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敬王府地下,是一处斗兽场。

    本国风气剽悍,极其尚武,妖兽妖魔竞斗赌博十分盛行。

    梁宴拥有一座私人斗兽场,平时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但并不常来,所以这里虽然光照明亮,但比较冷清。

    奴隶跟在程新月身后,前面的女人脚步不疾不徐,“以后你就在这儿。”

    斗场是一处平整的深坑,用黑石砌成,隐约可以听到地底下传来的野兽嘶吼和猛烈撞击声。

    奴隶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妖魔好战,所有厮杀都能轻易激起它们的兽性。

    因此妖魔也算一个优越的斗兽品种。

    女人脚步突然停下来,微微侧头,“注意一点。”

    奴隶忙点点头。

    程新月一身白衣利落整洁,见此状微微蹙眉:“我不喜欢兽性太重的东西。”

    奴隶又飞快点头。

    程新月转过头,继续往前面走,“殿下很少来这儿,但是这里的妖兽和妖魔需要饲养。”

    她顿了顿:“你负责每日一喂。”

    奴隶不由得欣喜地想,这样的话他就不必被梁宴折磨,也不用为了生存去献媚讨好,他甚至有机会可以慢慢找到治好自己的办法。

    抬起头,周围一片安静。

    程新月已经来到他面前,双手插着兜,垂眸俯视他:“我也不喜欢心思太多的,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会再管你。”

    奴隶心猛地提起,忙道:“是,奴清楚了。”

    程新月离开后,这片空旷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了。

    敬王殿下虽然不喜铺张浪费,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连走的路都有大把人争先恐后去铺上黄金白玉。

    所以节俭什么的在这里也算难事一桩。

    奴隶来到底下那一层玄铁牢笼处,里面猛兽双目猩红,饥饿无比口里流着长长透明的涎液,狠力冲撞大门,成吨重的玄铁纹丝不动,反而将这群凶兽脑袋撞得头破血流。

    见有妖魔来了,还是个瘦小无比的小妖魔,这群野兽立刻领会到这是他们今日的食物,撞得更加起劲起来。

    食物很少,所以需要争抢。

    奴隶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儿,突然想起那天在房间里,梁宴捏着他的后颈说着轻蔑侮辱的话。

    其实他跟这群野兽没有一点区别,都是人类豢养的奴隶,不过用途不一样罢了。

    有的用来争斗,有的用来玩弄。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食物,从洞口扔进去后,看着野兽撕咬吞食。

    妖魔是种极其顽强的生物,嗜血而生,因杀戮而强大,若是现在他吃掉这些凶猛的野兽,是否可以恢复一点?

    他凝视着一头瘦弱的因为抢不到野兽即将饿死的小妖魔,若有所思。

    脆弱的东西在这里活不下去,还不如成为他的一部分。

    死了这一头脆弱的,也不会有几个人发现。

    他的手指已经攥紧了冰冷的玄铁栏杆,眼里浮现诡异的凶光。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小畜生,你怎么在这儿?”

    寂静空旷的地方,还带着回音,熟悉的人类的声音,让他猛地会回过神来。

    还没来得及转回去,冰凉的手指已经扣上了他的后脑勺,温热得烫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朵上。

    他浑身僵住,脑子空白之后开始庆幸自己还没有动手。

    他已经被迫转过身来。

    梁宴依旧是那副微笑着的轻蔑的高高在上的表情,“怎么?不动手了?”

    奴隶身体一震。

    她什么都看出来了。

    他忙跪在地上,双眼含泪不停摇头,“奴没有,没有……饶了奴吧……求您。”

    梁宴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脸:“小笨蛋,别哭啊,我说过要给你礼物的。”

    她蹲下来:“跟我说说,你有没有听话去爬完那一圈?“

    奴隶立马点头:“有听话的,奴听话。”

    说着,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梁宴依旧笑着,“真是没有脸面的东西,行吧。”

    她站起来,用手一拉,坚硬无比的铁索瞬间化为齑粉,厚重的大门轰然打开,原本不停咆哮撞击的野兽顷刻间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不停往后面缩去,挤成一团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空气开始弥散着尿骚味。

    梁宴只是扫了一圈,一只手拎起那头瘦得不像话抢不到食物的妖魔,像拎小鸡一样走出来。

    余威尚在,即便梁宴已经离开,猛兽仍然不敢上前分毫。

    梁宴提着妖魔离开,朝奴隶勾了勾手,“过来。”

    奴隶心里不安,但只好锁上门,慢吞吞朝对方走去。

    两人来到斗兽场,顶上透亮的白光打在深黑色地面上,凭白泛起冷意。

    梁宴“啧”了声,晃了晃手里因为疼痛不适缓缓抽搐的妖魔,站在最上方栏杆边,直接往前一甩。

    “砰”一声钝响。

    妖魔的身体以扭曲的姿态横在地面。

    奴隶同样看着抽搐的妖魔,突然,耳边声音响起。

    “杀了他,做你想做的事。”

