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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今天必须把张阳望给我喊出来,否则我天天赖在你们这儿不走,让你们上面领导看看,自己手下的队员到底有多不孝顺,这样的人还让他当消防员,一点儿都不配。”

    隔着墙壁杨连夏听到女人凶狠的话,横蛮无理,而当事人却无动于衷,淡定地从门前走过。

    杨连夏紧随其后到指导员办公室坐下,今年春天心上人弟弟指导员从省里派过来,虽然才一个月,但是对现在队里的这些队员早已摸透。

    “张阳望,想好怎么办?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好参与,只有你亲自出面。”

    苏指导的话让杨连夏下意识望过去,人们对第一印象极其看重,和刘指导的第一面不同,前者有着上位者的严肃,后者则是更加平易近人。

    张阳望站在他面前不作声,垂眼始终看着地板,许久后松口道:“我自己会解决。”

    一句话将事情全都放在自己身上,随后快速地离开,杨连夏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回过神立马再次跟上去,但步伐再快还是落了大半截。

    张阳望走进去后,徐双很机灵的拉着徐叔离开,就在出门的瞬间,响彻房间的巴掌声让所有人回头。

    “老娘就是养条狗都比你听话,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躲我,告诉你没门,你那点钱够我当初养你到大吗?想要撇清关系,也不看看欠多少。”

    杨连夏停住脚,掌心轻捂张着的嘴巴,微弱的惊呼声发出,在许多人面前,张阳望的面子被这一巴掌彻底打碎。

    徐双立马关上门不让他们看,但大家都没有凑热闹的心理,反而纷纷摇头,不好的话他们当然讲不出,只是这场面太尴尬。

    “要死咯,孩子那么大还要大,这哪是做家长的。”徐叔很心疼张阳望,就那一手好像打在他脸上,抓着徐双的手不松开,“这说的什么话,养自己儿子还计较起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徐双把父亲往对面房间带,不让他在走廊上说话,等在快关门的时候才和他解释事情缘由。

    所有人全都散开,只留下杨连夏一个人还呆滞地站在门口,里面的声音陆陆续续传出,那些辱骂声越来越重。

    “养你到那么大有什么用?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你,现在一点儿事都没有,生你还难产,老娘痛得半死就生下来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都没脸说家里还有个小八死。”

    张阳望母亲并不是S市本地人,但这个方言总归是在长三角地区,杨连夏能明白这三个字是说的小孩,但她说出口就和骂人一样。

    张阳望始终默默接受她的骂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被骂的不是他。

    门没有被徐双关严实,缝隙让杨连夏看清女人丑陋的面庞,穿着红色宽大裙子,遮盖不住发胖的身形,欲望就像她的身材越来越重。

    女人说累了也就休息,喝了口给她倒的水,刚咽下去就嫌弃地丢进垃圾桶,“这什么水,那么难喝。”

    杨连夏蹙眉脸上出现厌恶的表情,对女人这态度很不喜欢,水又能有多难喝,天然井水被她挑剔,这还是徐双专门去后院打的,烧开放凉送过来。

    张阳望等女人说累了,脸上的痛感也渐渐散去,并未当回事,抬脸看着发疯的母亲,面不改色说:“不争气你来找我干什么?他不给你钱,张红也不给,所以跑到这里?”

    一句话就让女人哽住,她的心思被猜得透透。

    “有时间坐火车来找我,不出去让他找班上,从我读初中你们给我出过一块学费吗?打工挣得钱交完学费和饭费,全都被你们拿走,刚到依山拿的工资,被你们从银行卡里盗走,如果不是我一时兴起看银行账户,你们到现在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生我,做到了养,我给的不够多吗?小学还没毕业被拉去工地当童工,一天十来块钱,到手就把我丢到公交车站,我自己走路回去一个多小时,回到家你们又坐在一起来牌打麻将。”

    “快要读高中,把我的通知书藏起来,被发现还撕掉,学校发的学生档案被你们随意拆开,一句没有用否定,不想让我学习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我不去读书了,你们又追过来,有意思吗?”

    女人的疯喊,张阳望的平静,让杨连夏默默靠着墙壁,讲出这些话,让她心揪起来呼吸都困难,女人的言语和行动都令人恶心和痛恨。

    女人被他说得毛躁起来,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道:“长大了,有本事了,什么话都敢说,没有我哪来的你?还在这里和我扯东扯西,没有用,今天不把之前欠的补回来,别想让我走,养了你必须给我养老,道理摆在这里。”

    歪言歪语气的杨连夏脑袋发晕,怎么会有这么无理的人,手用力按门把,打开的瞬间,张阳望再次发声,“你没有尽到责任,我为什么要养你,那么喜欢张红,让她还清了债养你。”

    “你姐要是能拿出钱,用得着去找你?两个都是不争气的东西,让我在你叔叔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事情发生,所有的错都不在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全放在他人身上,女人见他现在能说会道,嘲讽道:“这两年在消防队里学了不少,都知道给自己找理由。”

    女人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高高的张阳望,正好瞥见站在门口的杨连夏,长的很漂亮,就是不知道年龄多少,心中突然有了心思,丈夫家的儿子还没有找媳妇。

    “闺女,今年多大了?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对象?”女人面孔变得很快,和蔼的笑带了些算计,杨连夏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不理会她,张阳望则是向前走一步挡住她的视线,避免两人有目光上的接触。

    心思早已写在脸上,女人说的话,张阳望可以当做听不见满不在乎,但放在杨连夏身上就不行,眼中带着凶狠。

    杨连夏默默把桌子上的手机拿在手心,针锋相对的场面再次出现,不过这回却是张阳望先挑起来,女人何等精明,一下子发现两人之间的微妙,当即讥笑道:“张阳望,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叔叔家的儿子大学毕业,虽然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好歹手里十几万也有,你呢?”

