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乡间山野簇红,日落西山时,我们终于想起要离开,百果庄园是个极适合避居的地方,可惜我们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临走时,谢东百送我们上车,恋恋不舍:“师姐,吃了我的果子,换首曲子,你不吃亏吧,你若觉得吃亏,赶明你继续来吃。”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琢磨一首曲子换得半日闲,窝在凉亭里一边看风景,一边吃了三斤鲜樱桃,一斤荔枝,两个火龙果,弥补了午饭的营养摄取不足,勉强也不算太吃亏,正要应下,忽见许诺一脚踢过去,忿忿道:“喂,饭都不给好好吃,还好意思谈条件。”

    谢东百垂眉咬咬牙:“上午咱俩一块赢的那辆宗申归你了。”

    许诺嗤之以鼻:“谁稀罕,本来就是你占我便宜。”

    谢东百立时脸红起来,辩解道:“明明是你主动,明明是我的初吻被你……。”

    许诺轻咳一声:“罢了,我不与你计较。”转头与我道:“回吧。”

    我问:“你回哪?”

    她不客气揽住我的肩膀,道:“唐杺,姐们遇到了困难,这种时候,你得收留我。”

    我说你就准备这么一直躲着吗?

    她望天兴叹,钻进车里:“不然能怎么办?我不出现他就没法对我摊牌,那孩子将来只能是私生子,拖一时算一时吧,让我再想想。”

    原本我还想指着许诺吹吹耳边风,再去说服聂染,看他能不能找个别的法子再给唐果好好检查下身体,如今她俩关系闹成这样,我也只能暂且放一放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

    关键因素是,我不能将乐圣当作唯一希望,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前,我觉得生活上不能再依靠苏辞,想治病,先得有钱,眼下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在赚钱这件事上,我与许诺不谋而合,她准备将唯一的生财渠道,位于秀庄街上的一家半死不活的服装店交给我来经营策划,说什么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我却听出来一丝莫可奈何感。

    也不知为什么,我们两个就被逼到了这步境地。

    我其实不善于自力更生,这些年没有机会去职场锻炼自己,渐渐定了性,更热衷于修身养性,对追求事业进步没什么太大斗志,奈何接二连三遇到的都是棘手事,老天爷总是喜欢迫人历练。

    说到底现在的烦恼是因择偶失误酿成的后果,想来我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我还不曾有过择偶这种行动,就已经实现了人生意义上的本质飞跃,轻易步入到了上有老下有小,兜里却没有半毛钱的生存模式中,想想便觉得前路迷茫。

    至于许诺,始终她与我不同,她跟聂染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是有家庭责任的人,夜不归宿就有些说不过去,但我又劝她不动,只得违心的留她过夜。

    许诺的到来让唐果很是开心。

    唐果对王者颇有研究,许诺当了他三年的老队友,段位一直居他之下,但凡有些机会,他们都要聊聊彼此心得,再开局杀上三盘,这种时候,多半没我什么事,我只能做壁上观,任由他们窝在沙发上胡作非为。

    时间指到晚上九点钟,北院的灯亮起,将花园里照出些光亮来,尽管我刻意不想去琢磨,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我与苏辞相隔不过百米,视线范围还算宽广,倘若他不拉上窗帘,基本没什么隐私可言。

    大约是白天开窗通过风,晚上回来有第一时间关窗户的习惯,顺带也要将窗帘给拉上,这原本也没什么好奇怪,但走过来的却是一道纤长的女人影子,轻车熟路直奔窗户跟前,抬起一只纤细手臂,薄薄的一层纱帘被关上,多了层朦胧感,隐约能看到后面跟来一个影子。

    两人站在窗台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高大影子伸出手,纤长影子把手搭上去,俩人身体扭动,大约是相看两不厌,情深不避人,纤长影子依进高大影子怀里,从我这个位置角度看,恰好形成一副亲密剪影。

    我无趣的转了转头,揉揉脖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也不该想什么。苏辞没有跟秦格同居住在一起本就不合理,偶尔见见面,做些夫妻该做的事也正常。我敛了神,目光从对面收回来。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蜂蜜花茶,情绪略有舒缓。说服自己:恋爱这种事错过就错过了,不谈也罢。虽然我还有一颗很年轻的心,但老话说的好,拥有即是束缚,时局不允许我幻想什么浪漫情怀,我也就不配思考爱情。

    刚喝一口茶,外面门铃突然响起来。

    其实有人找上门来是我能预见的事,许诺这只缩头乌龟从进门起就关闭电话卡,玩起了消失,聂染百忙之中能找到这里着实不易。

    我起身去开门。

    许诺从游戏里拔出神来,惊慌失措的跳下沙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见无处可躲,低声求助我道:“唐杺,算我求你,别放他进来。”

    我说:“唐果病情复杂,日后免不了与他打交道,我不能闭门不见,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道理。”指指二楼:“要不你先上去避避?”

    她慌慌张张往楼上跑:“你就说没见过我。”

    开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刚才是我想多了。

    聂染有限的时间不是贡献在手术台上,就是贡献在许诺千防万防没能防住的野花身上了,即使许诺手机刻意关机,没接到他电话,他也没有给我打过半通电话询问,怎么会突然寻上门来。

    门外站着的人是秦格。

    她穿一件及脚踝的白裙子,长发别在耳后,显得那一款同色珍珠耳环格外清新悦目,比穿工作服时模样更加水灵。笑容仍是一派优雅:“唐杺,我今天来Sunny这儿住,特地过来看看你。”

    她这副和蔼可亲的态度,我也不好冷着脸,退后一步放她进来,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她将提在手里的一只花边礼盒放在茶几上,笑道:“贸然登门,也没什么好相送的,听Sunny说你很喜收藏乐集,说起来,你也应该喊我一声嫂子,这套默密希尔的珍藏乐典希望能讨小姑子喜欢。”

    我惊讶的看着她:“嫂子?”

    她点点头:“虽说Sunny常年居住在国外,你自小也没见过他一两次,但不能忘了,他是你舅娘家的哥哥。当年你们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你妈妈也极力阻拦过,好在你跟Sunny最终没走到一起,不然真要乱了纲常,闹出笑话。”

    她嘴唇一张一合,我脑子嗡嗡乱响,忽然没了思考能力。

    苏辞原来是我舅娘家的孩子,我与他竟是表兄妹?

    我回想起初见时的亲切,想起苏辞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想起他刻意闭口不提的过去,想起我一直不能理解唐果与他的相貌相近,想起我们拥吻的画面,想起我妈这些年几乎变态的逼婚行为,想起她在Fanny门口见到苏辞时的诡异反应,一时间许多画面跃入脑海,许多不能解释的事情被合理化。我恍然痛悟。

    提及起我舅舅与舅娘,我自小也没见过他们几回,因感情不睦,婚姻不合,许多年前就各自另寻了归宿,组建了新的家庭,一个从北方移居到南方,一个移居到法国,两个人杳无音讯。要说苏辞是他们的孩子,我竟全无印象。

    秦格抬头看了看我:“难道Sunny没有向你提及过吗?”

    我摇摇头:“他从没有说起过。”

    从楼上咚咚咚跑下来一个人,许诺从木梯旁伸下来半颗脑袋,略有失望:“原来不是寻我的呀。”

    唐果结束一局游戏,从沙发上爬起来,围着秦格转了好几圈,啧啧道:“你就是苏礼的母亲吗?看着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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