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花无颜!”唐俊良一声怒喝,欺身上前,攥住花无颜的眸子,似要吃人。

    长留跨步,抬手,挡在他与花无颜中间,冷然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会为了......自己觉得没错的事情道歉。”花无颜直直瞪回去,未有一丝一毫的退却。

    唐俊良怔然,眼中闪过些许不可思议,很快被他抹掉,过了一会儿,他泛起唇边,冷笑,“姑娘若是想让令弟代为受苦,唐某也不介意。”

    花无颜似被捏住七寸的蛇,顿时方寸大乱,“你想干什么!”

    唐俊良浅笑,意有所指道:“姑娘若是不道歉,在下只能找令弟代劳了。”

    花无颜蹙眉,攥紧裙边,一声不吭。

    “只知道欺负女人和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长留梗着脖子,打抱不平道。

    “有你什么事!”花容翻他一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说什么表哥,其实你就是花无颜捡回来的野男人!无媒苟合,奸夫□□!”

    “容儿!”见她越说越过分,唐俊良厉声喝止道,“别说了。”

    长留气笑了,“奸夫□□?你是在说自己吧?当初在池塘边与人私会的,不是你吗?”

    花容噎住,脸色五彩纷呈。

    唐俊良眉眼一压,肃然道:“长留兄,事关容儿的清白,凡请慎言!”

    长留扫了眼花容,挑眉看向唐俊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难道花容姑娘那天幽会之人,不是唐兄你?”

    唐俊良抿唇,隐在袖中的手渐渐紧握成拳,脖颈处青筋隆起,浑身戾气止不住地往外溢,身子微颤,不看花容一眼。

    花容小心翼翼盯着唐俊良的脸色,形容惨淡。

    “......长留兄说笑了,那日是在下思念内子,不知礼数,邀约相会。”

    长留狐疑道:“我怎么觉得——”

    “在下累了,先行告辞!”不等长留说完,唐俊良拱手离去,脚步匆匆,尘土飞扬,溅起一片慌乱。

    花容瞪了眼花无颜,把腿跟上,脸色煞白,再无来时之气焰。

    -

    唐家,唐俊良屏退下人,端坐于中堂之上,睨向低头、杵在下方的妻子,压着胸中翻滚的怒气,沉声道:“他所言之事,可是真的?”

    花容猛地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盯着丈夫,摇头,“没有!他胡说的!官人,你一定要相信容儿,容儿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唐俊良微微收紧眸子,冷笑,面上有种粉饰太平的宁静,“那你手腕上的玉镯,从何而来?”

    花容如惊弓之鸟,浑身一颤,忙忙捂住手腕,只觉玉镯此刻,似烙在肌肤,灼灼发烫。

    “官人,你误会了,这是我娘亲出嫁时给我的陪嫁。”

    唐俊良拍案,抬手,一甩衣袖,茶盏如坠崖之人,摔得粉身碎骨。热茶滚烫,泼开一地狼藉,丝丝缕缕的白雾升起,顷刻之间,便已凉透。

    “撒谎!你出嫁那日,根本没戴!”唐俊良陡然拔高声量,眼眶晕开一抹血色。

    “啊!我记错了,这个.....这个不是娘亲给的,这个是我自己买的,自己买的!”花容见势头不对,连连改口。

    唐俊良骨节捏得咯吱作响,上前,捏紧她的纤纤皓腕,目光阴鸷。

    “此镯乃上好的和田玉,你买得起?既然没有那个脑子,就别学别人撒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花容吃痛,拧眉,娇嗔,“疼!”

    唐俊良无动于衷。

    花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揪着唐俊良的衣摆,哭着求饶:“官人!是妾不好,是妾骗了你,这镯子......其实......其实是令狐楚送的......”

    “他曾倾慕容儿,送过一些珠钗首饰,但自从容儿嫁于你,便与他再无瓜葛,容儿是怕官人误会,这才故意隐瞒!”

    唐俊良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令狐家乃江南赫赫有名的富商,令狐楚身为嫡子,风流倜傥,温柔多情,在余杭是出了名的。

    “与你幽会之人,也是他?”

    花容咬唇,轻轻点头,“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容儿只是想和他说清楚,我即将嫁于官人,以后莫要纠缠。”

    “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矩,官人,求你一定要相信容儿!”

    花容膝行而前,仰望着丈夫,泪如雨下,酥手抻着唐俊良的衣袖,对天赌咒。

    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娇妻,唐俊良终是心软了,俯身,扶起花容,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轻声安抚:“你该早些告诉我才是。”

    “都怪容儿,是容儿不好,容儿......是怕......”花容抽抽搭搭,“怕官人知道后,嫌弃容儿......”

