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风10

    二人衣着也是连夜找了相似布料的衣衫,杨溪衣着换的勤快,倒也没人疑心又换了衣裳。

    “可不是吗,”帷帽下那人嘴角撇了撇,假翠竹拭了拭额间汗珠,低声道:“你说栗掌柜为何要咱打扮成这样,装那俩人呢?”

    假杨溪“亥”了一声,用指尖轻抚起帷帽,看向她轻声道:“那俩人若是我未猜错,说不定是出了何事赶不回来。不过也罢,于咱们而言,既收了钱财,自然是指望事情顺顺利利办成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未留意右侧桌案上的红色手帕。

    日渐高悬,午时,马车行至济南府。

    此次至济南府并非微服私访,而是提早做了通告,行程和入住都是极好的标准。

    山东巡抚兼工部右侍郎徐颂拓率济南府众官员行跪拜礼与城西处焚香迎接,祷告圣明,感恩戴德。

    一行人经引领入住在了大明湖畔的湖柳客栈,日头洒在古色古香的琉璃瓦上,耀的朱红发亮。

    众位官员随圣上至大明湖畔观月亭游玩,今并非夏季,少了些赏荷乐趣,可仍独有一番春初柳枝抽新芽的美景。

    圣上挂念国事,同当地官员探讨起黄河流经济南地段的景况,有意治理黄河。

    一切全无纰漏,假杨溪二人趁着圣上与众人探讨国事,无人在意的空挡,悄声前往了湖柳客栈。

    客栈分为东片和西片,官居高位、山东本地官员宿在东片区,杨溪本该在西片,因被安排做了圣上奉茶宫女,故而分到了东片边缘位置。

    客栈布局如棋盘,柳树参差与其间,嫩绿柳枝随风拂起,风里带上了春天的气息。

    假杨溪与假翠竹二人一前一后,在曲折蜿蜒的小路上匆匆向前走着,迎面碰上了手持地志书卷的佟舟。

    佟舟仔细打量了下二人后恭敬行礼让至一侧,道了声“见过杨大人”。

    似是太过紧张,假杨溪并未回话,慌张仓促的带着假翠竹走远了。

    佟舟直起身望着二人远去背影,皱了皱眉头。这俩人,主子不像主子,丫鬟不像丫鬟。

    按理说身份尊卑有别,丫鬟应跟随在主子身后,而翠竹与杨溪是并排走的,着实异常。

    佟舟不解挠了挠头,将目光收回,他还要拿地志书卷交由太子,以防陛下商榷治理黄河时询问太子意见,如此也可有备无患。

    他想着这些,便加快了步子去送书卷。

    –

    辰星阁,未时。

    佟舟将书卷拿来时,太子正半卧与大紫檀木太师椅上放空休憩。

    房内钟漏滴答作响,桌案上的茶杯一圈圈蒸腾着热气,茶香四溢。

    “殿下。”佟舟浅浅开口。

    朱庭盛眼皮翕动几下,睁了眼。

    佟舟将书卷向前呈给朱庭盛,朱庭盛揉了揉眼,也没接过,懒洋洋道了声:“先放桌上罢,本王稍后看几眼,宴席是在晚上,还有几个时辰,不急。”

    晚上宴席许多重臣、皇子会出席,是相当紧要之事。

    佟舟将书卷放下,又谨慎提醒了句:“殿下,晚宴之事举足轻重,有关您之后的声望,您要往心里盛盛…”

    栗贵妃在避暑山庄时便嘱咐过佟舟,时刻提醒朱庭盛,莫要只顾玩乐了去。

    栗淼得宠,栗父定远侯栗绍明战功显赫,栗家外戚更是遍布南北各地,都察院,翰林院,地方巡抚,刑部,兵部等皆有营私。

    朱庭盛有些不耐烦,朝他摆了摆手,道:“本王知晓了,你退下罢。”

    “是。”佟舟躬身行礼,随后退下。

    右脚正迈出门槛时,身后传来朱庭盛声响。

    “等等!”朱庭盛高声道,又朝他挥挥手,“还有一事。”

    佟舟收回右脚,转身恭敬听着。

    “将绍丕送来的这些吃食给杨溪送去!”朱庭盛指了指右手边地上的剔红雕花食盒,“内里是一些甜品,羹汤,还热乎着,赶紧去罢。”

    佟舟听闻此道了声“是”,又想起方才杨溪的异样,思虑下还是将所见及他心间疑惑如实告知了朱庭盛。

    流云漂浮遮挡日头,屋内光线暗了几分。

    朱庭盛站起身,疑惑“哦”了一声,道:“你随本王去一趟,拿着食盒。”

    “是。”佟舟方才应了声,抬眸时瞧见朱庭盛已迈开步子推门出去,忙拿起食盒跟上。

    两人至湖柳客栈东区边缘芳华阁时,正房门紧闭。

    朱庭盛耳趴门前听着房里未有任何动静,试探道:“阿溪?”

