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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天我并没有听错,你真的喊我了,但你也扭头离开。”杨连夏低头笑道,带了些嘲讽的意味,两条声线怎么能搞混,明明非常有记忆点的声音。

    杨连夏偏头不再看他,这么说原来真的错过了很多,但人生总是在一个又一个错过中,寻找到最后属于自己的,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兜兜转转的感觉,好比走在偌大的依山县附近森林,手中抱着一束刚采摘的野花,天空中突然下雨,只好躲在一棵茂密的树下等待雨停。

    孤单寂寞的心,无法再坚持下去,杨连夏陪在她旁边,从前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但庆幸现在还在他身边,所以那争取的心越来越重。

    春天正是万物萌芽的季节,人的心也会,辗转反侧的杨连夏睡不着,再次穿好外套去往操场,恰好看见张阳望和徐双一人一边坐在双杠上,两人不知道说什么,脸上都泛着浅浅的笑。

    “我姐真的收下了?还是我说的有办法。”徐双嘚瑟瞧着张阳望,他给的主意虽然不能算特别好,但一定会让心肠软的杨连夏有所行动,不过两人并未想过这件事被发现的后果。

    杨连夏低头抽了眼被她扣在腕处的手链,晚上才戴上的,现在已经有要摘下的想法,心软是真的,容易上当不吃教训也是真的,她早该料想到,徐双这小子和之前不对劲,有时都是偷摸,哪会这么正大光明的大喊,不过也怪她被张阳望影响,自以为心如止水,可一句话就打回原形,习惯了多年,哪怕中间断掉,再次还是会重现。

    “说得再大声让所有人都听见。”张阳望冷声道,抬胳膊掌心在他后脑勺重重一击,“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去医院打吊针。”

    徐双哀嚎一声,“感冒还打针,普通流感明天就好了,不值一提。”

    面对生病,徐双可谓是没心没肺,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严重到走不了路,一定还会找借口不去。

    杨连夏悄无声息地坐在两人身后,上方是一闪一闪的星星,前面两个人随口聊天,望着一动不动的背影,好像回到了追随他的时光,两个人走散后又再次碰见。

    杨连夏到现在都分不清重逢后对张阳望的态度,第一眼的悸动被她忽略,如今又是颠覆以往对他的印象,重新认识一个人。

    “哥,你当时不答应,是不是和程星传抱着同样的想法?给不了好的,就不要靠近。”徐双一句话让张阳望沉思许久,最终思索后得出那时自己稚嫩的想法。

    “是也不是,从杨连夏到队里,和你们接触除了平易近人就是活泼好相处,家庭环境造就孩子的性格,我和她不同,我就和生活在桥洞下不见天日的老鼠到处乱窜,哪里有地方哪里是我的落脚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那时候的想法比现在复杂许多,会想答应和拒绝后所发生的事情,可惜的是,所有在脑海中出现的想法都没有实现,或许就是命运吧,一切都是未知。”

    “之前你带到队里的那篇文章,语文书上学过,许多人都会说祥子到最后都认为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得到一辆真正属于自己的洋车,不是因为不够努力,受到的打击太大无法振作,我和他很像,也不像。”

    “一个人自卑的时候,不管怎么去想,所有事情都会是错的,包括做出的决定。”

    张阳望并不害怕将自己的事情讲出,反而有些释然,那些不好的就这样随风散去,已经不愿和他们有纠葛,现在这样各自安好,不要再打扰是他所希望的。

    杨连夏听着张阳望的声音,一侧脸颊紧贴手背,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不是她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解决的,现在也是,如果时光倒回,或许决定不会改变,命运的齿轮早已定好。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又要追我姐,是不是怕她跟别人跑了?”徐双美滋滋地问他,结果反而是相反,嫉妒。

    张阳望在这之前虽没有目睹杨连夏和徐双或者朋子的相处方式,但光是听到便会让他不舒服,切好的苹果卡在喉咙中,吐不出咽不下。

    徐双大声地哈了下,“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会吃醋的人,不过正常,我姐这么优秀的人,到哪找不到般配的。”

    有时候别人放到杨连夏身上的自信,可比她自己要多很多,徐双是没有见到她躲避他人的样子,否则不会说这话,看上去再般配,不合适和喜欢也不会长久。

    “是啊。”

    张阳望的回答让杨连夏心跳骤停,瞳孔放大盯着前面说话的人,惊讶也带着笑,没有多余的想法,就这样在夜空下,星星不停的闪耀,眼皮子快要合上。

    “完蛋了,是不是全听到了。”徐双后怕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走了,你自己解决。”

    张阳望走到杨连夏面前蹲着,微风将头发糊在她脸上,近到呼吸声都听得出轻重,温柔的眼眸波光灵动,抬手将碎发往一侧整理,还没有一秒又回到原位,索性就放弃了。

    蹲到小腿发麻,杨连夏迷糊地睁眼,突然多了个人吓得三眼皮都要出来,深呼吸后害怕道:“你待在这干吗?”

    张阳望一点没有始作俑者的心虚,反而微笑问:“都听到了什么?”

