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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寡欲丸

    采花大盗这个名头自然是拿来哄人的,展北临虽未出过京城,见闻却不在少数。

    江湖上并没有一个有名号的采花贼,那种干这事儿的登徒子们,都是人人喊打的主儿,大多功力平平,没两下就被抓了,像李不迟这样脚下生风的个中高手,他私以为是行窃之贼更为准确。

    可李不迟言语中带着的轻笑和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的动作分明就是在戏耍他,这人口中所说的“采花”,不过就是今夜里,间或对他若有若无亲昵的动作罢了。

    阿越看他脸色不太好,知道再逗下去眼前的矜贵少爷许是要翻脸,于是转了话题:“展少爷这个点不回家,怕是也无处可去,不如李某带你去个好地方?”

    展北临细细咀嚼了她口中所说的“好地方”,配合着她刚才的作为,私觉不是什么正而八经的地方,正要拒绝,阿越已经抓着他的手腕腾空而起了。

    腕间的银蛇鞭受到突如其来的触碰本来动了动,但似乎是感受到主人没有如临大敌的意思,又乖乖躺了回去,重新静静蛰伏在展北临腕臂之间。

    阿越所说的“好地方”却不是展北临心里想的那样。

    当他俩在一间无甚特点的屋子门前停住脚的时候,展北临见到了他派出的哼哈二将。

    哼哈二将正缩头缩脑地趴在墙边,盯着他们家丰神俊朗的少爷,挠头疑惑。

    展北临:“……”

    他不知道这两人选择这么明显的位置埋伏,还有什么暗中跟踪的必要。

    就连初来乍到的自己都一眼看清了一切,那李不迟怎会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非常怀疑,李不迟之所以带他来这里,就是想拿这两人侮辱一下他。

    展北临脸色很黑,黑到可以跟这夜色融为一体。

    阿越轻笑了一声,但她依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领着人就进了屋。

    那是一间很干净的房子,不大,东西陈设也很简陋,但胜在整洁,展北临扫视一圈,他觉得光看这屋子的摆设,实在看不出这与身边这位形容多少有些不羁的李不迟有什么关系。

    “你家?”展北临问,既然她不准备拆穿自己,他便也继续演绎。

    虽然只有单单独独的一间屋,没有家人同住,但这应当是李不迟在京城的住所。

    “租的”,阿越带上门:“平时就我一个人,不嫌弃的话可以挤挤”,她指了指旁边的榻。

    其实床榻不算小,两个成年人一起也不会太狭窄,可想起这人是昨日才初识,又想到她的身份立场还不清晰,同床共枕……展北临有些讪讪。

    原本更应该讪讪的人是阿越,但阿越此刻却对着展北临被她的提议搞得几变的面色看得津津有味。

    “这……还是算了罢……”

    展北临觉得此人危险,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阿越挑眉,她并不意外展北临的回答,反而,要是觉得他会答应,阿越便不会提出这么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主意了。

    阿越从放衣服的柜子下方拉出个木头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酒酿。

    她重新提议:“或者我们也可以秉烛夜谈,反正我明日无事,可以再补眠。”

    展北临平时酒喝得少,除了有些教他武功的师父是酒罐子,偶尔要逼他也来两口以外,基本没碰过这玩意儿。倒不是他酒量如何不好,只是他不觉得这东西有何好喝之处,若要论起来,他还是更喜爱肉糜一些,哪怕茶水,也好过这辛辣东西。

    可当下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办法。

    阿越将木桌移到床榻旁,自己坐在榻上,让展北临坐在这屋里唯一一张凳子上,开始一杯一杯小酌起来。

    “说真的,你为何不回家?”她说:“我要是和你一样生在个富裕家庭,我便什么也不做天天躺家里享乐。”

    阿越幼时十分凄苦,饶是被师父捡回家脱离了乞讨生活,也只是有处避风,有食填肚而已,说不上是好的生活。她偶尔也会想,若是从小便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她会不会就乐意当个心无挂碍的傻子,她认为答案是肯定的。这么想着,她话语间便多有种对展北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痛心。

    展北临一哂:“那李兄你做什么营生?”

    阿越一噎,她没想到展北临的话题转得如此之快,她抬起手将杯子里的酒灌入咽喉:“涉及隐私了,无可奉告。”

    展北临学他:“一样,涉及隐私,无可奉告。”

    阿越感觉这天很难再聊下去,便道:“说点能聊的吧,你先来。”

    长夜漫漫,实在难以消遣,而眼前这个人对展北临来说还有点吸引力,他可以回答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抑或是随便聊聊也无何不可。

    “这样”,他放下杯盏:“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回答我的,如何?”

    阿越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您先说。

    “我不想回家,是因为我爹娘在逼我相亲,可我不想娶妻。”

    他示意自己说完了,让阿越继续。

    阿越:“为何不想娶妻?”

    展北临:“这是下一个问题。”

    阿越:“不急,我可以猜猜”

    展北临:“你做什么营生?”

    阿越:“难道你是断袖?”

    展北临:“……”

    展北临算是见识了眼前人的无赖,他站起来作势要走,却被阿越拉住:“我靠替人办事儿挣钱。”

    贩卖情报也算替人办事儿,她也不是说谎。

    展北临:“什么事儿?”

    阿越:“这是下一个问题。”

    展北临:“……”

    “轮到你了,为什么不想娶妻?”

    “没有喜欢的。”

    阿越挑挑眉,不置可否。

    “替人办什么事儿?”

    “不伤天害理的事儿。”

    只是透露点儿消息,不算伤天害理吧?

    展北临无语:“能回答得有点诚意么?”

