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肖老师，沈耀和程雨杉的事，你身为班主任，政教主任，一点都没发现吗？不知道通知家长一声吗？”第二天，还没开学时间，不过老师们已经上班了，沈浩一早就去了学校兴师问罪。
人都是社会性动物，当时竞选家委会会长的时候，考虑到参与学校管理工作时间的原因，沈浩没有当选，不过沈浩还是为学校捐了不少设备以及赞助了数额不小的奖学金。
所以虽说沈浩的态度很恶劣，肖锐还是赔着笑安抚。
但是沈浩的严重指控肖锐不接受，现在当学生难，当老师也难，老师也需要保护自己，有了雷鸣的前车之鉴，肖锐在和学生以及家长对话的时候都留了心眼，所以他有录音证据和沈耀妈妈沟通过。
原来她知道啊，那她昨晚还跟没事人一样，沈浩想不通蒋梦瑶隐瞒这件事的原因，他以为在沈耀的终生大事上，他们夫妻两有共识，是，也不是非常坚决不能谈，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是程雨杉吧。
肖锐没再说话，高中生谈恋爱，学校无非也就是几种处理方式，第一步先找学生，第二步找家长，两者都无效的话，第三步根据情节严重，做出一些措施，譬如处分什么的，情节再恶劣点才会劝转学或者劝退。
今年确实劝退了一对学生情侣，太嚣张了，在学校的公开场合就亲亲我我，已经超越了止于礼的范围，学校不采取措施，学校风气就会被带坏。
而像沈耀和程雨杉，即使老师圈子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但是在学校里两人几乎没有单独见面的时候，更别说亲密举动，至于出了学校嘛，他们怎么管？！
肖锐有多年的管理学生工作经验，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更倾向于拆一对是一对，这几年经验多了，才觉得不同学生不同对待，有些学生真的严厉管的话，可能适得其反。
对于沈耀和程雨杉，肖锐希望他们以学习为重，情感上最好不要有什么变故，安安稳稳地到六月考试结束，之后爱怎么谈就怎么谈，再之后会一直在一起还是分分合合就不关高中老师的事了。
沈浩是生意人，今天来学校倒不是为了责怪老师，他自然想要得到一个解决办法，但是谈恋爱是一个人的事吗？不是，警告处分的话，伤人伤己。
“青春期学生感情来得也快，去的也快，首先得减少他们接触的时间和机会。”沈浩烦躁地说道。
11班由于是新成立的，跟2班都不在一栋教学楼，这物理距离已经很远了！沈浩想怎么样？
转学？肖锐摇头，当然不行，要是在半年前或许可以，现在鸣龙实验怎么能把一个数学竞赛一等奖，有能力冲清北，再次也能上985，211的学生给别的学校。
这时，放置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沈浩看到电话号码后立马接起，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 沈浩脸色稍有缓和。
同时肖锐也收到了高三群艾特他和雷鸣的消息，添翼计划物理组，沈耀和李燃目前是待定状态，二选一，清北添翼选拔组将进行实地考察。
三十一
两天后，龙鸣实验的开学日，李燃刚放下书包就在桑夏的催促下直奔小会议室，原定于十点中到的选拔组八点就到了。
李燃在进会议室之前深呼吸了数次，整了整自己的校服才进去，没成想会议室除了选拔组，还有沈浩。
“我们家沈耀也是本市关爱自闭症儿童协会的志愿者，孙会长呢也是我多年朋友......”
