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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十二)

    翌日,正在用早膳的裴霁舟看到前去曲江池打捞的仇不言回来了,便问:“如何?可找到了?”

    仇不言面色沉重地回道:“找到了。”

    “那你为何还这样一副死了人的臭脸?”裴霁舟抬头看了仇不言一眼。

    仇不言叹气道:“属下不仅找到了酒具,还捞起了一具尸体。”

    裴霁舟正要搅拌着粥的手忽地一滞,连忙起身道:“死的是谁?”

    仇不言摇头:“尸体肿胀得没了原样,辨不出是谁。这会儿雷寺正正在池边守着,费参军回京兆府通知京兆尹和江姑娘了。”

    裴霁舟也顾不得吃饭了,丢了手中的汤匙,提起袍角大步朝着府外赶去。

    到了现场,只见衙差已经整个曲江亭围了起来,将好奇又惊惧的百姓拦在了人墙之外。

    雷鸣披着外裳,里面的中衣还在滴着水,站在亭中瑟瑟发抖。

    “雷寺正怎么这样一副模样?”裴霁舟问。

    仇不言低声道:“衙役正捞着时,发现了尸体,属下刚要发话让人将尸体抬上来时,雷寺正便一个箭步冲进了河中,帮着把尸体抬了上来。”

    “雷寺正真性情!”裴霁舟扫了仇不言一眼,“反观尔等,许是与本王在京中享受惯了,忙活一早上,竟一尘不染。”

    仇不言听后羞愧得垂下了头。

    “雷寺正,天寒露重,且快回去换身衣裳。”裴霁舟上前道。

    “王爷,下官无碍。”雷鸣揖礼道,“只是,这——”他侧身指着地上的尸体。

    裴霁舟近前仔细看了看,果真如仇不言所说,尸体已不知泡了多少时日,竟胀得如豚一般,根本无法辨其相貌。

    裴霁舟回头看了眼后方,雷鸣便道:“费参军已经回去通知师妹了,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裴霁舟嗯了一声后,蹲在尸体旁边细细观察着。

    “江姑娘,你来了。”仇不言的问候声提醒了裴霁舟,裴霁舟回头起身。

    江瑟瑟朝裴霁舟和雷鸣颔首,随后的费平和蔡宏一次朝裴霁舟拜礼。

    “这,怎么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蔡宏的声音都吓得有些哑了,“不会又是哪个刚及第的进士吧?”

    “蔡大人,您别这么紧张。”雷鸣安慰他道,“这人一看就死了十来日了,应是于殿试之前死的,不可能会是进士。”

    “师兄说得对。”江瑟瑟大致检查了一番后,起身对众人道,“初步判断这人死了应该有半个月了,死亡日期大概是在二月二十至二月二十三左右。”

    雷鸣朝蔡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江瑟瑟话锋一转,“这人极有可能就是考生中的一人。”

    笑容僵在了雷鸣脸上,“师妹,这何以见得?”

    江瑟瑟重新蹲下去执起尸体肿胀的右手道:“此人右手中指末端骨节上有厚茧,应是长期执笔所致。”

    众人齐齐将头凑过去,果真如江瑟瑟所说,那茧在死者才上与其手指皮肤的颜色相比起来,更显凸且白。

    裴霁舟立刻转身费平道:“马上带人仔细核查所以参加此次考试的考生,无论离京与否,务必是核实清楚。”

    费平一刻也不敢耽搁,得令后便急急退下。

    “至于其死因,还是等我验尸之后再告诉王爷和蔡大人。”江瑟瑟起身道。

    裴霁舟点头应允,蔡宏则赶紧招了人过来将尸体抬走和打捞上来的酒具带走。

    “现在还不确定两死者之间有没有联系。”裴霁舟斟酌后对雷鸣道,“两案要同时进行调查,本王急需人手,既然雷寺正你已入局,就来帮衬帮衬本王,至于大理寺那边,本王会差人却知会一声的。”

    比起处理大理寺那些堆积如山的案卷,雷鸣还是更喜欢干跑路的事儿,因此他当即就应了下来。

    “行吧,那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等会儿来京兆府领差事。”裴霁舟吩咐道。

    雷鸣这才抱起自己的东西,可当他从裴霁舟身边经过时,又噼里嘭啷地洒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雷鸣讪笑着捡拾着东西。

    “这香囊——”蔡宏从裴霁舟脚下捡起一明黄色缎布做的香囊,“是雷寺正你的么?”

