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摇头，紧紧抓着程新始的袖子，“不要！不要！”
程新始有意折磨他，把他扔地上，捏起他的脸颊，“啧啧，挺漂亮的一张脸，在这里够你发挥了。”
她拍了拍，这个刽子手一样残忍到冷血的人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小畜生，你不是喜欢靠这张脸搏人同情吗？程新月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她指了指旁边一栋楼：“这里的客人你一定会招待的很不错的。”
奴隶哭得声音都哑了，一张漂亮的脸红扑扑的，眼尾都染上了红色，手指却紧紧的抓着程新始，就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他不住地摇头，因为痛哭而哽咽抽搐，目光带着哀求。
“我以后离程大人远远的！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很快，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走出来，看到程新始谄笑着道：“大人，您来了啊，桥桥一直想着您呢。”
“大人，快进来。”
程新始拖着奴隶走进屋，将他随手扔在旁边的地上，翘着二郎腿，“你看看，他值多少钱？”
这女人才把目光移至奴隶身上。
所有来这里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她早就见惯不怪了。
不过她从业好歹两三百年了，从未见过此等绝色，真是让人怜惜，叫人移不开眼，就连那双异样的红眸，都给他添了无数风情。
这可是顶级佳品，怪哉，怎么送她这儿来了？
见她犹豫，半天估不出价，程新始乐了，手指敲了敲旁边桌子：“上等货色，以我们的交情，免费送你，唯一一点……”
她指了指奴隶：“这家伙惹我不高兴了，别让他太好过，行吗？”
女人高兴地直拍手，“好，好，谢谢大人！谢谢您！”
程新始走了，走之前，她蹲在奴隶面前，对方知道不会被放过，已经死心了，用冷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小畜生，本来想直接了结你的，不过看你这张脸，又觉得浪费，把你送到这儿也算不浪费，对吧？”
旁边女人目光都粘在奴隶身上，见状问了句：“大人，他叫什么名字？”
程新始哪知道他的名字，平时都小畜生小畜生得喊习惯了。
她随口说：“就叫阿容吧。”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就像卸掉了什么麻烦的碍手碍脚的东西。
“阿容阿容……倒很衬你呢。”
女人叫自药，在这里做这些生意很久了。
人一走，她就迫不及待掐着阿容的脸细细观摩，手指划过他的眼睛、眉宇，几百年都未有过的欲望在这个漂亮的小家伙身上萌发。
她站起来，将阿容拖拽着上楼，打开门，进入房间，便将门“砰”地关上。
阿容被她扔在床上。
她伸出手，阿容却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往后面躲，红着眼睛泪眼朦胧，“不要……不要……”
真叫人心疼啊。
自药“啧”了声，她一把捏住阿容的脖颈，不顾对方恐惧的目光，拖到自己身前，“小家伙，你害怕我吗？”
阿容眼睛湿润。
下一刻，自药一巴掌挥过去，几乎瞬间，火辣辣的痛意在他脸上蔓延。
他的头发被揪住，面前的人目光逐渐变得兴奋，很快，又一巴掌扇过来。
这回他的嘴角裂开，血缓缓流出。
“绿色的……小畜生，原来你不是人啊，可怜的小家伙。”
梁宴离开后，便进入皇宫。
路上冷风又急又猛，她衣裳被吹得乱飞。
宫里，皇帝还在处理政事，很久不见的李美人容色越大妖异，一双眼睛勾魂摄魄。
梁宴微微敛下目光，不去看他。
很久，皇帝才抬起头，“小宴，可有何事？”
梁宴沉声道：“有。”
皇帝无奈地笑了笑，“什么？”
梁宴开门见山，直接道：“臣想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陈长春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凑到她面前：“你知道那小畜生亲娘是谁吗？”
梁宴毫不在意：“据说是个人类。”
陈长春当时露出的那种窃喜像看热闹一样好笑的目光，让她突然心里一紧。
后来无论她怎么追问，对方就像卖关子一样，故意吊起她好奇心，让她怎么也忽视不了。
她心里突然有种难言的不安。
皇帝动作一顿，她缓缓抬起头，将笔放在旁边，“怎么这么问？”
“你……你知道了？”
见梁宴还盯着她，她终于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朕也不瞒你了。”
“他的亲母，是一个男人，也是朕的生父。”
短短一句话。
梁宴浑身上下瞬间僵硬，如遭雷劈。
皇姐的生父，是一个很温柔很优秀的男人，名字叫柳自容，当年梁宴还很小，她的父亲因为疯癫被废杀，宫里所有人都视她如污泥，生怕沾染分毫。
那个男人，却在那个人人都厌弃她的时候将她接进自己宫里，细心照料。
若没有柳自容，她恐怕已经死在冷宫里了。
她此生受那人恩惠颇多，早就将对方视作生父了。