    房内突传来“啪嚓”声响,似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朱庭盛唯恐杨溪有事,闻此立刻推了房门。

    可一进门,却被眼前这光景惊了一跳。

    木地板上零星散落茶杯碎片,茶水澎溅一地。假杨溪正慌张着带上帷幔,她身旁还站了位生面孔的女子,正是没来得及带帷幔的假翠竹。

    朱庭盛只当是又新来的丫鬟,未太在意她。可他瞧见假杨溪手背被茶水浇得通红时,心里多了几分心疼。

    他忙向前轻握住她的手吹了吹,沉沉声道:“阿溪,你没事罢。”

    假杨溪摇摇头,不作答。她身旁的假翠竹虽不识得朱庭盛,可看穿着装饰便认定此人身份不凡,于是恭敬跪在一旁。

    “我拿了些山东这独有的甜品,你尝尝罢。”朱庭盛示意了下佟舟,佟舟便将食盒端与桌案上,食盒侧边有如抽屉一般的开关,轻轻一扭一拉,各式甜点便呈现眼前。

    见杨溪久久不言,朱庭盛抬手欲抚起她帷幔,却被她轻轻向后躲了去。虽尽力压制慌张,可她的身子仍是忍不住轻颤。

    “阿溪,你为何一直带着帷幔,可是身子不适?不如再叫太医瞧瞧罢。”朱庭盛渐起了疑心。

    他细细打量起眼前人,此人身段虽和杨溪相仿,可总给他一种言不明奇怪的感觉。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向前一步果断拉下了眼前女子的帷幔。

    果真不是杨溪!

    杨溪身上从不会有如此浓重的香料味。

    房内一时静的出奇。

    “大胆!”朱庭盛怒喝道:“你是谁?阿溪呢!她在哪?”

    女子知晓事已败露,忙仓促跪地,连声求饶。

    “说!你若是肯实话实说,本王饶你狗命,若再支支吾吾说谎,本王砍了你的脑袋!阿溪呢!”

    朱庭盛涨红了脸,句句高声厉喝,听得人心间一惧。

    假杨溪浑身不住打颤,声音里满是惧意,道:“我说我说,我是听从同乐客栈栗掌柜的吩咐来替您口中所言的那位姑娘的,我也不知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朱庭盛又冷面瞅了一眼跪在一侧的假翠竹,佟舟向前一脚将她踢了个面朝上。

    假杨溪跑过去将她扶起,抱着她。

    旋即眼泪簌簌扑下,泪水模糊了视线,假翠竹哽咽着道:“王爷饶命!我们只是替人办事…杨大人应是还在同乐客栈,具体何事还要问栗掌柜…”

    “你们是说,是栗掌柜有意安排你俩来假冒阿溪和翠竹?”朱庭盛道。

    “不敢隐瞒王爷。”假杨溪垂下眼眸,不敢再抬头看向他。

    朱庭盛虽生得一副圆脸,叫人看了不至太生距离感,可严肃起来也是面容可惧,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去。

    俩女人在一旁缩着抱在一起,唯恐下一秒被太子处死,泪流满面又不敢哭出声来。

    “佟舟去备匹快马。”朱庭盛此刻并不计较如何处置二人,心中唯有挂念杨溪的安危。

    杨溪若不是陷入困境又怎会好端端留在客栈。

    佟舟犹豫了下,以他对朱庭盛多年的了解,他必定是要亲自去趟同乐客栈。

    “这…殿下,您还有晚宴,杨大人这事不如放到明日再说。”佟舟小心翼翼劝他道。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朱庭盛脸色一沉,声音又高了几分。

    佟舟心里牢记着栗贵妃的命令,壮着胆子又低声说了句:“殿下,不如…让奴才去一趟同乐客栈,您还要赴晚宴…”

    与一国太子而言,女人和权位,孰轻孰重,自是该心中有数的。

    可朱庭盛偏偏是昏了心,终是攻心者胜。

    与他而言,杨溪胜过一切,甚至是这个栗氏一族苦心经营出的储君之位。

    他都可以不要,只要杨溪平安。

    “去备马,”朱庭盛语气不容置否,生冷的可怕。他转身出了房门,“晚宴一事,告病。”

    佟舟无奈叹了口气,跟随朱庭盛出了房门,临走前命二人不准踏出芳华阁半步,二人忙哭腔应了声“是”。

    没人注意,芳华阁直角墙后有个人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见朱庭盛出房门,忙向后退了一步,以防被人发现。

    直至佟舟眼瞅着朱庭盛脚踩马鞍跨上马时,他仍惴惴不安道:“殿下,彼时的晚宴众皇子都会参加,还有各位重臣商议要事,您若是不去,恐不太合适…”

    这是在明里告诉他晚宴的重要性,朱庭盛大可以命一可靠之人去寻杨溪,可他偏铁了心要自己去。

    身为皇子,自是养尊处优惯了,且不论他识不识路,纵是一路骑马半日的颠簸,朱庭盛也难受得了。

    “本王意已决,不必再劝。”

    “奴才不如给您安排个随侍,路上也好照应着。”佟舟唯恐出事,难以安心。

    “不必,人多了反倒显得招摇,勿要打草惊蛇。”朱庭盛摆了摆手,“驾!”御马疾速奔驰而过,惊起一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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