沈耀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听着沈浩侃侃而谈。
等李燃坐定，高校才打断沈浩的话，开始跟选拔组介绍两名学生。
“沈耀，中考市状元，我们学校高三组排名第一，在数次省里模拟考中名列前茅，体美劳全面发展，诸如游泳，滑冰，钢琴等项目均取得不错的成绩。”
“李燃”
高校正要介绍李燃，却被考察组的一名男老师打断，“李燃是吗？我看过你机器人比赛的视频，我对你印象非常深刻。”
沈浩一听，难道老师们更属意李燃？他忙不迭说：“这两个孩子啊，一个一直保持第一，一个是从倒数逆袭上来的。两个都很优秀。”
沈浩重点突出了倒数两个字，希望考察组的老师能意会，他再撇了眼不说话的沈耀，气不打一处来，他在为他努力，他偏偏看不上毫不在意。
“李燃，你的监护人呢？”考察组的老师合上记录两个学生资料的文件夹，问李燃。
“李燃的奶奶呢，电话一直打不通，不过没关系，我们是老乡，李燃和他的奶奶呢，在我们家借住过一段时间，我也算是半个监护人吧。”沈浩笑笑说。
“高校，”这时，雷鸣敲门进来，“巧了，我是李燃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雷鸣，不好意思，李燃的奶奶有事，我来替一下。”
“好了，时间宝贵，不耽误大家时间，两位同学，在我们添翼选拔过程中表现都不错，添翼计划的目的就是要发掘和培养基础学科的科研人才，学习能力呢，当然是基础条件，但其他方面的能力也非常重要。”老师说道。
“这个，既然是选拔科研人才，相较于短时间的爆发力，添翼更应该看重的应该是持久坚持的耐力，一时兴起，临时抱佛脚的投机者呢，我们沈耀一直专注学习......”高校还没表态，沈浩就自然而然地接过老师的话。
沈耀皱眉，他恨不得自己的监护人没有出现，不是在侃侃而谈自己的人脉，就是意有所指地贬低他人，言多必失，。
“方老师，”雷鸣注意到李燃紧握的拳头，显然是在克制情绪了。
添翼计划太残忍，只有一个名额，固然雷鸣和沈耀接触过一段时间，他也承认沈耀有很不错的一面，但是义子和亲儿子之间，终究是有取舍的，“我知道添翼计划换过很个名字。我个人理解，添翼计划是要给那些没有翅膀的学生插上翅膀，而不是给那些已经有滑翔翼的人再添一对，对吧，沈总？”
沈浩还没说话，李燃忍不住先说了，“所以你们早就选出来了是吧。我的档案，你们早就看过了，除了高三这一年，很精彩，什么都有，一塌糊涂，这还用选吗？所有逆袭上来的就是个炮灰，说白了，你们就是想选从来没犯过错，从来都是第一的尖子生呗。对不起，老师，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沈耀挑眉，他不知道李燃的语文是怎么考的？
雷鸣显然是在帮李燃说话啊。没有翅膀的学生等于李燃，有滑翔翼的学生等于他没错吧。
而且肖老师没出现，沈浩在夸夸奇谈的时候高校没有多夸过他一句，那就证明学校也更倾向于李燃。
学校的利益也是利益，一个在他们心中稳上清北的学生和一个原本可能上不了清北的学生，当然要选不稳的，不仅数据上多一个名额，还能打造逆袭神话。
如果把李燃换成程雨杉就好了，那就一点没烦恼了。
不过滑翔翼？是说他家条件好的意思吧，沈浩冷笑一声，要不是添翼计划他早就吹出去了，他是不想为这个儿子费心了，这儿子执意要和程雨杉在一起，他是什么都不会给他的。
简短的谈话结束，沈耀直奔学校天台，而在此等了十几分钟的程雨杉合上错题本转过头，小跑向楼梯口。
“怎么样了？”程雨杉自李燃被桑夏叫走后就没静下心过，虽说十一班是一个整体，他们的成绩对自己和雷鸣老师都是意义非常，但是世上没有两全其美，她总是希望沈耀顺顺利利。
“都更倾向李燃。”沈耀跟程雨杉说了雷鸣的话，以及考察组的一些举动，他觉得自己的分析没错，要是事有转机也是因为李燃最后说话的意思和态度太差太不稳定了。
“可是，你的努力也是努力。因为家庭条件好，学习成绩稳定，你就该退让吗？”程雨杉替沈耀委屈。
一直考100分的人，考了一次99分，所有人都看着他跌落神坛，而一直考60分以下的人，从60到70到80再到95分，所有人都会觉得天赋异禀。
况且这次，沈耀考的还是100分，所以，沈耀一直是很辛苦的吧。
面对相同的事，程雨杉就是那种心里觉得谁更重要，原则会跟着偏的那种人，沈耀浅笑，前几个月说他是大少爷需要车接车送的是她，现在替他抱不平的还是她。
他享受她的偏心。
“我努力过了，不后悔，确实我直接考也考的上，你看，你不是也接受的很好吗？”沈耀说道，如果是前几个月他可能会不甘心，但现在他的心态，
“我那是......”程雨杉想说她的起点不一样，但才说三个字就被声音打断。
跑到天台的是一群学生，课间时间，他们恰巧想来吹下风，恰巧就撞见了沈耀和程雨杉。
