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微凉的秋风拂面,陆翊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她身上的衣服较为单薄,用系统的话来说,便是那“初始新手装”,平日里窝在河边还算好,等往中原走,才知道夜里有多冷。

    没等她感叹系统的小气,肩上便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袍。

    陆翊低头,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身上如那件外袍般的淡香,正是叶澜的那身,心里突然有些发紧。

    只不过,没等叶澜帮她把外袍裹紧,陆翊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外袍又穿回了他身上——开玩笑,叶澜脱了外袍后的这一身比陆翊的“新手装”还要单薄,若真的给自己穿了,大概不到晚上,叶澜便要冻硬了。

    叶澜自然是一番推阻:“陆姑娘,夜里风大,你穿着......”

    陆翊给他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裹了个严实:“别,我一个皮糙肉厚的,不妨事,可别让你冻着了。”

    二人一个说女子气阴体寒,另一个说中毒的人更应当要暖和一些。

    几个路人走过,眼见这一个嘴唇虚白的美人,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还有一个......穿着一身厚重大氅的年轻公子,不免咋舌:都是命啊。心里感叹完一句,路人便也要了几碗馄饨,在边上的桌子坐下。

    秦遇安吹了吹面前的勺子,吃了一口热腾腾的馄饨,被滚烫的小馄饨烫到,皱了皱眉。

    再抬头时,看见二人还在不断将那件外袍给对方套上,只觉得这场面,像极了他小时候外祖母来访,给他压祟钱时,两个人就是这样不断推拒。

    夜里本就有些风大,被他们这样一折腾,风呼啦呼啦地扇着,叫秦遇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诺,你们穿我的。”终于,他放下勺子,将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

    陆翊二话不说,当即接了过去,一股脑套在叶澜身上:“好了,多谢秦公子......别动,再将外袍扇来扇去的,一会儿要感冒了。”

    厚实的大氅一盖,顿时一点风也没有了,只是叶澜被陆翊裹得太紧,手都抬不起来。

    秦遇安酸溜溜道:“你把他裹得这样紧,叫他怎么吃?难不成还要喂他?”

    陆翊一拍手:“好主意。”

    她当即抬手,一个浑圆饱满的小馄饨从汤水里被舀了起来,送到叶澜嘴边。

    叶澜面上一片绯红:“陆姑娘,不,这怎么可以。”

    陆翊不容置喙地将勺子又送上去一些:“快吃,你吃完了我吃,累了一天,可饿坏我了。”

    叶澜这回梗着脖子也不愿意从她手里吃了,闹了一个大红脸。

    陆翊见状,也不招惹他了,将勺子一放:“好好好,你自己吃,小时候不都是我捡回来给你吃的么?怎么大了还这样羞。”

    她又来信口胡诌,叶澜红着脸道:“陆、陆姑娘,你又没见过在下小时候的样子......”

    陆翊笑嘻嘻道:“看着你的脸就能想象出来呀,一定生得玉雪可爱。”

    路人原先是在一旁窃窃私语的,后来声音越发大了,只见其中一人拍桌子道:

    “也不知那些个仙门中人是什么毛病,前些日子,我在东巷口那间酒楼里坐的好好地,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拿着一张画像让人一个个来看,不看还不让走!”

    “到我们桌的时候,他们动作太大,把我吓一跳、一壶好酒撒了大半,还不管赔......”

    “和他们理论,还说什么,他们的时间好生宝贵,头也不回便走了,怎么,他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不是?我的钱还没给赔呢!”

    原本陆翊是不太听他人私语的,只是他们越说越大声,想躲也躲不过去,干脆当“八卦”来听了。

    见他气血上头,边上一个伙伴出手拦了拦,好心劝慰道:“生哥,你也别气了,他们既然拿着画像,那边是要找人的,兴许是家里的小孩子跑丢了,家里人着急罢。”

    生哥更气愤了:“什么小孩子!那画像一看便有十三四岁了,腰上还别着把扇子,这么大个人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读书才偷跑出去了呢!”

    “扇子”二字,倒是说到店上了,陆翊凑近那一桌人,冒了个脑袋问道:“几位,我来打个岔,你们说的那十三四岁的......是个小公子么?”

    生哥思索片刻,答道:“对,正是!脸看上去虽然生得很嫩,跟个小姑娘似的,但我一眼就知道,就是个小公子!”

    陆翊:“这位大哥,怎么看着画像就能知道是个小公子?”

    边上有人搭腔:“别看我生哥糙汉子样,家里也是做画师起家的,男男女女在他手里头流过不知道多少,自然一眼就能辨出是男是女!除了男女外,还能发觉许多大家不能发现的东西,我说生哥,你这皮糙肉厚的,去官府做个捕快、去探案,不必画师来钱快?”

