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凌晨的雨越下越大,城市路面积水越来越多,杨连夏站在楼梯口,看着前面徐双在一点点把走廊里的水往外面刮,又用沙袋堵住大门口,避免再有水进入到楼内。

    道路车水马龙,积水让行人走路困难,车辆停滞不前,打开的井盖并没有作用,地下水通道堵塞,整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出现问题,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早上来几点,依山大队一中队就出发去老式居民楼将困在里面的居民送到临时搭建的露天帐篷下,张阳望带队将他们安抚好,转头又去完成刚才没还没有开始做的事情。

    “放心吧,我们对水火都不怕,这一阵暴雨过去就好很多,按照我的经验,下午他们就能回来。”

    徐双肯定的话语让刘叔揪他头顶那翘起来的头发,“每天什么正事都不做,就知道吹牛逼,吹的那天鼻子大到脸拖不出,我看你才长教训。”

    杨连夏笑着看徐双挨骂,有些时候就是要骂一骂才能让人清醒。

    门卫室突然的电话声,打断两人说话,xi双迅速跑过去接听,得到的确是张阳望失踪的消息。

    杨连夏呆滞地坐在椅子上,距离电话打过来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出去的队员大多都回来,但他们一个个丧着的脸让人不敢去多问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突然出现泥石流,把人带到湍急的河流中,手里还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如今可能会在哪里都不得而知。

    杨连夏的担心并不能解决事情,耐心坐在椅子上等待,外面徐双焦急地打电话,和附近村民联系,但得到的都是没有两个字。

    “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去抱小孩,谁也没想到突然发大水把人冲走,我们手中的绳子还被隔断,早就来不及。”

    “队长福大命大,一定会回来的,之前灭火都能在爆炸前一秒发现不对劲,洪水到了下游庄稼地,避险的村民多了,肯定会发现他。”

    徐双不停地在走廊里行走,脚步声轻重不一,杨连夏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新闻,附近河流水位都在上涨,一些土地都被淹了,想要找到他不是件易事,对于她来说,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

    像是又回到了那天,杨连夏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在内心无数次安慰自己,结果却相反,让她的精神崩溃面对现实,摇摇脑袋不再胡思乱想,掌心的指甲印越来越深,说不清是因为张阳望,还是换个人也会这样担忧。

    脆弱的心让杨连夏在半天内因为冷风感冒,根本说不出话,咳嗽几声好像把肺咳出来,徐双找了一大堆感冒药给她,最终是三管齐下,感冒药、止咳糖浆和治头疼药,一起让她吃下去。

    托着晕乎乎的脑袋,杨连夏视线逐渐模糊,天空逐渐改变颜色,从早上的雾蒙蒙到现在的晴朗,短短几秒的时间,太阳就出现,像是给了人希望。

    张阳望最终是在一棵高大的树边被找到,他很聪明地利用漂浮在河面的木板,一只手抱着枝干,小朋友坐在他肩膀上,无人机起到了重大作用,让他在天黑前回到消防队。

    “就你有本事,回来一声不吭,要不是看见房间里灯亮着,还有谁知道你回来。”刘叔恨铁不成钢的用力锤他肩膀,张阳望胳膊和肩膀本就捅,这一锤雪上加霜。

    张阳望本想冲完澡换好衣服再和他们说,谁知道徐双这臭小子精明,发现缝隙中的亮打开门,看见他后咋咋呼呼的把所有人都叫过来,都看到他裸露上半身。

    “得亏回来了,那个小孩呢?有没有事?”徐双在拥挤房间内露出自己的脑袋,“队长,你脖子那怎么都是血。”

    张阳望伸长脖子左右晃悠,急促的流水中夹杂许多日常用品,好在他当时的衣服是到脖子,还把拉链提到最上面,只是衣服有破损,而脖子上的一些细小血迹,摩擦到树干才有的。

    这些小伤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一点痛都感受不到,张阳望随手抹掉上面的血痂,“蹭到的,再看眼珠子要出来,一个个回去洗洗睡,明天早上的训练都不要忘记。”

    归队张阳望都不会忘记和他们下发任务,瞅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人,在楼内每一层都走了一趟,在徐双打量的眼神中,把毛巾叠好放在椅子上挂着,“杨连夏呢?”

