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敲错门还不走?”边燦心里好笑,才不打算给他台阶下。

    叶飞舟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冷声问:“储江童呢?”

    “不是说敲错门?”边燦先是自言自语,转头冲屋内提声问,“喂,你前男友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

    叶飞舟蹙眉,忍住一拳揍到他脸上的冲动。

    楼道窗没关紧,阴冷的风刮过来,沉默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时,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叶飞舟微微侧身,探头去看,出来的却是个面生的年轻女人,远远地,冲叶飞舟点头。

    叶飞舟再次瞟了眼面前的男人,推开他,脱鞋进屋。

    边燦竟也不在意,走到女人身边问:“怎么样?”

    陈槿榆给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然后对叶飞舟说:“你好,我是陈槿榆,江童的朋友。”

    说完也不等叶飞舟回答,径自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经过两人时说:“你们自便。”

    又进了房间。

    剩叶飞舟和边燦面面相觑。

    一个沉着脸,而另一个,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

    储江童第四次团灭对手时,陈槿榆不禁挑眉:“你很不像新手。”

    储江童坐在地板上,甩了下手柄,她还不太习惯视角重置的功能,也是这个刹那敌方有人冲到她面前,贴着脸将她的小人击杀。

    等待复活的间隙,储江童说:“谢谢,能得到技术主播这么高的评价,我是不是该去你直播间刷个礼物感谢一下?”

    语气平平,没有被夸奖的喜悦,也不像在开玩笑。

    陈槿榆明智地闭嘴。对她来说这是场炸鱼局,不需要太专注,于是她偷看起储江童。

    她们一人一个屏幕,储江童说自己近视看不清,将唯一的投影让给陈槿榆,自己则对着外接显示屏,OLED的光很鲜艳,拂过她睫毛与鼻梁,眼窝深邃,看不出情绪。

    “你认真点。”储江童一直盯着屏幕,操控角色击杀即将冲到陈槿榆面前的对手,眉头皱了下又很快松开,“啧,烦人。”

    她有点急躁地前推手柄摇杆,抱着小枪的角色很快冲入敌方大本营,三两下,守阵的狙击位被突死。

    “溜过去了。”储江童冷漠地报点,过了几秒,突然说,“金鱼,小心被举报。”

    陈槿榆连忙提振精神投入战斗。

    两分钟后,结算画面弹出,储江童拿了全场最多人头,野排队友发来继续组队的申请,她反常地、自作主张按下拒绝。

    “不想玩了。”储江童将手柄往床上一扔,靠着床沿揉眼睛,说不清刻意或无意地避开陈槿榆的目光。

    陈槿榆说不出话。

    储江童将脸埋在掌心,肩膀起伏小得仿佛没有了呼吸。午夜,屋内外皆是一片死寂,陈槿榆却将游戏的BGM开得更大。

    “他来了?”储江童问。

    “嗯。”

    “来干什么呢?”储江童抬起头,盯着屏幕上准备姿势一摇一摆的小人,双眼无神,喃喃道,“为什么要来啊?”

    陈槿榆摸了摸她的额头,撩开她眼前濡湿的一绺刘海。

    “好热。”储江童用手掌抹了把眼窝与额头,很用力,欲盖弥彰地再度拿起手柄,“再来吧。”

    陈槿榆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只是轻轻地说:“刘海长了。”

    储江童先是一愣,而后侧头,冲她抿了抿唇,作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

    确认有人陪着储江童,叶飞舟松了口气,躁动的心稍安。

    但这不代表他准备打道回府,相反,他在沙发坐下,拿手机联系删帖。

    星寰家大业大,底下水军公司盘根错节。

    娱传-吴:【最快的方式是封号炸词条,但可能会引起更大面积的舆论反扑】

    叶飞舟:【炸了】

    娱传-吴:【……行】

    叶飞舟想了想,又点开列表里另一个人。

    一瓶水被递到他面前。

    他很熟这里?叶飞舟心里有些不忿,接过一瓶水,几番纠结,还是说:“谢了。”

    边燦“嗯”了声,完全不在意他,驾轻就熟打开沙发上那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外壳被贴得花花绿绿,叶飞舟总觉得那些贴纸有些眼熟,在感受到沙发另一侧的凹陷时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与储江童吃火锅时,他在她的手机壳上看到过同款。

    储江童的电脑?

    叶飞舟没发觉自己已经拧开了矿泉水瓶盖,一点水洒出来,理应边燦是看不到的,但他偏偏在这时轻轻嗤笑了一声。

    叶飞舟定了定神,摒除脑内一切杂念,连带也无视旁边的男人,环视周围。

    老破小,屋里很整洁,但也只是整洁。

    还没分手的时候,他问过储江童,如果以后他们有自己的房子了,里面想装成什么样?

    储江童当时愣了愣,用夸张的语气说,哇,你要跟我求婚吗?