    “夫妻本当同心,我亦不是那迂腐之人,又岂会因为此点小事嫌弃你?”

    花容偎在他怀里,破涕为笑,“官人,你真好。”

    “以后有事,一定要与我商量,切勿自己做主,知道吗?”唐俊良刮了刮她的鼻尖。

    花容点头,眸光一凛,“那昨日之事?”

    唐俊良轻抚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容儿这么漂亮,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花容眼眸暗了暗,巧笑嫣然道:“容儿都听官人的。”

    二人正浓情蜜意之时,敲门声响起。“大人,顾长夜在外求见。”

    唐俊良啄了一下妻子含苞待放的唇瓣,拿下她环在脖颈间的手,“我先过去看看。”

    顾长夜来回踱着步子,看见唐俊良,急急凑上去,质问:“你是不是去找无颜的麻烦了?”

    唐俊良绕过他,在亭下石凳上坐下,抿了口茶,云淡风轻道:“是又如何?”

    “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帮你扳倒顾临川,你不许动她!”

    “我什么时候动她了?”唐俊良挑眉,觉得甚是好笑,看来花无颜并未将她与自己合作之事告诉顾长夜。

    顾长夜皱紧眉头。

    “我若是想动她,她还会好端端活到现在?倒是你,不管不顾跑来找我,若是让顾临川知道了......”唐俊良放下茶杯,浅尝辄止。

    顾长夜一怔,耷拉下眼睫,“......是我考虑不周,一听见无颜出事,便想不了那么多。”

    唐俊良愣了愣,轻扬唇角,挤出一抹浅薄的微笑,未达眼底,“......你对她......倒是痴情......”

    顾长夜默了默,转移话题,“三日后,顾临川将在府中设宴,为远道而来的监察御史——储鸿才,接风洗尘,你也在宴席名单上。”

    “顾临川对储鸿才是何态度?”

    “不清楚,据我所知,储鸿才近两年才擢升七品,又在京中为官,顾临川与其并未有过交集。”

    唐俊良眸光微动,“虽是同级,但监察御史的职责就是检举地方官员的政绩,想必顾临川,一定会趁机拉拢储鸿才。”

    顾长夜沉吟片刻,“那我们该怎么做?”

    “他想拉拢,我们就让他计划落空,还要让储鸿才知道,百姓对他,怨声载道,如此,二人之间便有了嫌隙。”

    “扳倒顾临川之后,你会放过顾家其他人?”

    唐俊良浅笑,眼眸发紧,“......当然。”

    顾长夜松了口气,“顾临川听说,储鸿才喜好甜食,尤爱红颜醉,便打算投其所好,让我请无颜到府中帮厨。”

    “你答应了?”唐俊良睨他一眼。

    “宴会之上,多是达官显贵,无颜若能博得储鸿才赏识,日后生意就不愁了。”

    她对你诸多隐瞒,你却对她掏心掏肺,唐俊良抿了抿唇,沉吟不语。

    -

    烛火幽微,满室昏暗。

    “大人,这可是除掉花无颜,难得的好时机啊。”男人捋了捋山羊胡,拱手道。

    “......”

    “她如今已起疑,花昌善之死与小人有关,大人不知,我这侄女,倔得很,对他爹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小人怕她迟早有天,会查到大人身上。”

    “住嘴!”

    花昌开浑身一颤,连忙噤声,悄悄打量顾临川的脸色。

    “怎么哪都有这个花无颜?”顾临川转过身,转动着玉扳指,微微眯起眸子,“长夜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也就罢了,储鸿才竟也对其青眼有加。”

    花昌开战战兢兢道:“万一她在储鸿才面前胡说八道......”

    万籁俱寂,穿堂风呼啸而过。

    “你倒是提醒我了。”顾临川盯着孱弱的火光,神情晦暗不明,“不能让她接触储鸿才。”

    “可您......”不是还请她过府帮厨?

    顾临川瞟他一眼,勾起一抹冷笑,“众目睽睽之下,监察御史大人若是吃了她做的糕点,中毒身亡......”

    花昌开瞠目,嘴唇翕动了几下,“大人是想......”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杀了储鸿才?”

    “储鸿才素有清官之名,他若是知道了我们做的事,你我可还能活?”

    “好一招借刀杀人!”花昌开竖起大拇指。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顾临川双手交握,搭在身前,嘱咐道。

    花昌开欠身,敛目低眉,在顾临川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好。”

    出了顾家,花昌开看着迎上来的花容,长舒一口气,眉开眼笑,“好女儿,多亏你通风报信,不然爹还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在县令大人面前露脸。”

    花容冷哼,“谁叫她不自量力,竟敢挑拨我与官人的情谊,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这才是爹的好女儿,要什么就去争去抢,凭什么好处都叫他们占去。”

    “爹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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