    “那要看你回答得有没有诚意了”,阿越抬手又饮了一口:“展公子请”,示意他重新回答。

    “我从小生长在京中,想去这广阔的江湖走一遭。”

    想着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又想到苏赢与自己的约定,他仿佛能看见自己在江湖中立足,改变武林制度,最终让百姓过上不被帮门剥削的日子的一天。想到这些,他说话时眼睛里似要迸发出明亮的光。

    这屋里的烛光本来很暗,可不知为什么,阿越眼里展北临明晃晃的希冀竟一丝不落。

    阿越长于江湖,江湖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盘复杂的游戏,需要变强,需要反复小心才能接近游刃有余,如果不是没有依傍,谁愿意过这样风里雨里刀口舔血的日子?

    要是别人说出展北临口中的话,她一定忍不住要嘲讽对方是未经世事的小屁孩儿,但展北临此刻的表情太真诚,她知道对面意气风发的少年不是在说谎。

    展北临见她没反应,只是默默盯着自己看,以为她又要耍赖了,赶紧问道:“该你了,替人办什么事儿?”

    阿越低头笑笑:“什么都办,给钱就办。”

    万机阁虽然以贩卖各种密辛为生,但有些不为人知的暗中之事,若是给的钱够了,阁中的属下也会替人办了。

    展北临听她这么说,心中忽然升起个大胆的主意。

    如果李不迟真有给钱就能办成事儿的神通,那他那点儿跟爹娘焦灼的小麻烦岂不是迎刃而解?

    尉迟越不知他所想,她以为展北临这样的人一定有一些自己誓死坚守的原则,却没想到那人立马重新端坐在自己对面:“那你能帮我解决相亲的事儿吗?你看要几钱?”眼中甚至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期盼。

    阿越:“……”

    本来以为展北临对自己当是多有防备的,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有了与自己共事的意向。

    虽然展府的稀世药材才是她的目标,但额外地多赚点儿小钱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正合她意。这么一想,她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故作神秘地向展北临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好办,也不用多,十两,我保证你爹娘再也不让你娶妻!”

    展北临信以为真:“十两银子?”

    “十两黄金!”

    展北临拔腿要走:“李兄,你应该听过狮子大开口这句话。”

    阿越咬咬牙:“五两黄金!”

    展北临斜睨她一眼,阿越争取道:“不能再少了,我还要费脑出力,你也想一劳永逸不是?”

    展北临不动作,表情仍然是那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样子,阿越没想到这阔少还挺扣:“真不能再少了”,她把身子向后一斜,打算激激这阔少:“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

    “你能让我爹娘放我出京吗?”

    阿越一顿,想想说不定也能达到这效果,故作为难道:“也……行~”

    “五两黄金,成交!”

    这回换了阿越:“……”

    展北临半秒也不给她卖关子的机会,甚至将阿越面前看起来十分廉价的酒盏往旁边一拂,不让两人视线间有任何阻挡:“先将你的计划细细讲来。”

    阿越正在计算五两黄金买他的灵丹妙药能净赚多少,眼前突然出现放大了的人脸,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展北临耐心不多:“快,让我见识见识李兄的才智。”

    阿越轻咳一声,半晌才缓缓从自己床榻边一个个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盒子里摸索出个小瓷瓶,那小瓶通体翠绿,看起来颇有点价值的样子。

    展北临转眸一盯,瓶身正对着自己那面分明写着五个小字——清心寡欲丸。

    展北临:“……”

    他额角抽搐:“我爹娘服了这药就能放弃给我娶亲?”

    “非也”,阿越故作高深地挑挑眉,指了指那瓷瓶,又指了指他:“你服下它,你爹娘就能放弃给你娶亲。”

    展北临:“……”

    他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他眉头紧锁,目光在眼前的一人一瓶间流转,那份质疑饶是阿越脸皮再厚也能感受到。

    “别犹豫”,阿越单手撑在桌面,微扬下巴,一副拿定了他的样子:“阁下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

    “怎么服?”展北临咬牙。

    “开水冲服。”

    “一日几次?”

    阿越眼睛向下一瞟,那翠绿的瓶身对着自己那面上有张贴紧的小纸条,那纸条上分明是几个小字——“每月一粒”。

    “三日一粒”,尉迟越微眯起眼,一瞬间又多想了好几个赚钱的计策,她将左手轻轻放在那瓶身,指腹一转,那小纸条便静静躺在她掌心了。

    若是三日后药效未过,展北临必来寻她,到时候再卖他一副解药,又是明晃晃的金子到账。阿越想着,唇角的笑又多绽开几分。

    “李兄?”

    展北临看眼前人的神情逐渐变态,心中怯怯:“有副作用?”

    尉迟越摇头晃脑,俨然一副江湖术士的样子:“有,那就是你爹娘还能将你心甘情愿送出京去。”

    展北临听她如此信誓旦旦,心下一狠,从那小瓶里倒出颗黑色小丸,拿银针一试,确信不是毒药,二话不说仰头就着酒咽了下去。

    “行头挺齐全啊”,阿越不紧不慢道,她确实没想到展北临还能随手带银针,突然觉得有钱人确实兜里有点儿东西,嘴角一撇,万般无奈道:“我哪儿能给兄弟喂毒?真真是伤心。”

    展北临不吃她这套,私以为诚意已经很足,从腰间掏出袋小金疙瘩:“数一数,钱货两讫。”

    尉迟越拿着掂了掂,心想有钱人随身带着这许多金子也不嫌重,口中也不好对金主再说什么,开开心心抱拳收下了。

    展北临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这药能帮大忙的原理是什么,正要开口,却听尉迟越在旁捏着下巴缓缓说道:“从现在起,你就告诉你娘你不举,治好病前没法糟蹋姑娘了!”

    展北临:“……”

    他再看看那翠绿小瓶身上的几个小字——清心寡欲丸,原来是他要清心寡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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