    “该听的都听到了。”杨连夏如实开口,眯了一会儿被问,反而没有刚听到的心情起伏,毫无波澜说:“你挺有心眼的。”

    心眼有时可以是褒义也可以是贬义,但杨连夏讲出就带着调侃意思,自然是后面的,张阳望接受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反问道:“以前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杨连夏仔细思考后,认真道:“和你读书时表现出来的那样,连续三年拿到市三好学生,学校里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你,经常可以在办公室听到他们讨论你的成绩,永远都是夸奖没有批评。”

    杨连夏和张阳望很多时候就是两个极端,前者要么时好时坏,后者就是一直稳定发挥,所以许多时候杨连夏也会成为一个反面例子在班级中。

    “看,我就说有你,都提前和你打过招呼,不要留长头发,你还不相信,现在后悔了吧,给你剪到肩膀下面。”姚远又心疼减掉的头发,又对这件事发生在杨连夏身上而幸灾乐祸,说好了不要留长发,结果不去剪,这不就被主任带过去帮她剪了嘛。

    杨连夏生无可恋移开姚远后背,仰头愤怒道:“学校老师真的是太闲了,留长头发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这才到腰上面一点就说太长了,那干脆剃光头好了,头发长短都要管,烦人。”

    姚远摸着她的短发,乐呵道:“其实吧,现在这样也挺顺眼的,毕竟我在旁边风不会把头发刮到我脸上,解决了我的一大难事。”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不然没有明天。”杨连夏懊悔道,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不过剪之前害怕,剪完没多久欣然接受,这变化的转变只花了半个小时。

    杨连夏是令大部分老师头大的一名学生,虽然成绩稳定,但不服管是真的,青春期的叛逆学生们做出的事情很难令人理解,就像她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让刘老师为此头大。

    “杨连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前两天月考刚刚拿了高分,现在又跑去学校小亭子里坐,一个高二的跑去高三教学楼干什么?有你认识的人吗?”刘老师抓着毛笔的手松开,实在是无可奈何,调皮和开朗就不应该同时放到一个人身上,前两天学校栏杆那里有卖糖葫芦,别人都知道不买,就她嘴馋买了好几根回教室。

    这些极小的事情成为杨连夏学生时期的快乐源泉,是刘老师操心的开始。

    “杨连夏,最快乐的是你和我说话,每一天都是。”

    陷入回忆的张阳望淡然开口,在他淡定的面孔下,内心会悄悄期待喜欢的女孩转身和他说话有交集,可每次他回复的都很少,懦弱的心理让他不敢多说,表现出来就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杨连夏扯着嘴角笑了笑,“每次找你之前,都会寻找语言,现在想来都是没话找话,有一次被你的表情后退,那一天都没再找你。”

    阳光洒入教室,让杨连夏睁不开眼睛,埋头苦写试卷的她,听见操场杨林的说话声,立马停笔仰头看向教室门口,见到的是面无表情的张阳望。

    虽说平时不讲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那一天的他总有些不对劲,传递卷子碰不到,只好落在桌面,周围人的问题被他拒绝,从来不会在学习上拒绝,头一回婉拒所有人 。

    杨连夏很古灵精怪,身边人情绪的不对劲,会很快的发现,所以那天很聪明的没有主动和张阳望的说话,而后面的人还是在期待,不知自己的脸色吓到她。

    “这个家不欢迎你,以后放假都不要给我回来,赶紧滚。”

    张阳望看着被丢在地面满是灰尘的书包,弯腰拎起来,右手掌心熟练地拍打,直到灰重新回到地面。

    里面的欢笑声再次出现,女人刚才的发火好似不存在,又和和气气地打麻将,刚才输钱辱骂的好像不是她。

    书包变成单肩包,背在张阳望肩膀上看似小了许多,是他长大了,书包没有变化。

    张阳望始终不会明白为什么他会遭到这些麻省和不喜欢,到现在也不懂,过去会钻死脑筋思考,如今不再去想。

    杨连夏从前认为每一个父母都会特别喜欢自己的孩子,直到张阳望家庭的故事传到她耳边,杨林、徐双或者他自己,都表面提及这些不好的过去,才真的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心。

    “逃离了也好,最起码有了新的生活和开始。”杨连夏轻声道,幸运自己出生在美满和谐的家庭,也惋惜张阳望不应该生在那样的家庭,不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上天就好像把两人牵引,看不见的两人在L市烈士陵园相逢,让杨连夏了解最真实的他,也将痛苦讲出。

    仰望天空,杨连夏叹了口气,沉重的回忆是许多人都避及,唯独张阳望不在乎地讲出,又会是怎样的死心让他不再回到S市,那座对他来说的一座伤心城市。

    “你看到星星了吗?”杨连夏指着被云朵遮盖住,浅到努力睁大眼睛朝着一个方位才能看清楚,依山往日的星星低到令人觉得触手可及,今天却高到肉眼无法看见。

    张阳望点头浅笑道:“看见了,很亮。”

    睁眼说瞎话每个人都会,但像张阳望顾东不顾西的人,是妥妥的欺骗,视线没有从杨连夏侧脸离开,丝毫不怕被抓包和尴尬。

    杨连夏无奈地叹气,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让她低头回复,指腹在上面迅速打字。

    【没有和我说过,还没想过再去找下一份工作,再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自己的身体和状态再考虑,谢谢老师的关心。】

    消息发送出去后,杨连夏屏住呼吸,在收到新的短信后才放心,刘老师的关心会让人忍不住吐槽,毕竟班级群里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看得见,其他老师都不会像他这样操碎了心。

    张阳望并未去看她手机,有分寸地撇开脑袋,树叶上还保存着刚才那场雨的雨滴,风一吹就刮到他头顶,本干燥的头发表面变得潮湿,摸上去就和抹了一层发胶的黏糊。

    屏幕亮度变暗,窗户前的灯逐渐关闭,杨连夏默默起身离开,回到给她安排的房间里,这两日一直都如此,上一秒还有话题,下一秒变得尴尬令人无话可说。

    张阳望原地待了许久,最后是在徐双的催促声中回去,凌晨的雨越下越大,楼上楼下的两间房的两个人,该数的羊都数了,该听的助眠音乐也在放,都没能成功入睡,失眠折磨两人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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