了,荀大人他已经喝下去了,大人可有解蛊的法子么?”

    孙斌安抚她道:“莫慌,在人体内种这种蛊,需要种蛊人连续喂养人三日,这才算头一日,想必明日那妙手还要约荀大人出去——”

    被他猜中,乔月立即道:“不错。”

    孙斌点了点头:“那就是了,此蛊本是毒虫被碾成了粉末,遇到淡酒即死而复生,若依附草木立即就能复生,若是依靠动物或是人体则需要反复以酒喂养三次才能复生,受下蛊人的驱使,蛊虫复生后会在人体内繁衍,直至人死亡。”

    王袖婉震惊道:“这也太可怕了。”

    几人都很惆怅,孙斌道:“幸好发现得及时,只要阻止荀大人别再喝下那妙手给的东西,此蛊便能解除。”

    乔月松了一口气:“多谢大人指点,明日我把他敲晕了不让他去就是了。”

    “不不不。”

    孙斌反对她:“让荀大人去,你们就悄悄跟着,到时候抓个人赃并获,一并交给岭县处理。”

    如此也好,省得妙手察觉异常因此跑掉。

    只不过堂堂荀大人竟成了他人利用的工具,说出去教人笑掉大牙。

    王袖婉看了看桌上那盆栀子,叹息道:“哎呀,真是可惜了我这棵花。”

    *

    翌日一早,云苍其来辞别孙斌。

    他拱了拱手:“近来我父亲总是伤春悲秋,盼着我回去多和他说说话呢。”

    孙斌一笑:“当初云老硬是把你塞到这儿,难不成现在反悔了,又想把你讨要回去不成?”

    云苍其摆了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我父亲不过是看着朝中几位元老大臣前些日子都退了,故此想趁机对我耳提面命地教训一顿罢了。我父亲和我都把您看作是我的恩师,学业未半,岂能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除非,是恩师觉得我蠢笨先不收我了。”

    孙斌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他:“你这张嘴啊,当初实在应该按照你父亲的心意,让你去做个教习的夫子。”

    云苍其羞赧一笑:“学生若真承了父亲的衣钵,现在又是另一番模样了,承蒙大人抬举,我才有今日。”

    孙斌摆了摆手,不耐道:“行了行了,少来恭维我,若不是看你父亲教习过我,我也不收你,要谢还是谢你父亲去吧。”

    云苍其朝他拜了两拜,临走时又问:“朝中已乱作一团,大人准备装病装到什么时候?”

    孙斌沉默下去,似乎在心中盘算什么,片刻后他撵他道:“去去去,只管顾好你自己,切莫走漏了消息就是。”

    云苍其无奈地甩了甩头,作揖告别。

    院落中,孙夫人拿一把金剪刀剪去坏死的根枝,重新将那棵栀子栽种下,乔月则在她身旁打下手。

    云苍其跟她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临了也朝乔月点了点头。

    宁驰紧赶慢赶,终于在他跨出院门时碰上了他。

    他喘着粗气,道:“云少爷,我还有一事请你帮忙。”

    云苍其扶着他的手腕,问:“哦?是何事?”

    宁驰从胸口掏出一封折了好几叠的信纸,道:“你在路上看看这封信便知了。”

    云苍其心感疑惑,但因车夫在外催促,他不得不收了信封赶紧离去,末了他回头看了乔月一眼,而后才跨出驿站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乔月与之对视上,原本放空的瞳眸一下子聚焦了精神气。

    她总觉得这人她是见过的,但她想了一夜也不曾想起来。方才这个云苍其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更让她觉得她二人曾几何时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等她何时再见了他才能知晓。

    宁驰平稳了气息,对乔月道:“方才荀大人与那女子改了见面的时辰,恐怕我们这会儿便要过去。”

    乔月放下手中空了的盆栽,应道:“那我去跟孙大人说一声。”

    王袖婉道:“我跟他说吧,你们先去阻止荀大人喝下那杯酒才是要紧。”

    乔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多谢夫人了。”

    话毕,她携宁驰匆匆离了驿站,追赶早已出门赴约的荀睦的步伐。

    醉香坊内,厢房内飘散着醇香的酒气。

    妙手早已斟下两杯酒,等候荀睦的到来。原本这酒需等上十二个时辰才能继续喂养蛊虫,但她总觉得再耽搁会出意外,便提早了见面的时辰。

    她撑着下颌,眼神放空地在想事情,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她才回过神来。

    荀睦手持折扇,一进门来便有礼貌地朝她行礼,若不是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她都要动恻隐之心了。