    那种语气下,就算的确有什么心思也不作数了,叶飞舟天衣无缝地撒谎:“没有啊,问下都不行?”

    储江童于是说,她会摆很多绿植,会在餐桌和茶几上铺浅色系的格纹桌布,上面摆一支细长的、只插一朵花的花瓶;顶灯不要花里胡哨的水晶灯,但必须是暖黄色;最好是木地板,可以穿着拖鞋在地上溜冰的那种。

    现在呢?

    空荡荡的客厅,没有茶几,充当餐桌的折叠桌,站起来抬手就能碰到吊饰的水晶大灯,冷意沁入骨髓的瓷砖地面反射惨白灯光。

    ……到底什么是真的呢?叶飞舟自嘲地想,又在折叠桌旁看见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古典镂花的红酒柜。

    看清后,他愈发五味杂陈:里面堆满速食——泡面、自热锅、各种粉,薯片饼干,甚至还有压缩饼干。

    叶飞舟无奈地在心底叹气,视线向下,突然一顿。

    酒柜最底下,角落,复杂精美的木雕层层掩映,从中透出几个白色圆柱体的模样。

    叶飞舟下意识起身,朝那走,想看清楚标签上的内容。

    “叶飞舟。”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烦人的声音,“我知道你。”

    “知道”是个多义词——尤其对叶飞舟这种公众人物而言。

    听说过他?知道Dorado?还是……身边有人提起过他?

    叶飞舟压下心底隐隐的期待与侥幸,淡漠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等待后文。

    “Dorado键盘手?”

    叶飞舟不着痕迹地搓了下指节,“是吗?”他古井无波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应该是吧?”男人说,笑容十分恶劣,“你们乐队买的营销推到我首页了。”

    “……”叶飞舟顿了顿,忽而鬼使神差想起一个名字,“……边燦?”

    男人挑高了眉毛,像是故意做出十分惊奇的表情,挑衅一样:“嚯,大明星知道我啊?”

    叶飞舟心头瞬间涌上数不清复杂的情绪。

    原来这五年,他们一直没断过联系啊。

    友情,爱情,什么都好,只是一道天堑突如其来地降临在叶飞舟与他们之间。他以为自己还算个有点份量的“前男友”,没想到,其实他连局内人都不是。

    叶飞舟咬了咬后槽牙,点头,面上依然八风不动,转身走向玄关。

    五年能改变太多太多事。既然已经有比他更了解储江童的人——甚至连陈悠优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那么,他也费事在这里多浪费自己的时间。

    察觉到自己难以遏制的愤怒,反而更令人愤怒。为什么生气?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为了这件事生气?

    叶飞舟摇摇头,可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冒出火气,他还是很想回身揍边燦一拳,无论什么原因。

    却有声音比他先一步宣泄。

    屋内一声脆响,十分短暂,刺痛人耳膜般尖利。叶飞舟动作一顿,边燦却更快一步推开房门:“小鱼?”

    屋内灯光很暗,是储江童少有的与五年前一贯的风格。屏幕五彩斑斓的光随着水晶莹而迅速地往四周蔓延,亦在很多尖锐的边缘浮游。

    一地水和碎玻璃。

    储江童缩在角落,跪着,头垂得很低,一片片捡拾玻璃碎片。

    她的动作很慢,却不是滑稽的、刻意的、或是犯了错小心翼翼的慢。

    而是迟滞,呆愣。叶飞舟只看了一眼便后悔了。

    因为团团光影模糊中,他看清储江童的颤抖。

    心动与心碎,某些时候它们本就是一体:察觉到时,已来势汹汹,再难回头。

    叶飞舟认命地叹了口气。

    边燦打横抱起陈槿榆,女人的第一个动作却是伸手去捂他的嘴。

    但还是迟了,边燦的声音从她手底下传出:“沾到水没?”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令储江童突然短路,手下意识握紧那些好不容易收集起的碎片,游戏画面跳到桃红翠绿,投下的光模糊血的颜色。

    叶飞舟走过去,拂开他们周围的玻璃碎片,从她手中夺走那些沾了温热液体的碎玻璃。

    “手给我。”他拉过储江童的手,想用衣袖去擦她虎口淅淅沥沥冒出的血珠。

    储江童却置若罔闻,她看向陈槿榆,以乞求、歉疚乃至悔恨的神情与语气说:“对不起。”

    陈槿榆示意边燦放下自己,边燦不甚赞同地皱眉,还没等到陈槿榆反抗,储江童便先一步说:“你别下来!”

    忽然提高的音量将三人都吓了一跳。

    储江童如梦初醒,甩开叶飞舟的手,站起来,神色一时仿佛恢复正常,念叨着“对不起我去给你拿条毛巾”,动作却透露出她的失神——

    她赤脚踩过水,亦踩过那些碎玻璃。神色依然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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