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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曙光

    【小幸运:我想起了件事。】

    对方回得很快,

    【陆仰:什么】

    陈幸打字很慢,差不多过了两分钟,陆仰又发了条消息

    ——【陆仰:想说什么】

    陈幸组织着语言,打了删,删了打,来回足足三分钟。

    【小幸运:也没什么,就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串没有撒到辣椒面的牛肉串啊?】

    陈幸盯着页面半天,她挺有耐心的,看着页面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不断地上下滑动。

    【小幸运:就问问。】

    又过了两三分钟,对方终于回消息了。

    【陆仰:刚在洗澡】

    陈幸认真地看着屏幕,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陆仰:我随便拿的】

    陈幸不知道回什么,选了半天的颜表情。

    23:40

    【小幸运: (~0~)】

    退出聊天页面,陈幸滑动屏幕。滑到底,陈幸看到了那熟悉的昵称和头像。

    陈幸看着那网名,不自觉地念出来:“无名。”

    “头像这么久了还没换。”陈幸心道。

    这人头像是一只萨摩耶。要说起来,这个微信还是为李瓷创的。

    当时班上基本人手一个手机,有些同学会带到学校里面,在下课或者放学的时候拿出去好好地炫耀一番。

    在那个时候,有手机的人都很受欢迎,一些没碰过手机的孩子会去巴结他们,求求他们让自己碰碰,看看这铁板子发光的样子。

    陈幸当时好像也很羡慕,但她也特别懂事,知道家里面的情况。

    她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很辛苦,要学会体谅,要少点要求。

    直到十五岁生日,夏琼那时在外面上班,为了方便知晓女儿的情况,花了四百块钱买了个二手的手机。她苦口婆心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说陈幸必须要有出息,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之后陈幸好不容易才创了个微信,又好不容易才加上李瓷的微信。

    两人没怎么互发过消息。初中毕业之后,陈幸连一条消息也不敢发,也不知道李瓷有没有把她删了。

    很多人都喜欢李瓷,可刚开始陈幸对李瓷并不感兴趣。

    转折是在初二那年,陈幸英语偏科严重,被老师安排和全班英语最好的李瓷做同桌。

    盛夏燥热,微风拂面。陈幸靠着窗坐,刺眼的阳光照在陈幸脸上,热得难受。陈幸想过拉上窗帘,可老师不同意。

    陈幸敢怒不敢言。

    “陈幸,我们换个位置吧,我这里晒不到太阳。”那天李瓷十分温柔地看向她。

    也就是那次,陈幸喜欢上了李瓷。

    对方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心软,就会掏心掏肺。

    青春期喜欢上同学很正常,陈幸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那种感觉特别奇怪,每次见面或者触碰心脏都会麻麻的。

    她看到过李瓷在烈日下奔跑,注意过他的声音慢慢变化,观察过他裸露的小腿慢慢长出细细的毛发。

    家里的不断争吵和长辈的代沟,十六岁了也没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家里油污遍地蚊蝇成群。早上被吵醒,晚上被呼噜声吵得睡不着……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对她好、不伤害她,她就可以将自己血淋淋的心脏掏出来递出去。

    ……

    陈幸回想着,唇角不自觉勾起,不过很快,她就不想笑了。

    这世间灿烂盛大如此,几十亿年里,太阳落下后第二天又升起。它曾绽放于空,也曾隐匿于世;它曾参与过天空与大地的对话,也曾看过微风吹拂大地的情景;它照过平地也照过阴沟。日复一日,当真正选择置身事外之时,这世间所有情感可能便全都不值一提了。

    痛苦的一天从数学开始。

    陈幸来得很早,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头发上还戴着一个小白兔发卡,长发如海藻般垂在身后。

    陆仰一看就没睡醒,一来就补觉。

    男生还是一如既往把袖子挽到手肘处,他睡觉的时候挺安静的,呼吸均匀。

    陈幸也没心思继续看书,左手拿着牛奶时不时喝两口,眼睛还时不时朝李瓷那方向瞅去。身旁的陆仰头埋在臂弯那,看样子睡得很香。

    早读铃一响,陈幸伸手轻轻戳了戳他:“上早读了,起来啦!”

    陆仰缓缓直起身,他的眼睛微红,脸上有些被压出来的红印。

    陈幸侧头问:“你没睡好吗?”

    陆仰右手撑着脸嗯了声。

    陈幸道:“那你再眯一会儿吧,老师来了我再喊你。我帮你放哨。”

    陆仰依旧嗯了声。

    陈幸也没继续问,她敢保证,不管她下面问什么,陆仰也只会回个嗯。

    陆仰打了个哈欠,又搓了把头发,人坐得很直,手却十分不老实地把陈幸桌上的牛奶拿过来。

    陈幸看向他,他好像没发觉,自顾自地把吸管按进去,随后好好地欣赏自己的杰作。他笑嘻嘻地看向陈幸。

    陈幸心道:“睡傻了吗?”