    奴隶猛地回头,梁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他旁边,凑在耳边轻轻耳语,语调轻柔状似蛊惑。

    他突然脊背发凉,冷汗顿起。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绝对会为了如她所言杀掉下面的妖魔。

    可是他了解这个女人,清楚对方是怎样的恶魔。

    此人厌恶妖魔,对妖魔弑杀嗜血的本性更是深恶痛绝。

    人类都是这样,虚伪至极,明明自己已经残忍得令人发指,还要装作假模假样的君子模样,防备其他种族的杀戮本性。

    他呼吸都凝住了,如果他真的动手了,怕是得被这个女人亲手弄死在这里。

    他摸了把脸,“谢殿下。”

    说完,他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直接跃下高台,落在地面。

    梁宴则挑了挑眉,抱着胳膊倚在栏杆边。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试探过这畜生的真实情况,既然敢在没人的时候对圈养的妖魔下手,怕是还有实力留存。

    妖魔生性狡诈,此魔一直蛰伏,甚至花言巧语引程新月上钩。

    这头皇室妖魔,怕是不简单啊。

    无论如何,他多半活不了了。

    她垂眸凝视着奴隶的背影,眼里毫无情绪,唯有漠然与冷意。

    底下,妖魔察觉到来人,冰凉泛青的手指微微抽了抽,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极其诡异的白瞳。

    奴隶眼睛猛地睁大。

    白瞳。

    是妖魔十大魔将之一流光的直系后裔。

    传闻流光早已死在第六代魔主,那个赫赫有名的两界间谍手里,其后裔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妖魔习惯性地发呆,怔愣了片刻,很快意识到这是今天的敌人。

    它反应过来后,爬行两步慢慢变快,后以鬼魅一般的速度冲过来,无声无息间,已经来到奴隶身后。

    它最喜欢的杀戮方式就是用纤细无害的手指瞬间拧下对手的头颅,其凶悍风格在斗兽圈也算有名。

    奴隶极力按下妖魔心底杀戮的冲动,努力使身体僵立,一动不动。

    他紧紧闭上眼睛,不停颤抖。

    他心底默默地计算,再过一秒,他就反击。

    只要再过一秒。

    预料的疼痛并未降临。

    他只听到“砰”一声闷响。

    那头白瞳已经倒飞出去砸在地上。

    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无措,双目湿润不已。

    惊愕地回过头,属于妖魔青绿色的血液将程新月的白衣浸湿,苍白的脸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液。

    她只是抿抿唇,眸中依旧无波无澜,“殿下,一点也不好玩。”

    梁宴顿觉扫兴,跃下来,“程新月,你挺及时啊,怎么?这畜生给你发讯息了?”

    程新月微微皱眉,“没有。”

    奴隶脸上已经挂上了两行泪水。

    她目光停留在奴隶的泪上,短暂的停滞后,抬起手,轻轻地擦掉奴隶的眼泪,“别哭。”

    奴隶眼睛通红,不停摇头,可怜委屈极了。

    如果这人晚来一步,他一定会重伤,重伤之下弄伤白瞳,这是他预估的次好结果。

    这个女人却来了。

    若非知道自己天赋魅惑作用才能引得对方如此保护,他一定会被对方感动得痛哭流涕。

    程新月见他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只好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再转过头,梁宴脸上的笑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用几欲喷火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奴隶。

    “怎么?又搭上程新月了?”

    “小畜生。”

    程新月只道:“慎言,您说过把他送给我的。”

    说完,拍了拍奴隶的身体,“走吧。”

    奴隶巴不得早点离开,闻言脚跟插了翅膀似的,飞快离开了。

    梁宴:“程新月,说吧,怎么来得这么及时?我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程新月坦荡无比:“是巧合。”

    说完,她顿了顿,道:“您回来第一件事是为难一头奴隶,很难说得过去。”

    梁宴不屑道:“你要报仇?”

    程新月失笑,一只手抚了把脸,摸到了一手黏腻。

    这样一个温和无害的人,谁也想不到刚刚居然瞬间捏死了一头强大的妖魔。

    她淡笑着摇摇头,“您说笑了,其实我很奇怪,这头奴隶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您这么上心,甚至专门为难。”

    梁宴摊手:“你不知道吗?那头畜生长得不错,甚合我意,胆子也很大,居然把所谓的天赋用在我身上了,我怎么能不跟他好好玩玩呢?”

    程新月只好道:“他也是为了生存。”

    梁宴语调毫不客气:“你刚刚才杀了一头妖魔。”

    程新月:“不对。”

    她拢拢袖子,正色道:“它早已存死志,我杀它实则帮它。”

    梁宴哼笑一声:“你道理总是最多的,行吧,那头奴隶归你了,我不为难他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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