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流意倒下,江蓼亭全然做了主,她指挥着夏无烬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自己扶着金流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元溪镇。

    这次金流意遭受重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夏无烬却一点也不闲着,他左挎包又背剑,累得直不起腰。

    及时这样,也没能阻挡他对江蓼亭的怨怼:“他半死不活关我什么事,你们逃命又关我什么事,你们要去哪又关我什么事呢?在下可不是你们的侍童。”

    江蓼亭听了半晌没说话,直到夏无烬自己了无生趣地停下后,她才给他扔了一个小小的珠子。

    夏无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时,他感受到一阵急促的风朝自己袭来,等他出手想去抓的时候,那颗珠子却稳稳当当地在他面前停下,温润的光芒随之四射,正好可以照见前路。

    夏无烬的眼神本来就不好,刚才是半摸索半爬地走了一截,现在总算看得清一些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珠子,又看向江蓼亭,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选择沉默地跟上。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东方鱼肚白的时候,在深山里找到一所破屋。

    此时金流意已进入晕厥状态,江蓼亭把让放在床上,一回头夏无烬也靠着墙陷入昏睡。

    明明还有一大堆难题等着她去解决,但心底总算有了片刻的喘息。

    她随意收拾了一下,脚步轻轻走出破屋,在林中站定,一言不发地眺望着日出。

    眼前是在清风中摇晃的树影,熹微被分割成细碎的光点,零零落落地洒在林中。

    前程似乎也像这碎日一样缥缈零乱,江蓼亭勾唇笑笑,低头看向手里的陶埙。

    这个东西已经被她焐热,握在手里的触感更是舒服,看见它,她总是忍不住想起温润端方的洛尘星。

    只可惜……

    江蓼亭驻足片刻,转身走向破屋,微风依旧,只有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残留在风中。

    “师兄,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此刻金流意的脸色已经逐渐好转,尤其是她盯着看了一会后,他竟然有了焕发生机的迹象,脸上的痛苦也消失不见,就那么平静地躺在那,仿佛只是坠入美梦。

    江蓼亭也不再担心什么,她走出门口,对着破屋修修补补。

    也许是噪音太大,也许是漫天灰尘,没多久金流意还是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房顶上亮堂堂的破洞,灰尘正洋洋洒洒地飞下来。

    金流意遮挡住脸,缓步走出破屋,一路上他早已看见自己身上的鲜血,他这洁白的外衫到底是要不成了。

    他没想过自己的衣裳会染上那么多自己的血,莫名的,心底有种冥冥之中报应不爽的颓败感。

    在房顶上叮叮当当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江蓼亭。

    他走到院中站定,眯着眼,正对悬日抬起头。

    此时的江蓼亭正在房顶上忙碌,浑身都是茅草,抬手一抖全是灰尘,神情也窘得不像样。

    对于金流意这种对外貌有极高要求的人来说,见到自己的人这种行迹,他难得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但很快江蓼亭也发现了他,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地回头看他:“你怎么起来了?”

    金流意和她对上眼的时刻,心却凌乱地跳了起来,似急雨叮咚,又像号角长鸣。

    在那一瞬间,江蓼亭也是同样地皱起眉头,她狐疑地看着他,想在他身上看个究竟。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脚下一滑,虽然急中生智想去抓房顶上的茅草,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抓着可怜兮兮的几根茅草,滑溜溜地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而好巧不巧金流意正好站在她落下来的位置,也不知他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没那个能力。

    总之江蓼亭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身上,情急之中金流意似乎伸出手来接,但那些暧昧旖旎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两人一先一后跌倒在地,发出轰鸣的巨响。

    江蓼亭先坐起来整理仪容,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金流意也缓缓坐起来,一声幽幽长叹后,捂着心口说道:“说来也怪,我以为我大限已到,没想到竟然又有了生息。”

    “那你刚才为何不躲?”江蓼亭正色看向他,眼中有着不容忽视的担忧。

    金流意缓缓摇头,嘴边挂着笑,也没说话。

    江蓼亭顿了顿,低声说:“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没能躲开。”

    金流意笑容依旧,从容说道:“我知道,又没怪你。”

    江蓼亭按下心底奇怪的情绪,转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时候。

    被轰鸣声吵醒的夏无烬,已经揉着惺忪的眼,慢慢探出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会金流意可没那么淡定了,他起身移步到夏无烬身前,手里拿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木棍,抵在夏无烬脖颈前:“元婆婆在哪?”