    陆仰吸了吸鼻子,从桌洞里拿出一瓶新的纯牛奶,两指掐住上方,提过去放在陈幸桌上。

    陆仰单手撑脸:“新学的魔术,厉害吧?”

    陈幸的笑容温柔而明媚,十分给面子,拍拍手道:“好厉害啊。”

    “那是。”他骄傲地说。

    马锦山走进来,朝课代表唐若男挥挥手:“来,那个唐若男,你过来拿电脑和大家商讨一下买什么练习册。”

    唐若男点点头,笑着走过去。

    马锦山从包里拿出一台电脑,轻轻地放在讲台上,接着对电脑哈了口气,再认真仔细地擦了下,像是在擦什么绝世大宝贝一样。

    他仔仔细细地擦了好几次,才终于愿意将电脑交给唐若男,并且再三叮嘱:“小心,一定要小心。”

    唐若男将电脑抱回自己的座位上,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刚坐下一大群人就围了过来。

    “卧槽,马老头竟然有电脑。”

    “卧槽卧槽,马锅巴的壁纸竟然是美女!”

    唐若男没用过电脑,不知道在哪里买,尴尬地盯着壁纸,试探着伸手滑了两下屏幕。

    “你在干嘛?你滑屏幕干嘛呀?”有人道。

    唐若男:“你急什么?”

    “唐若男,你快点啊。”有人又催促,“我们等着呢。”

    唐若男还没接话,陆仰就已经走到了她身旁,弯下腰开始操作起了电脑。

    他开玩笑似的说:“平板玩多了吧。好人做到底,我帮你。”

    唐若男的手僵在半空,肉眼可见的。她的脸变得红霞的颜色,又红又烫,似乎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似乎摸一下手指都可以烫出一个大洞。

    “那行,你来吧。”唐若男道。

    陆仰翻看了一圈,将电脑转过去,道:“这种大家觉得怎么样?我初中的时候经常买这家店的练习册,挺好用的。”

    大家都表示同意。

    陆仰应了声就把电脑还给唐若男,他指了下要购买的练习册:“这个。”

    唐若男点点头,抱着电脑小跑上讲台,小跑的时候她还回头羞涩地看了眼陆仰。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陈幸发现阳光照在陆仰身上更加漂亮了。光线迷离间,陆仰就像曙光一样。

    有个四个词好像很适合形容他,

    ——人间曙光。

    但是一天的好心情还是会被破坏的,就比如早读和前两节课都是数学。全班都闹哄哄的,吵得陆仰头疼,一直按着鼻梁。

    马锦山踩着油亮油亮的皮鞋,虚着眼站在门口,脖子前伸,像是近视了一样,胳肢窝还架着一叠试卷,像极了吃香喝辣的山顶洞人。

    马锦山开始分发试卷:“考试,每个人桌子都隔二十厘米,速度速度,快快快。”

    陈幸轻轻地把桌上移了几厘米就坐下了。

    马锦山虚着眼到处看:“最后那个女生,桌子移开。”

    陈幸又移了几厘米,弯腰小声道:“我等下怎么抄你的啊?”

    “等下我把卷子移过来点,小心点,别被发现。”陆仰站起来,伸手帮陈幸移桌子。

    陈幸嗯了声。

    试卷有两张,每张都有两面,八页。陈幸仿佛对数学过敏,一看跟数学有关的东西就困得要死。

    陆仰在理科方面很有天赋,再加上他的勤奋努力,普通的题根本不用打草稿,直接心算得出答案。

    正面写完,陆仰的草稿本上也只写了几个算式。

    陈幸却不同,她语文是强项,只有数学不好。

    过去半个小时,陈幸正面的第二页还没写完,草稿本就已经密密麻麻了。

    “这次的题有点难,仔细点,做慢点。”马锦山悠闲地吹着茶水。

    陈幸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听课她能听懂,一到考试她就什么都不会了,明明之前听懂的题,换个方式问就不知道怎么做。

    大题第一问,陈幸读了一遍没读懂,手顿时抖了起来,冷汗瞬间浸满全身。

    “怎么会?怎么读不懂呢?”陈幸心跳的声音简直盖过了她心里的声音。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了,陈幸还没翻面,她在数学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尽管有勤奋的加持还是远远不够。而陆仰一气呵成,笔都没停过。

    她咽下一口唾沫,重新读题。

    太过慌张了,心态作祟,陈幸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陈幸抬头随便扫了眼,不少同学和她一样不会写,有些甚至还焦头烂额,面色铁青。陈幸正研究这道题,旁边就传来笔轻敲桌子边缘的声音。