    生哥被他恭维了一套,故意板着脸训他:“去去去,想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哪天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平白丢了脑袋!”

    陆翊故作惊讶道:“这般厉害?”

    说罢,她又一副为难的模样:“大哥既看得出这是位小公子,想来也能......算了,只是一幅画像,太为难人了。”

    她一语未落又收了回去,当下便激起了男人的好胜心,当即一拍桌子道:“你说便是!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陆翊看了他几眼,又低头搓着手道:

    “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恰巧碰到了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公子,说自己是什么......什么,‘门’里的人,我哪懂得这些?看他饿得不行,我想着去买个馒头给他吃,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这位大哥既说能发现许多旁人不能发现的东西,既然如此,可知道他这个什么‘门’,是......?”

    一听她见过那小公子,那群人便说开了:

    “往哪去了?可惜了啊!他家给的赏金可高了,足有五百两黄金!若真给他们找着了,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门?哪个仙门罢,谁知道呢?天上飞的人的事,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

    “嗳嗳,你告诉我们,他是往哪去了,到时候赏金大伙一块平分!”

    只有一个人小声道:“饿得不行......也太可怜了,得赶紧找到他啊。”

    生哥思索片刻,突然道:“你想知道他是哪家仙门的?”

    陆翊在职场多年,习惯性把自己想问的事情打着弯儿去问,被他这样一眼看出,突然泛上几分说不清的尴尬,强撑着微笑道:“正是,我嘴笨舌拙的,讲不清楚,还是这位大哥厉害。”

    她在秦遇安、叶澜面前从来都是有话便说,那是因为自以为相处后熟络起来,面对陌生人时,她还是那个喜欢把话收着说的陆翊。

    原以为这个问题生哥恐怕答不出来,毕竟没有一个仙门会在宗门统一的衣着后刺着门派字样——那也太土了。

    然而他却很快给出答案:“踏雪门。”

    陆翊心下了然,这找的大概就是秦遇安了,旋即一拱手道:“多谢。”

    “等等,”生哥突然又道,“你问这些,不会......那位小公子,怕是还没有离开、还跟你在一起罢?”

    他生了一双鹰眼,微眯起来的时候很有气势,前头那人说他很有做捕快的样,其实没说错。陆翊面不改色地与他对上眼,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怎会,能出得起五百两寻人,养的肯定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哪能同我一道、大冷天的吃路边摊子呢?”

    她说的十分轻松,似乎真的只与那小公子有一面之缘。

    生哥看着她的眼睛,原本眼神里透着几分犀利,谁知撞上陆翊的视线后,后知后觉般回过神、别开眼睛:“你,你怎么、怎么是个女的?我们这里都是汉子,你一个女人凑过来做什么?”

    陆翊啊了一声,边上人也反应过来了,忙赶她走:“姑娘家的往汉子堆里凑什么?去去去,回你自己那桌去!”

    被这样稀里糊涂地赶走了,陆翊嘴角不免抽了抽,在心里腹诽:那“生哥”不愿去做什么捕快,怕不是害怕外出探案碰上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娘子!只是他既是个画师,见过的女人定不算少,怎么会这样排斥?

    陆翊坐了回去,叶澜面前的碗里还有一大半的馄饨,陆翊当即便想到他怕不是身上又有哪里不舒服、吃不下,急道:“怎么了?不好吃?还是哪里不舒服?”。

    叶澜摇头道:“没有不舒服,是秦公子让我先别吃。”

    “他没事吧?自己呼噜呼噜吃的跟只小猪似的,还不准你吃?”

    秦遇安自然没有吃的呼噜呼噜想,纯粹是陆翊信口编的,叶澜笑道:“不是,兴许是想让我等等陆姑娘,一会儿不至于一个人吃。”

    陆翊啧了一声:“多事,把你饿坏了怎么办?”

    她看着叶澜,叶澜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板凳上,面前明明有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可他却一口不吃,一副可怜的模样。

    陆翊一看秦遇安的板凳上没了人,问道:“他人呢?”

    叶澜指了指摊主所在的方向:“在那里。”

    秦遇安站在摊主的一侧,静静地看着她烧馄饨。

    摊主是个看上去年纪挺大的婆婆,干枯的皮肤贴在手背上,颤颤巍巍地抓了一把馄饨进锅里。

    一只又一只的小馄饨沉进烧开了的水里,秦遇安突然开口道:“老婆婆,您煮的馄饨,味道很香。”

    婆婆笑眯眯道:“公子喜欢便好,这么冷的天,公子不如再来一碗?”

    “不必了,”秦遇安道,“只是,您这包馅的肉、用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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