    夏无烬缥缈的眼神里透露着茫然,他呆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金流意却不相信他那套,在夏无烬装傻充愣的眼神中,他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尖棍刺了进去,毫不客气地说,再深一点夏无烬就当场飙血了。

    这下夏无烬也慌了,他伸手挡住金流意的攻击,紧张地喊道:“我说,我说!”

    眼下太阳已经照到了正上空,江蓼亭看没自己什么事,便寻了个温暖的地方坐下,悠闲地看着两人对峙。

    夏无烬酝酿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在下真不知道元婆婆在哪……唉你先别急!她曾给过我一个锦囊,嘱咐我将死之前再掏出来。”

    金流意听完这话,勾唇笑笑,眼神狠厉地看向他:“你是觉得我杀不了你是吗?”

    夏无烬低声咕哝一句:“在下可从来没有这么说。”

    说完他低头在身上搜寻了一番,在金流意的逼视下,掏出锦囊后想也不想就往他身上扔。

    金流意伸手接住,急匆匆地打开,夏无烬趁这个机会赶紧从他身边溜走,顺带喊道:“在下从来没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想要的答案,那可不关我的事!”

    金流意一时没理他,等到他面色铁青地把锦囊里的纸条读完之后,却用异常冰冷的眼神朝江蓼亭看来。

    江蓼亭本就心里有鬼,这时候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忙推了一把身后的夏无烬:“你跑我身后躲着干嘛?”

    夏无烬抓着她的衣角不肯出去,看金流意这架势,稍有不慎他就会杀了他。

    夏无烬太过怯懦的样子却把金流意给逗笑了,他哼笑两声,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能耐,这次我放过你,但我绝不会再让你们算计我一次!”

    听他这么一说,江蓼亭也好奇了,她走过去探头问:“元婆婆说什么了,给我也看看。”

    金流意对她没有那么冷淡,反而用古怪异常的眼神看着她。

    他这一盯,江蓼亭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犹豫问出声:“又怎么了?”

    金流意几次欲言又止,半晌后憋出一句:“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这话,他立刻收起眼神,捂着胸口快步离开。

    他人进了破屋,锦囊却飞了出来,正好被江蓼亭接住,只听得一句:“你自己看吧。”

    江蓼亭一听忙打开手中的锦囊,而元婆婆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还需要这个东西,开头便是几句问候。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元婆婆接下来的话,她在信里解释道:想要燃春草不是那么容易,金流意的症结也没那么好除,燃春草是救命的仙药,培育起来付出的艰难不计其数。

    若是得了燃春草,用它来治病救命的话,被医治的人会生出其它的症结。一言蔽之,谁是培育燃春草的主力,被医治的人会和他产生难以斩断的连结,若有严重者,稍微离开那人都会对病患产生不小的影响。

    这话说得很直白,江蓼亭却被这其中的意思震惊得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她重新看了一遍也还觉得是这个意思。

    难道这次金流意突发恶疾,是因为她离开他去了柳林?

    此时心潮澎湃的却不止她一个,金流意站在破屋内也心绪难宁,他知道他这个小跟班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培育燃春草这事也尽了很大的力,但这结果却让他难以置信。

    若非这样的话,怎么解释她昨天离开后他就开始口吐鲜血,等她回来,他醒来看到她后又觉得心底凌乱。

    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怪病的缘故,他在心底起誓,若是让他找到在背后作祟的人,他一定要以最残忍的手法杀了他。

    这时候的江蓼亭一脸惊疑不定地走进来寻他,扬起手中的信纸问:“这是真的吗?”

    金流意也说不好,他蹙起眉头,伸手把江蓼亭拽来自己身前,低声说道:“对不住了。”

    说完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手按住了江蓼亭心脏的位置,低头闭眼仔细感受。

    江蓼亭却没想那么多,突然被人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她想也不想一巴掌甩了上去:“你干什么!”

    金流意只淡淡瞥了怒发冲冠的江蓼亭一眼:“别吵,我在确认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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