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二十三岁就开始polo衫立领的男的真的没救了……】

    【[图片]】

    新的一天,新的相亲对象。储江童看到照片时眼前一黑,转发给陈悠优。

    从和江丽娟的对话框里退出去,排在第一的却不是陈悠优,而是……

    储江童在心里爆了句粗,点进去,发现一分钟前,叶飞舟给她转发了静河灯光节的开幕推送。

    储江童连忙撤回,并在心里祈祷他没看见,结果叶飞舟秒回:【品位不太行】

    她没问谁的品位不行,手机往旁边一扔,躺床上装死。

    -

    储江童换鞋的时候,被江丽娟拉住仔细端详,又被命令:“低头。”

    储江童莫名其妙,没照做:“干嘛?”

    江丽娟掰着她的脸左右转了转:“你能不能认真收拾一下?好歹是相亲,别丢你妈的脸。”

    储江童反问:“那些男的化妆了吗?凭什么就我当花瓶?”

    在江丽娟扬起的手落下前,储江童一个箭步闪出家门。

    这次相亲的地点在静河最近很火的网红餐厅“purple”,从装潢到菜品都是紫色,明明是抑制食欲的颜色,反而吸引更多年轻人。

    坐着公交慢悠悠往约定地点晃去时,储江童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声音却熟得不能再熟,上来就是一句:“救我。”

    储江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一介草民能怎么“救”叶飞舟,嘴角抽了抽:“报警电话好像是110。”

    “我行李全被偷了。”叶飞舟淡定地说,“手机钱包身份证,一下火车就被顺走了。”

    “……”储江童花了三秒钟纠结要不要相信他说的鬼话,“你不报警?”

    “报了,刚立案。”叶飞舟说,“但我现在好饿,为了工作整整一星期没吃饱饭了。”

    “你又不是演员模特,干嘛饿着?”

    叶飞舟语气里竟有一丝委屈:“盒饭太难吃,录音棚又在郊区,点不到外卖。”

    “你……”储江童语塞,“那你去卖艺啊,给我打电话干嘛?”

    “储江童,”叶飞舟很狡猾,可怜巴巴地,“我只记得你的电话。”

    窗外一道闷雷滚过,很快,空中降下瓢泼大雨。

    “下雨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雨中。

    -

    储江童跳下公交时,欲盖弥彰地看了眼站牌:静河火车站北。

    没办法。她想,谁让这班公交顺路?

    万一他真被偷了呢?反正离相亲还有半个多小时,见他一面,大不了掉头就走就是了。

    街边小卖部临时摆了两大盒折叠伞出来,储江童买了两把,紧了紧外套,走进雨中。

    静河年底不常下雨,但一下便排山倒海般,储江童的裤脚很快湿透,贴着脚踝,冷得她直打哆嗦。

    叶飞舟站在公用电话亭下,的确两手空空,185的个子局促地往挡板下缩,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湿肩膀,雨水在他冲锋衣上弹来弹去,在灰败乏味的雨幕中折射远处马路的车灯,整个人像在发亮。

    储江童将脑中想法摇出去,走到他面前,把伞给他,全程只盯着地面的水洼,说:“我走了。”

    叶飞舟问:“这个天气你还露脚踝?”

    “关你什么事?”

    叶飞舟又问:“去相亲?”

    两人间安静了很长一会儿,算是她的默认。

    叶飞舟很会审时度势地卖乖:“我可以在路边等你。”

    等我干什么?储江童没问出来,没好气道:“不是说饿了?”

    -

    她和叶飞舟一前一后进的餐厅。落座没多久,她起身去柜台给叶飞舟点了份看起来就很难吃的“印泰双椒”,回座位时,视线不经意对上角落的叶飞舟,又立马心虚地移开。

    虽然相亲对象年纪轻轻就深爱立领polo衫,但储江童今天带着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较劲情绪,好像小学时开六一晚会,其他人都有家长来,就她没有,但她还是抻着脖子,坐成全班最挺拔的那个。

    她不再扮演没情商的小白花,而是温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手指不断搓捻餐巾纸,一脸紧张,还自以为遮掩地很好,起身给她倒水:“储小姐,听说你是A大毕业的?”

    刚毕业的小孩只能聊学校,从大学聊回中学,再到小学,感叹差一点就能成为同学。储江童讨厌这种故作成熟的稚气,心里纳闷,明明才工作一年多,怎么就已经染上这种陋习?

    付斌浑然不觉,扫开桌上二维码递过去:“储小姐,你想吃什么?”

    储江童下滑菜单,滑到那道“印泰双椒”时,下意识抬眼,与叶飞舟对上视线。

    她心里一惊,面上还是冷静的,若无其事选了个套餐。

    菜上来后,付斌拿公筷夹了点自己的肉给储江童,随后自己尝了一口,面露难色:“这家店……嗯,很有特色。”

    储江童盯着那块肉没说什么,从盘子的对角线下筷,瞬间理解了付斌的评价。

    她在心里冲叶飞舟说了声“抱歉”,面不改色地大口大口吃起来,付斌小心翼翼问:“合你的口味吗?”

