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假第二天，下午，沈念楚和姜怡一起去盛景。
司机吴叔将车停在外面，姜怡在玄关处换鞋，姜雨眠在后面说：“真不去了啊，你肖凛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起吃完饭再去你同学那儿不行吗”
姜怡一边穿鞋一边说：“我们一起吃饭，在学校就说好了。”
姜雨眠在她身后站着，即使身穿家居服也能看出这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
她和沈念楚的妈妈林清完全不是一类人，因为她自己也一向不服从管教，从小到大都是，于是对姜怡也不会强制她学习或者怎么样去选择。
现下也只是让姜怡和沈念楚出门注意安全。
鞋带系好，姜怡转过头来，笑了一下：“妈你帮我给肖凛哥带声好，祝福他和嫂子永结同心。”
沈念楚给姜雨眠打了个招呼就和姜怡一起坐上了车。
她觉得姜怡对于什么聚会并没有兴趣，只是这是恰好可以逃避和肖凛还有他女朋友坐在同一个饭桌上的理由。
沈念楚看得出来她心情并不好，一路上开口逗了她好几次，姜怡都是兴致缺缺，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进入盛景包厢的时候，里面正打的火热，人并没有很多，但是氛围很好。
林子墨握着话筒鬼哭狼嚎。
看到姜怡他停住唱到一半的歌。
“你来了同桌！这么早！”
兴奋的声音伴随着混响久久在包厢里回荡，姜怡嘴角抽了一下，走过去一路给几个同班同学打了招呼，把礼物扔给他。
林子墨得了宝贝一样抱着。
打开来看，是一双球鞋，顿时笑的谄媚：“破费了破费了。”
沈念楚走过去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对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她不知道林子墨喜欢什么，听姜怡说好像对哈利波特挺有兴趣的，于是买了一套送他。
林子墨打开就乐了：“不愧都是学霸啊，和齐哥一个脑回路。”
听到这话的沈念楚朝包厢的角落看过去。
其实她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许恩齐了，准确的来说，她刚进来俩人就对视上了。
此时这人懒懒靠着皮质沙发的靠背，微抬着一点下巴看她，脸庞俊朗，红红绿绿的光在他脸上如浮光掠影。
他不加掩饰直直的看着她。
旁边有个穿紧身连衣裙的女生和他靠的很近，几乎是贴着在他耳边讲话，画面很缱绻暧昧，但许恩齐表情很冷。
沈念楚很快就转过头来。
姜怡来了，林子墨终于不霸占着话筒了，让包厢其他人去发挥，屁颠颠坐到她旁边插科打诨。
沈念楚坐在姜怡旁边听两人讲话，与许恩齐是对角线的距离。
许恩齐左手边是林岚，右手边是秦伟，沈念楚以前见过几次，知道是他的朋友，而他坐在一男一女的中间。
许恩齐没理会向他示好的林岚，问秦伟：“认识？”
从沈念楚进门到现在，秦伟就一直盯着人看。
秦伟皱眉看着对面的人，嘶了一声：“好像在哪见过。”
两人的话题围绕刚进来的女生，林岚内心十分不爽。
她顺着秦伟的视线看到沈念楚。
那人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针织开衫，马尾高高束起，小巧的下巴连接素白的颈脖。
什么时候许恩齐改口味了？对这样的小女生感兴趣了？
林岚点了一只烟，红唇慵懒的吸了一口，猩红的火苗燃了一瞬。
她递给旁边的人。
许恩齐看了她一眼，没接：“不想抽。”
林岚讪讪收回了手，气不打一出来，她是对许恩齐有意思，今天也是跟着来的，从开局到现在她一直在主动，可是他都爱答不理。
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狗男人，不行就算。
于是她自己把那支烟放到嘴边，接着坐正了身体，不再说话。
秦伟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因为见证了别人的尴尬。
场面安静了良久。
直到沈念楚跟人说话时马尾轻轻摆动，有些东西一瞬间在脑子里闪过。
他想起来了！
“卧槽，齐哥，那个那个那个是那个啊！”
因为太激动，秦伟一时语言中枢不起作用。
许恩齐：“什么？”
秦伟这下也管不上之前的尴尬了，声音里透露着不可忽视的激动：“就那个，林子墨旁边的旁边那个女生。”