“学长，学姐，不打扰。”“你们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啊，程雨杉难得羞涩地红了脸颊，没错，她和沈耀在鸣龙实验约等于公开的关系。
星洲很小，对于本地人来说，经常玩的就是这几个地方。这个春节，他们频繁见面，总是会被遇见的。
学校论坛里的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一开学，桃李二班的人大胆问了男主人公，没想到沈耀就承认了，就承认了，非常自然的那种。
“这几天我爸盯得紧，桄桄晚上我带不出来。”沈耀无奈地说，沈浩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现在天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情人都不理了，专盯着他的行程，所以他和程雨杉也已经两天没见了。
没错，开学时间到了，陆俏年后找了超市的工作，沈桄被接回到沈家正常上幼儿园。
“现在视频也很方便，希望幼儿园能转移她的注意力。”突然少了桄桄的童言童语，程雨杉这两天都不习惯，更何况孩子呢？唉，桄桄怎么到了他们还没有掌握一定自由度的时候。
沈耀低头，看着程雨杉头顶的发旋，桄桄遗传了一摸一样的，他下定决心，不会等太久的，家里乱了就可以。
夜晚的星洲大酒店，添翼考察组的人在开小会，除了在会议室出现的几个人之外，还夹杂着两个生面孔，没错，他们今天在校园里暗访了。
“褒贬不一，两极分化严重，可能是两所学习合并的原因吧，两个人的支持率旗鼓相当。”
“李燃，人称龙海乔布斯，家庭条件确实不好，之前还想退学专修手机，被老师劝回来了，动手能力强，创新能力也不错，物理上天赋确实高，就是这脾气，从前大大小小的架可没少打。”
“脾气可大着呢，都把我们视为无物了。”一名老师接话，他是清北物理系的教授，沈耀这种样样都好的学生他见的多了，应试教育的产物。
他原本是属意李燃的，但是李燃的态度太恶劣了，先不论尊不尊重的问题，就说这脾气，感觉不是能静下心搞科研的。
反倒是沈耀，他走的时候问了沈耀，如此优越的家境，沈耀以后不需要继承家业吗，以后会安心学物理吗？学校的名头，王牌的专业不会是他履历的踏板吧。
沈耀说了他对核物理专业非常感兴趣，甚至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某个国家会在不久的将来排放核废水，他知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希望他能向上头报告一下，
那个国家干什么无耻的事情都不奇怪，不过一个高中生能想到这些事，他收回应试教育的产物这一句话，这个叫沈耀的学生也有意思极了。
“这两个学生，都算学校风云人物。都说一个是校霸，一个是学霸，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过沈耀看似五好学生，也不是个非常守校规的学生，他还谈恋爱呢，学生之间没有秘密，大家都知道了。”暗访的老师想起学生们说八卦的模样，可真是青春啊。
“他还谈恋爱呐，听着有活人气息了。说真的，我原本看沈耀有点像没有感情，被父母逼迫的学习机器，原来还会谈恋爱。”
“别说，他女朋友大家都认识，程雨杉。”果然，高中很小，人际关系就是一个圈。
“是我们犹豫了很久的那个学生？女版的李燃吗？”另一个老师接着说，他们当选拔老师的也很难，每次都是忍痛选择一个，放弃都很好的多个。
“难怪了？沈耀跟我们说再见的时候，还问了我们一下数学组的选拔结果和依据，我还以为他想给我们留下关心同学的好印象呢，毕竟他那个爸爸多次强调他关心公益，我是没看出来，是女朋友就说的通了。”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说道，他们也不是故意讨论学生的八卦的，只是这八卦，让他们更了解学生一点。
“他还希望我有空能鼓励一下那个女孩子，也确实挺可惜的，最后投票就相差一个人啊。我下午去雷鸣老师的11班听了节数学课，挺漂亮精神的女孩子，脑子转的很快，课后我说了在清北等她。”同组的当然有数学老师，她摊手说道，“世界上果然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请求，现在的男生女生啊，不同于我们那个年代了，胆大，不过心思倒是挺细腻的。”
“彼此眼光还可以，听你们说来，很般配啊，他们以后有孩子，肯定也聪明！”物理老师拍了下大腿，一个物理，一个数学，以后教学楼近，宿舍也近，他都替他们想好了！
老师们没有想到，这天聊着聊着，原本大家更属意李燃的心慢慢地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