    储江童点点头:“还不错。”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但也因此,付斌没感受到储江童的拒绝,在她提出AA时还说:“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

    储江童借着扫码付款时看了眼微信,才想起叶飞舟“没有”手机。

    -

    再三拒绝付斌续摊的邀请,储江童全身没劲,进隔壁精品店转了几圈,买了条发绳,结账时,有人从旁边递来一根棒棒糖。

    储江童没接。

    雨已经停了,一点金光从浓墨般的云后洒出来,午后天气稍有回温,但街道还没从和着雨声的漫长午觉中醒转,稀稀拉拉没多少人。

    叶飞舟叼着糖走到她身后,跟她一起沉默地晒那丁点大的太阳。

    “饭难吃死了。”储江童不敢看叶飞舟的眼睛,用脚拨了拨在水洼里浮游的碎叶子,低声说,“后悔吧?”

    后悔硬要跟着我,连午饭都没吃好。

    “你在撒娇吗?”叶飞舟话中带着忍不住的笑意,“我都没说什么呢。”

    说话间,一点香甜的荔枝气息从而后拂来,混着清新的雨水味道,冷意在鼻腔弥漫,却蛰伏着挠人心弦的痒。

    “你可以走了吗?”储江童问。

    叶飞舟惊讶:“这么无情?等等,我胃有点不舒服。”

    说着他捂着肚子蹲下去,储江童垂眼看他,叶飞舟把头发染成深棕色,显得他皮肤更白。

    艺人的形象管理做得很到位,头发柔顺得储江童想向他要发型师的联系方式,但转念一想,大概是她付不起的价格。

    和她不一样,叶飞舟不太能吃辣,中午给他点那个套餐也是存了赶走他的心思,没想到反而成了他赖着不走的借口。

    叶飞舟也许精进了演技,连嘴唇发白都演出来了。储江童自上而下盯着他良久,忽然拔腿朝街对面走去。

    叶飞舟一口咬碎棒棒糖,满嘴荔枝味,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背影。

    两分钟后,储江童沉着脸递给他一盒牛奶,连带一张一百块的纸币。

    “我走了。”她又一次说,“打车回去吧。”

    纸币毛糙,烂了点,被人用胶带贴起来,正中央用铅笔写着陌生小孩的名字和学号。叶飞舟猜大概是她刚才去杂货店换的。

    “家里没人。”他快步跟上储江童,睁眼说瞎话,“我钥匙也被偷了。”

    储江童崩溃了,转身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有病就去治别跟着前女友去相亲,这样很好玩吗?”

    “我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储江童瞪着他,双眼通红,“你能不能走啊?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自己的时间,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叶飞舟冷笑,“哦,你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你是我谁啊就替我这么觉得?”

    叶飞舟抬手要去摸她头,储江童用右手抵挡,没想到这是他的假动作,真正目的是去抓她藏在身后的左手。

    再握紧未免太过刻意。储江童松了手,虚虚握着,没想到叶飞舟见缝插针地掰开。

    鱼际的位置,赫然四个深色的指甲印。

    叶飞舟皱眉,只是一瞬,而后放开她,若无其事地说:“回去记得把指甲剪了。”

    储江童只觉得浑身乏力。

    “随你。”她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与此同时一辆车进站,她跳上去,刷卡,从后视镜里瞥见身后缀着的第二道影子。

    “影子”上车后冲她摊开两手,表示自己没钱,储江童在心底长叹一声,走过去拿支付宝给他刷了车费。

    这是趟开往市郊的车,没什么人,叶飞舟将口罩拉下来透气,站在储江童旁边的空位前,礼貌发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有。”储江童说,“坐后面去。”

    叶飞舟挨着她坐下了。

    储江童:“……叶飞舟,你真的有病。”

    优先座上的老太听见这个名字,缓缓回头,叶飞舟迅速拉上口罩,大鸟依人状靠在储江童肩头。

    储江童整个人僵住了。

    老太眼神不好,扫遍车厢只看见一对小情侣,身子又失望地转回去。

    储江童触电般弹开,缩到窗边,狠狠剜了他一眼。

    “有病。”她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她好像只会这么骂人,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叶飞舟想。

    要是看到叶飞舟口罩底下的笑,储江童可能会直接跳窗逃走。

    -

    两人在静河大学下了车。

    刚才在车上都遇到了认识叶飞舟的老人,何况年轻人扎堆的地方。储江童回头看了叶飞舟好几眼,冲他勾勾手指。

    叶飞舟刚准备凑过去,就听储江童说:“帽子戴上。”

    叶飞舟下意识照做,手碰到帽子时突然反应过来:“那不更奇怪?是你教我不要心虚的。”

    储江童:“……”

    脱口而出的回忆杀伤力太大,气氛一时陷入死寂。

    迎面走来一波出校的学生,储江童眼疾手快将叶飞舟推进旁边的小店,正在打瞌睡的收银小哥被吓醒,叶飞舟假装看冰柜里的蛋糕,背过身去。

    倒是真的看进去了,他伸手拍拍储江童:“这个,我们以前是不是吃过?”