    陈幸转头看向那人,陆仰把卷子向她这边移了点,一半被他的手臂压着,一半软软地垂着。

    以陈幸这个方向是看得到的。

    陆仰的字迹很工整,排列整齐,是那种老师很喜欢的正楷,每个字都写得恰到好处。就以这个字迹来看,正确率就已经百分百了。

    陈幸侧头抄的很快,陆仰转头正想看陈幸抄完没有,好死不死被马锦山看到了。

    ……

    马锦山一个伶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仰,还特地走到陆仰身旁。

    陆仰没说话,脸上一丝害怕的神色也没有,像个没事人似的。身后传来马锦山猥琐的笑,陆仰依旧神色淡淡,陈幸却已经毛骨悚然。

    陈幸长这么大,什么都没怕过,唯独怕马老头阴恻恻的笑。

    马锦山的德行大家都知道,甚至他的事迹都被学姐学长们传播。比如办公室里偷偷抠脚、为了一毛钱和收银员吵架、上课喝茶不好意思吐茶叶,但又吞不下去,直接连茶吐出来了……

    果然,第二节课下课,陆仰被马锦山喊去了办公室。陈幸也忧心忡忡的,不是害怕陆仰把她供出来,她只是害怕马锦山对陆仰做什么。

    第三节课上课了两分钟陆仰才回来。

    “没事吧?”陈幸小心翼翼地问。

    陆仰摸了摸头发,抽了两张纸擦脸,淡淡道:“没事。”

    “真的没事吗?”陈幸又问,“你哭了?”

    陆仰:“写个检讨就好了。被喷了一脸口水。”

    陈幸:“多少字?”

    陆仰:“不多,三千。”

    陆仰说得轻松,三千字检讨岂是那么简单的?

    陈幸过意不去,说道:“我帮你写吧。”

    陆仰道:“不用。”

    “你感觉这次你考得怎么样啊?”陈幸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

    “很好。”他不假思索。

    陈幸:“哦哦,好。”

    戚琪:“好了,人齐了。讲课之前,老师先帮马老师交代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我们高一有一小时社团活动的,社团活动的项目有很多,田径篮球足球什么的都有,有意愿的下课按照对应项目填上自己的名字。”

    “好——”

    “第二件就是学校开展了阅读计划,每周都会有一节课阅读书籍,大家可以去图书馆借书或者拿自己的书。”

    “好——”

    风奔跑着,携带了几滴雨水。因为有些反光,所以老师让靠墙的同学拉上了窗帘,但窗帘一直被吹起,陈幸前一秒还在听课,下一秒就被窗户遮住了。

    陈幸抬手拿开窗帘,一秒后又被窗帘笼罩。

    “……”

    陈幸再次拿开窗帘,随意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下一秒窗帘上就出现了一只手。

    手轻轻地抵着窗帘,小指关节曲着。她移眼,只见陆仰一脸平淡,长睫毛扫落下来,像是蝴蝶。

    陈幸看着他眨了两下眼。

    下课,班上的人基本跑出去了,一些人在教室里追追赶赶。窗外吹着清风,陈幸正背着文言文。这时陆仰从桌洞里拿了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到陈幸面前。

    陆仰看着陈幸头上的小白兔发卡,灵感说来就来,“给,大白兔奶糖,专门用来骗小白兔的。”

    陈幸愣了愣,耳根子跟窗外红日一样红。

    “小白兔?”她觉得有些好笑。

    陈幸伸手拿了颗糖,剥开糖衣,将奶糖送进嘴里。

    陆仰眼神的温度融入了那缕风,将陈幸圈圈围绕。

    陆仰:“马老头说我这次考得还不错。”

    陈幸:“意料之中。”

    陆仰笑道:“这次确实很简单。”

    “也就你觉得简单了。B卷第一道题你等于多少?我等于四。”杨芹娜问。

    陆仰不假思索:“4。”

    陈幸叹了口气:“……又错了。”

    “不应该啊,那道题不是很简单……”说到一半,杨芹娜立马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道题看起来简单,但我也差点做错。”

    陈幸其实没放在心上,两人笑笑就完事了。

    陈幸又吃了一颗奶糖,耳根还是红的。

    偏偏那人就是没看出端倪,又开玩笑似的说了句:“都吃了我的糖了,还不跟我撒个娇?”

    男生的声音干净,一尘不染,仿佛是那浓春,野风吹拂草地,耳畔传来的世界上最缠绵最动听的话语。

    陈幸没说话,盯着桌上的大白兔奶糖,她大概都没发觉自己的唇角幅度微微勾起,她努力地克制着心脏想要跳出来的冲动,再次低下头去。

    陈幸坐不住了,站起身。陆仰很快地蹙了下眉,有些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了?”

    陈幸脸上泛着红晕,微微侧眼他。陆仰一脸平淡地看她,他里面穿着白短袖,加上他皮肤本来就白,所以他像极了悬挂在天边的云。

    “我觉得教室里面闷,我想去透透气。”说完,陈幸逃命似的跑出教室,她微微蹙着眉,手里攥着糖,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些陆仰手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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