    “我姐感冒了,你没来之前就睡了,在休息室里,你不是知道哪个房间吗?”徐双不解道,盯着张阳望离去的背影疑惑,“莫名其妙。”

    没有看到杨连夏的身影,张阳望以为她改变计划临时离开,毕竟她本身就是随心所欲惯了的。

    “不想去,世纪公园都腻了,我们换一个。”杨连夏嫌弃道,“每年春天都是看樱花。”

    姚远白了她一眼,“杨连夏同学,冬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也不知道是谁元旦还想要去看樱花,现在又不想起,你这想法是随着季节改变的吗?”

    杨连夏撇了撇嘴角,“去科技馆吧,再去博物馆绕一圈。”

    两个人的喜好就不一样,一个喜欢风景,一个喜欢展览,姚远是不喜欢她的这个提议,“要去你自己去,博物馆有这么好看的,总共就那些文物,能看出什么名堂。”

    杨连夏不和她讲这些,反正说了都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如闭嘴立马改变想法。

    志愿者活动是杨连夏最抗拒的,就因为在犯春困的季节,可以睡个懒觉,非要安排事情让他们去做,美其名曰获得社会经验,实际就是闲,没事干。

    这话可是姚远亲自说的,但每次出去比谁都积极,书包鼓鼓地塞满零食。

    桌角的灯一直亮着,张阳望坐在马扎上挨着床边,手臂搭在被子上,杨连夏睡觉紧皱眉头,不老实的左右摇晃脑袋,小脸通红但刚才摸过额头并没有发烧。

    被子被他一点点往下扯,房间内安静得只有两人呼吸声,偶尔外面会有蝉鸣打乱他的思绪,桌子上摆放的药品全都被拆开,一看就是徐双座的。

    杨连夏睡觉有着要留下一个小灯的习惯,这样醒来就不会因为黑漆漆的房间感到害怕,迷糊中听到洗鼻子的声音,是她自己的。

    睁开眼后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低头坐在她面前,生病的她讲不出话,双手用力撑在床铺上,还没有移动,张阳望抬头看着她慌张问:“哪里不舒服?”

    睡了一觉倒好很多,杨连夏摇头不说话,没有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疤,这时候已经消下去很多,张阳望也不喜欢皮肤摸上去凹凸不平,也不喜欢有血,热水沾湿毛巾,在上面用力擦拭覆盖,最后把血痂全都弄下来,得到的是和皮肤不同颜色的痕迹。

    杨连夏咳嗽声问:“什么的时候回来的?”

    “六点多。”张阳望淡定道,他不需要去说,明天徐双这个大嘴巴自然会开口,避免杨连夏重复听,就不解释。

    醒来后杨连夏倒是可以正常说话,就是嗓子会非常不舒服,张阳望注意到这一点,等人靠在后面枕头上,把保温杯递给她,关切着急道:“喝点水。”

    从下午到现在,杨连夏后背全是汗,贴近皮肤的薄衣服变得潮湿,耸了耸肩膀吞咽嘴中的温水说:“谢谢。”

    杨连夏双手抱着水瓶,人回来了就好,不是像梦境中徐朋没能回来那样,这两天她睡的浑浑噩噩,主要原因就是来到依山,这里的沉重会让她梦魇。

    杨连夏没和任何人说过,这种梦往往都是前脚记住,后脚就忘掉,和现在一样,上一秒还记住梦中说的话,下一秒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