    储江童只好凑过去看,只一眼便想起,这是他们高一双旦晚会时订过的蛋糕之一。

    当时由她负责和蛋糕店联系,自然印象深刻,但叶飞舟……

    叶飞舟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镜片后的双眼弯了弯,说:“你递给我的。”

    “……”

    十年前的储江童一定想不到,自己一个举动居然能被叶飞舟记这么久。

    就像现在的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和前男友坐在一所陌生大学冬日萧瑟的湖边,埋头吃蛋糕那样。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储江童在一片愕然中吃完了自己那份,其实她已经记不得当年的味道,但奶油划过喉咙时,在身体里留下的滞涩感,与过去如出一辙。

    她抽出一张纸巾,慢吞吞撕成两半,侧目,已经有只手乖乖地等在旁边。

    她躲开叶飞舟充满笑意的眼神,把纸扔过去,轻飘飘的纸巾在空中打了个旋,叶飞舟没意料到,但反应很快,在纸巾落地前成功捞进手心。

    扭头一看,储江童已经走远了。

    -

    静河大学里有一家相对食堂而言高档的餐厅,主要给教职工招待客人。

    储江童要了个包厢,服务员登记时眼神不断往叶飞舟身上瞟:“你是……”

    “松柏间是吧?”叶飞舟打断,率先往楼上去。

    “我在这里方便吗?”叶飞舟问。

    “不方便。”储江童起身,推门出去。

    “你去哪?”

    “隔壁。”

    叶飞舟静了静,说:“储江童,你也有病。”

    “没办法。”储江童头也不回道,“被传染的。”

    叶飞舟问:“又是相亲?”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储江童做了个深呼吸,包厢门被人推开一条缝,推门的人迟疑了下,储江童出声:“门很重吗?”

    门彻底打开,刘萱背着书包走进来,脸红扑扑的,说:“待会儿还有课,有什么话赶快说。”

    虽这么说,她还是把门给带上,与储江童隔着两个座位坐下。

    储江童问:“为什么帮我说话?”

    刘萱视线忽闪,似乎是想假装一无所知,但最后苦笑道:“你这都能发现?”

    储江童静静地看着她。

    刘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端起眼前的茶杯。

    储江童提醒:“烫。”

    她“哦”了声,转而拿起自己的水壶,抿了一口又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刘萱将盖子盖上,下定决心似地说,“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爸的态度不知道,但我妈和刘聪睿都很讨厌你,刘菁当时很幼稚,有点跟风吧,也不喜欢你。”

    “换位思考一下,谁都会讨厌我。”储江童说,“而且你只比刘菁大了一岁。”

    “但我是姐姐!”刘萱忽然提高声调,走神道,“刘菁还好,但刘聪睿一出生,我爸妈就好像开了窍一样,一直跟我说我是姐姐我是姐姐,要我让着他、让着他们。你知道你不在我们家住的时候,是谁来干你的活吗?”

    “你。”

    “我,”刘萱有点哽咽,“我和刘菁。”

    储江童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刘萱因此与她共情,但对刘聪睿的态度至少是相似的。

    “后来我也渐渐想明白,当年的事不怪你,是……”

    储江童耸耸肩,表示但说无妨。

    “是你父母和我父母的问题。”刘萱顿了顿,“我可以不说‘对不起’吗?”

    “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我要谢谢你,没人找你麻烦吧?”

    刘萱摇头:“没有,就是网上互骂几句而已。”

    “真的?”储江童仗着自己年长,直勾勾打量她,却突然跳到另一个话题,“学的什么专业?”

    “地理师范。”

    “你不是理科更好?”

    提到这个话题,刘萱的嘴巴一扁,情不自禁地感到委屈:“我想学天文,但他们觉得当老师比较好,只能曲线救国先报个相近的……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师范,讨厌死了。”

    储江童想问她考不考虑转专业,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你学费是谁出的?”

    刘萱两眼通红地看着她,没说话,但储江童明白了,问:“你们转专业难不难?”

    谁出钱,谁话事——不过是刘宏庄婉当年手把手教给她的道理而已。

    -

    从静河大学餐厅出来,天色已经全黑。

    储江童数不清自己第几次问:“饭请你吃了,钱也给你了,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你要真想甩掉我,刚才就应该趁我在包厢的时候偷偷溜走。”叶飞舟把从街边小店随手买的猫耳朵帽子扣到她头上,“不如说,你想让我跟到什么时候?”

    储江童的视野瞬间被掩去大半,她拽着帽檐,遮着脸,站在原地不动了。

    叶飞舟往下走了几级台阶,与她视线齐平,伸出手,掌心朝上,问:“殿下,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我们”。

    储江童这次学聪明了,拿拇指指甲在指节上狠狠划了一道,清醒后才刻意地说:“我还要去个地方,不方便带你,你先走吧。”

    叶飞舟却坚持:“那我在外面等你。”

    “……我不确定要多久。”说完,储江童用力咬了咬舌尖,不该这么说的,听起来不像拒绝,反而像迟疑的邀请。

    叶飞舟无所谓地笑:“随便啊,反正我等你。”

    “……多久也没关系,储江童。”他顿了顿,“我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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