    这么丰神俊逸的郎君,死去的确是个损失。

    可事情已不容她有同情之心,这蛊毒一旦被激活,只能将错就错地继续喂养,直至蛊毒彻底活过来,不然死去的便是她体内的母蛊。

    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她的悲悯心实在多余。

    况且天下男人都一样,徒有外表又如何,骨子里都是一样令人唾弃的东西。

    但凡被她骗到手,就证明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想到这里,妙手心中才稍稍有了些宽慰。

    她勾了勾手,而后又勾起红唇:“荀公子,过来呀。”

    荀睦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随着她的手指勾动,他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酒桌旁。

    妙手又用手指点了点她对面的位置,口中轻吐薄气:“坐。”

    她像是发号施令的王者,而荀睦则是跪拜在她脚下的仆从,只能听从她的指令行事。

    妙手见他如此听话,心中窃喜。

    她指着他眼前的那杯酒,道:“乖,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呀,该罚一杯哦。”

    荀睦也勾唇一笑,他听话地举起眼前那杯酒,而后一仰而尽。

    妙手见他分外听话,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举起酒壶又替他斟满了杯子,而后笑道:“昨日幸亏有你陪我,我这郁闷的心情呀也算是有地方排解了,这么久以来,夜里我还是头一回不做那些令人伤心的噩梦呢。来,为表谢意,我敬你一杯。”

    她举起酒杯劝饮。

    荀睦摆摆手,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白白蹭了姑娘一顿酒吃,今日这顿,我请。”

    他也举起酒杯,与妙手互让了一番后,这才喝下。

    妙手道:“我不胜酒力,因此昨日在公子面前出了一番丑,就让我以茶代酒吧,还请公子切莫怪罪。”

    她自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热雾袅袅升起,茶香味也随之飘散开。

    荀睦绷着脸,不满道:“我是应姑娘之邀来这酒坊喝酒的,姑娘滴酒不沾甚至以茶代酒,难道是反悔邀请我了?”

    妙手立即道:“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公子若是介怀,我少喝就是了。只是想到昨日在公子面前出丑,我才不敢沾酒了,怕的就是再出笑话。”

    她用帕子掩住面容,声线是泣涕涟涟,惹人垂怜。

    荀睦晃了晃酒杯,去看酒面上的涟漪,酒面上他的神情随着波动的涟漪而晃动,教人看不真切他到底在想什么。

    双方沉吟片刻,妙手悄悄从帕子后探出一只眼来看荀睦,见他没有任何神情,她便好奇道:“公子为何不说话了?”

    恰好鼓楼击午时鼓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蓦然将她吓了一激灵。

    荀睦朝窗外看了一眼,人群涌动,有几人的方向一致,都是朝醉香坊而来。

    他收回视线,而后将酒杯轻轻搁置在桌面上,他转动着杯底似乎在冥想什么事情,片刻后他抬起眼眸,视线里透着妙手时常能见到的那种冷漠,这时他缓缓启齿:“我在想一件事情。”

    妙手不解:“什么?”

    荀睦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而后道:“我们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

    妙手心里一惊,提高了警惕,但她嘴上却不显山露水:“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荀睦轻笑一声,道:“你自然是不敢承认,可惜你失算了,昨日那杯酒我并没有喝下肚。”

    他一手撑开折扇,笑道:“也就是说,你的蛊毒对我没有用。”

    这还是多亏了岭县的同僚,他们摸着线索找到了这里来,而他把他们所描述的罪犯特征总结了一遍,脑海中最终定上了妙手的面容。

    妙手引他上钩,他便顺水推舟,做了一个局。

    “啪!”

    他举起酒杯,摔掷在地,酒杯立即碎裂成几瓣,静静躺在光洁的地板上。

    这声音像是一道催命符,霎时间从门外闯进来一批穿着官服的兵卒。打头的妙手认识,是岭县的县尉林佟。

    林佟瞧见妙手后,并没有抓到凶犯的兴奋感,反而出奇地平静,他辞谢了荀睦,而后便带着人回了岭县。

    临走他道:“请荀大人替我问候孙大人了,后会有期。”

    妙手被关押在囚车里,也显得异常平静,车轮辗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荀睦盯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恰在这会儿乔月及宁驰追来,见他独自一人在酒楼门口发呆,乔月还以为他受人蛊惑彻底痴傻了。

    她摇了摇头,对宁驰道:“我们来晚了。”

    荀睦闻声回过神来,他疑惑道:“什么晚了?”

    见他还能好好说话,乔月松了一口气,道:“你不是来赴妙手的约吗,怎么只有你一人?”

    荀睦看了看林县尉离去的方向,道:“她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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