    张阳望见人似乎好很多,没有要继续留下来的意思,悄悄地离开,门框合上的瞬间,杨连夏松了口气,立马侧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尴尬、不知所措,可以想象现在的自己状态会有多差,肯定面色苍白、黑眼圈很重,双眼呆滞,很快又被她抛之脑后,不好的看见就看见吧,人又不可能装一辈子。

    “不一定,我现在生病还没好,明天能不能走还是一回事,怕去高原身体吃不消,说不定直接回去,这都是有可能的。”杨连夏虚弱道,醒来就睡不着,好在姚远也是个夜猫子,一点多还没有睡觉,前两天还叫唤要秃头,现在自己满不在乎。

    姚远咋咋呼呼道:“感冒了?那你别去了,赶紧回来吧,都和你说了现在这个季节最不好,天气时冷时热,得亏你没发烧,不然去医院又是折腾人。”

    杨连夏嗯了声,“你说得对。”

    姚远隔着手机瞪了她一眼,“你到底睡觉还是要我和你聊天?”

    “聊天。”杨连夏睁大眼睛,立马精神许多,嗓音变低问:“你这回去看的男生怎么样?”

    姚运气得手舞足蹈根本说不出话,良久后平静下来稳定输出,“你知道我进去那个咖啡店,看见那个人坐在椅子上,第一印象是什么,典型的理工男,所以当时我就把他pass了。”

    “过程得要走啊,我就随便问了很平常的问题,全都是在表面,但是他问我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亲戚兄弟姐妹多少,问一个月具体工资,工作地在哪里,大哥,我们俩才见面就问那么多,一点分寸感都没有,后来我随便扯几句就走了,全都是瞎说的。”

    姚远的现状杨连夏已经习惯,她父母着急把人嫁出去,是因为希望脸上有面,就像之前在她家做客,阿姨一句话让她感受到不满。

    “有本事小孩读了初高中以后不要报补习班。”

    “就不报,成绩好不好都不报,考不上大学就下来打工。”

    “做个见证啊,以后不许报名补习班,不过你小孩读初中,姚远应该也结婚生子了。”

    当父母站在为她好的角度,让她去相亲,以结婚为目的去认识,已经剥夺了她的自由,杨连夏生气是因为在阿姨眼中,姚远将来除了结婚生子就没有别的可以做,三句不离结婚。

    杨连夏也劝过,但这种思想是无法扭转,已经根深蒂固在他们脑海中,不过好在姚远是个很清晰的人,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在敷衍应付中解决现状。

    “回头我去你家走一趟,阿姨老是让你相亲,一点都没想过名声有没有改变。”杨连夏担忧道,旧小区最烦的就是邻里传八卦,要是将来姚远不结婚,人们都会把错、挑剔和眼光高放在她身上。

    姚远可不是杨连夏这么想的,双腿盘起来,机灵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要是不给别人一种很难缠的形象,以后就不会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他们也不会逼着我去相亲,虽然名声是坏了那么一丢丢,那只是自由重要还是名声重要,我肯定选自由。”

    “不过你不要被我这种思想所遮挡,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和张阳望现在一步步脚踏实地稳定发展,说不定今年中秋就能吃上你们的喜酒哈哈哈。”

    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姚远已经在梦中想了许多,杨连夏佯装没听到她说这话,指腹摩擦耳朵,“梦里什么都有。”

    姚远哼了声,眼角向下弯,“我的嘴可是开过光的,我说行一定行。”

    “少刷点短视频。”杨连夏一句话打断她的畅想,“梦里什么都有,和徐双一样,每天只想着喝别人的喜酒,还想让我给他发红包,你们俩别的不像,这方面思想就和亲姐弟一样。”

    姚远啧了下,“那可不,这都是徐双学我的,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双子跟在我后面学习,只会越来越好,你就等着他把大华变成现实,给你拿个一等奖回来吧。”

    杨连夏并不期待,与其将队里负担放在徐双身上,倒不如让他稳扎稳打,好好跟在几位队长后面学习,也要独当一面,他自己都说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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