    “是本王——”裴霁舟眼角余光瞥见了那香囊的颜色和样式,也没来得及确认,便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没想到,雷鸣也同时伸手抓住了香囊,憨笑道:“抱歉王爷,这是下官的。您的,在腰间挂着呢,没丢。”

    裴霁舟的脸刷地红到了耳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悻悻地松开了手。

    “哦,还真是。”裴霁舟窘迫不已,他佯装镇定地问雷鸣,“主要你咱俩的太像,才致使本王认错了。雷寺正这香囊是——”

    “自然是师妹赠与下官的。”雷鸣一脸莫名地看着裴霁舟,反问道,“难道王爷的不是?”

    裴霁舟脸色僵着,久久未能缓和。

    雷鸣反思可能是自己说错了话,他想着堂堂郡王,用的香囊自然是尚衣局的绣娘所制,自家师妹做的虽然也很好,但亦不能与宫廷绣娘的手作相提并论的,于是连忙致歉道:“下官一时口快,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吾妹这粗略的针法又怎么比得上宫廷绣娘的手艺呢。”

    裴霁舟的脸更黑了。

    而一旁的江瑟瑟悻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未敢言语。

    “江姑娘,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一行人回到京兆府后,趁着人群离散,江瑟瑟回房拿工具箱的时候,裴霁舟也跟了过去,他扯下腰间的香囊气鼓鼓地丢在桌子上。

    江瑟瑟觉得没啥解释的必要,可裴霁舟却一直耍赖般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无奈之下只能解释道:“我自入京后,王爷您和雷师兄都对我照顾有加,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两位,便做了这小玩意儿送给你们,想着快入夏了,可以驱蚊虫。”

    裴霁舟仍旧不甘,他道:“你怎么能将我与雷鸣相提并论?照你这般说,不言亦对你不错,你怎么就没再送他一个?”

    “我送他了啊。”江瑟瑟一脸诚恳地回道。

    “你还真送了!”裴霁舟气极,血气上涌,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江瑟瑟眼疾手快地将他扶稳后,偏头看着他笑问道:“王爷,好端端的,您生什么气呢?”

    “我——”裴霁舟语结,他想要的是独一无二,但他却说不出口。

    “好。你喜欢送给谁是你的自由,可为何雷鸣那个绣得比我这个好看?”裴霁舟最终还是妥协了,但不找点儿理由,他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江瑟瑟想了想,也不能直接告诉他,他的那个是自己最先绣的,之后也是因为担心别人知道后造成误会,所以才又另外绣了两个,结果手艺练出来了,后绣的比先绣的好,她当时也在考虑要不要将送给裴霁舟那个要回来再重新送他一个,可终是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王爷若是不喜欢的话,那就还给我吧。”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完,却见裴霁舟又一爪抢了回去。

    “既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又岂有要回去的道理。”裴霁舟又将香囊重新系在腰带上。

    江瑟瑟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行为搞得懵了头,看着那绣得歪瓜裂枣般的图案,与价值不菲的琳琅环翠挂在一起,着实有些不配。因此她又道:“等我忙完了,再另外绣一支送给王爷。”

    “算了,不必了。”裴霁舟不忍她太过辛苦,拒绝道。

    可江瑟瑟不知他心中的想,还以裴霁舟真的生了气。

    她本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一哄裴霁舟,可思量再三,还是算了。或许可就此契机与裴霁舟拉开些距离。

    “那就依了王爷罢。”江瑟瑟的情绪也跌落至谷底,她不顾裴霁舟要帮她提箱子的好意,抬脚便走。

    裴霁舟却没有察觉,待江瑟瑟入殓房开始验尸后,裴霁舟将仇不言拉至一旁,直接询问道:“瑟瑟之前是不是送过你一个香囊?”

    仇不言心下一惊,他在收了江瑟瑟送的礼之后才发现自家主子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因此一直都没敢佩戴在身上。

    “王爷,您听属下解释——”仇不言心虚得不敢去看裴霁舟。

    “不必多言。”裴霁舟冷声打断了仇不言的话,就在仇不言思考着该如何重新挽回主子的信任时,又听他道,“你将那香囊转赠与本王便可。”

    仇不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点头道:“是,等回府后属下便将东西找给王爷。”

    裴霁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抄手转身,背部轻轻靠着门框,抬眼又见雷鸣从前方行来。

    艳阳高照,雷鸣甩着手大步流星地朝着裴霁舟的方向走了过来。路过的衙役向他打招呼,他方正的脸上一张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其腰间未配琳琅玉坠,只独挂着江瑟瑟送的那支香囊,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一下地摇晃着。

    裴霁舟轻哼一声,心道今天这阳光怎地这般刺眼。

    一旁的仇不言闻声默默退开了几步,他看着雷鸣笑得一脸灿烂,心想这迟钝的人呐,是真不意识不到山雨欲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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