许恩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挑了一点眉：“你他妈话一次性说完。”
“哎呀，就她，初三我们上自习课那会。”为了加强许恩齐的记忆，秦伟又说：“就是这节课我化学考了8分，然后被老刘拎上去夸了半个小时说没看到过我这样的人才。”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有考个位数的羞愧，只想让许恩齐赶快记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个许恩齐倒是有印象，那天是三省联考成绩出来，化学老师老刘批完试卷让课代表在自习课发一下，单独把秦伟的试卷拎了出来，说他把全班的分数都拉低了，连他同桌许恩齐的尾数都没有。
大家没见过老刘这么生气，瞪着秦伟脸都青了。
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朝许恩齐说，“看，窗外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许恩齐都要被他的没心没肺逗笑了，听完以后漫不经心朝窗外看了眼，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当时回了一句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现在秦伟跟他说。
沈念楚就是那天那个女生。
秦伟眼睛时不时瞟下对面：“齐哥你不知道，她让我好打听啊，本来还以为她是低年级的妹妹，问了个遍说我们学校根本没这号人！”
“操，老子还以为出现幻觉了，但是齐哥你也看到了对吧。”
“但是我是谁啊，我可是百事通伟啊，后面问到有认识她的，说她不是我们学校的，炳江中学的，不知道来我们学校干嘛，好像还来了挺多次，不少人都看到过她。”
“天杀的，偏偏刚遇到她不久就要中考了，后面也就忘了这号人了。”
“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这个我是真喜欢啊齐哥，你们现在是一个学校的吧”
许恩齐的眸色在秦伟的喋喋不休中越来越暗。
一瞬间升腾起一些东西。
秦伟的话，宜中看到她就有感觉面熟，刚开学的同桌，老街区的解围，莫名其妙的冷淡疏远。
所有的所有，都不谋而合的指向什么。
不断变化的光透在面前杯子的褐色液体中，许恩齐伸手搅了搅杯里的冰块。
察觉到面前的人有点不对劲，秦伟停下，问：“怎么了齐哥，想什么呢。”
许恩齐没说话，看着那边被林子墨耍宝逗笑的人。
然后沈念楚朝他们说了什么，起身走出包厢。
将手边的液体一饮而尽，他长腿也跟着迈了出去。
秦伟朝他背影喊道：“你听没听我说话啊，你干嘛去啊齐哥。”
沈念楚上完洗手间就看到了来人。
许恩齐靠在洗手间连接包间到通道，屈着一条腿，走廊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擦干手上的水，她没什么表情走过去。
许恩齐长腿一伸，阻挡意味显而易见。
沈念楚停住看着他：“怎么了，有事情吗？”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清清淡淡的，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许恩齐突然感觉听到耳朵有点痒，蔓延至肺，让他很想抽烟。
许恩齐：“为什么每次在同学面前都表现的像我们不熟？跟我做同桌你很丢脸吗？”
这是沈念楚第一次听许恩齐一次性说出这么长的话。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怕你女朋友误会。”
许恩齐拧着好看的眉毛，想起林岚，笑了一声：“谁他妈告诉你那是我女朋友了？”
沈念楚抬起头，带了点茫然的眼神。
两人对视上，两旁的包厢里悠悠传来听不真切的音乐。
良久，许恩齐开口：“沈念楚，你喜欢我很久了吧。”
疑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一瞬间，沈念楚感觉脑子嗡了一声，全身血液倒流到头顶，手心开始发麻。
她张了张嘴，急切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嗓子就像是被打湿的棉花塞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