    女人自认为给出的条件很好,殊不知这对杨连夏来说不值一提,十几万于她而言根本不算钱,大学毕业又怎么样,这样的家庭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好在张阳望没有被他们带坏。

    被贬低的一文不值,张阳望所做的事情哪怕好,都不值得在他们心中留下,所有不好的都强加在他身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德行,整天风吹日晒,和人家以后坐办公室的能比吗?”

    杨连夏只觉得女人太聒噪,嘴巴说个不停,脑瓜子嗡嗡叫,扭头就离开,这场面她是无法继续待下去,和不讲理的人待在一起心情容易被影响。

    杨连夏离开房间后,到外面门卫室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暗下来,有要下雨的征兆,女人从里面出来,笑呵呵的样子让她知道肯定是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给了多少?”杨连夏小声问道,害怕张阳望给得太多,手里一点积蓄都没有,也怕女人拿到钱没多久又回来,家庭的无底洞使张阳望永远无法逃脱。

    张阳望并未开口,站在窗户边眺望远方,那辆红色三蹦子渐渐远离,女人的面孔让杨连夏恶心,又心疼张阳望生在这样的家庭,看着他挺拔的后背,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口,轻声安慰道:“坏人会有报应的。”

    张阳望侧头看着她,心中的伤感和孤寂出现,抬起隔壁虚揽她肩膀,弯腰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右侧肩膀低声道:“抱歉,让我抱一会儿。”

    高中的心理课,有一堂便和拥抱有关,那时两个人前后桌,正好也分在一组,对比别的同学男男女女都是同性,那么几对异性组合成为聚焦点,姚远可是贵宾区,就在两人后面,清楚的看见杨连夏脸颊是怎么从白到苹果红,再到石榴红,红的她都要转头哈哈大笑,平时嘴巴上啥都说的人,到了行动上动都不敢动。

    “我不就是嘴巴快吗?本来还以为老师会因为异性要我们分开,结果一字不说,你又起哄,杨林再一不小心撞到,都怪你们,还有机会换位置的。”杨连夏羞红着脸颊开口结束,双手托下巴,手指搭在下颌处,“再起哄就不和你们说话了。”

    杨连夏的威胁并没有用,姚远依旧在调侃,杨连依旧像没事发生和张阳望说话,好像这个拥抱反应最大的就是她。

    心脏疯狂的跳动,嘴角的笑容无法止住,仅存的喘息空间成为她遮挡脸上表情的安全地,这一刻像个傻瓜一样憨憨的笑,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肢体的触碰就像通电的灯泡,心放都亮起。

    脑海中张阳望的身影无法抹去,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而易举听见,杨连夏的心正如小鹿乱撞般的跳动,好像一个点燃的火把,心意悄无声息的增长,令人陷入迷茫和疯狂。

    身体不自觉地做出反应,脑海中爱情的火花蹦出,杨连夏内心复杂,但真诚待人的想法没有改变。

    杨连夏拍着他后背,指腹碰到单薄的衣服,眼睛盯着他红得像樱桃的耳朵,“张阳望,你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好吧。”

    张阳望睁开眼睛,只这一会儿都是红血丝,见一次母亲,比他出去灭火还要累,手臂在不知不觉中抱紧杨连夏,闻着淡淡的香味,心突然静下来。

    杨连夏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评判他们家里的事情,就算觉得很离谱和生气,也讲不出安慰的话,所以才会问出这句。

    如果杨连夏不在,张阳望不会这样,脆弱的一面因为她而出现,“杨连夏,再让我抱一会儿。”

    张阳望不说,杨连夏不主动推开他,拍背的手因为举起来而发酸,双手放在两侧叉腰,身上多了重量,整个人身体就在往下榻。

    漫长的岁月,忙碌的生活,在这一年春天让两人再次碰面,曾经梦中的画面,两人的相遇就像雪白的冬天,久远的故事被想起,等待早就习以为常,那一天的时间好像没有暂停,如同光影隧道将两人带到未来世界。

    张阳望向杨连夏走的每一步,都跳动在她的心房,期待的事情在这一天发生,悸动的心软绵绵,和街边老人卖的粉色棉花糖般甜蜜。

    “要不要胳膊松一些,我快喘不过气了。”杨连夏屏住呼吸说话,张阳望很快把手从她肩膀上移开,没有再靠在她身上,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远离。

    杨连夏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嘟囔:“耳朵都红了。”

    旁边的玻璃将两人映射,站在楼下的徐双,双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抵着膝盖,一脸痴汉笑的说:“刘指导,怎么样?般配不?”

    刘叔拍着他后脑勺,把人用力往前推,一脸嫌弃道:“滚犊子,看看这一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回头赶紧让你爸招人介绍,省的每天脑子里不清醒。”

    徐叔正在食堂帮忙做饭,三个人要准备许多菜,从早忙到晚,徐双起初并不想让父亲劳累,但长期干活的人,突然让他不做事就不喜欢,像在火车上发呆,看外面的风景直到站台。

    “一辈人有一辈事,管不了那么多咯,生活的好就不错,哪操心的了那么多。”刘指导边说边往外面走,过斑马线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已经老了,看待事物的角度都有所不同。

    离开消防队一段时间,刘指导的心态没有什么变化,就住在对面,离得近天天都可以来,好像没有离开,这对徐双来说可是件好事儿,毕竟不是每个指导员都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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