她呼吸变得急促，浑身像触电一样发起酸麻的疼。
皇帝面上露出嘲讽的笑，“你知道朕亲父后来如何了吗？”
梁宴机械一样地回答：“病死了。”
当年她听到噩耗时还在边境，简直如遭雷劈，恨不能日行万里赶回来。
皇帝：“不是。”
她目光落在窗外的树梢上，“他是个蠢货，竟然爱上了一头低贱的妖魔，甚至为了那头妖魔逃跑了，后来据说在身体里装上了人造孕育器，怀上了那头妖魔的孩子。”
“直到后来，母皇把他带了回来，将他关在自己殿里，日日夜夜，他的那个孽种被他紧紧守着，根本不能除掉。”
梁宴指尖发麻，她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呢？”
皇帝微笑：“没有然后了，一个男人，连人都生不出来，又怎么生妖魔呢？生产濒死的时候，还求着母皇不要保他，他要他的孩子活着，母皇恨他恨到极点，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后来他哭着求，说孩子死了他也不活了之类的话，然后他真的死了，孩子当然也生了下来。”
印象里那个始终温柔的会教她念书，给她缝制衣裳的人就这么死了。
皇帝突然颇为感慨，“小畜生，说起来，他还算朕的弟弟呢。”
“啧啧。”
梁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皇帝叫住她：“怎么？生气了？”
梁宴脚步停下，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皇姐。”
她转过头，露出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柳父妃对我的恩情，明明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怀念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亲生子？为什么……为什么……”
她声音哽咽，“为什么要把他赏给我，我若是知道他是父妃的孩子，我怎么能如此折辱他？”
皇帝笑容不变，她静静地看着梁宴，轻声道：“那又怎么样？那头畜生是他唯一的污点，只要他死了，我们的父亲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梁宴一把揩掉眼泪，“不。”
她道：“无论他怎么样，他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变。”
“而现在，我需要纠正错误。”
她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停留，转身离开。
皇帝盯着她的背影，笑容缓缓凝固，消失不见。
敬王府邸中，程新月不可置信地盯着程新始：“你把他弄自药那儿去了？”
程新始漫不经心，“对。”
“你不是让我把他扔到你布置的杀阵里去？我仔细想过，我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他，所以给他换了个好去处。”
她斜着坐在旁边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里小小的茶杯。
程新月没有说话，脸色难看得吓人，她从怀里掏出通讯器，几声“滴滴”响后彻底没动静了。
“咔嚓”
通讯器被她猛地捏碎。
她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碎片。
那边没有接通。
她对自药的德行一清二楚，几乎不敢想那头小畜生会在自药那里遭受怎样的折磨。
如此想着，她胸口开始闷痛起来，喉间涌起一股腥甜，一股莫名的冷意深入骨髓。
她脑子发木，骤然听到旁边暴起的一声大喊：“程新月！！”
程新始飞快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着急恐慌至极，不住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动！”
程新月没理她，靠着恍惚的视线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地下走去。
地下有空间压缩阵，通过坐标系定位可以瞬间达到目的地。
程新始从来都没见过程新月这副模样，这让她不安极了。
此时此刻，她对那头奴隶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她生怕哪里刺激到对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新月身后扶着对方。
程新月却将她挥开，冷冷地说：“走开。”
程新始如遭雷劈。
程新月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僵立在原地，突然觉得牙根都冷得发疼。
她眼睁睁地看着程新月背影消失在合拢的大门中。
她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回到地面。
正好赶上过来的梁宴，梁宴脸色十分怪异，她没找到程新月，看到程新始瞬间燃起了希望，拉住程新始，迫不及待问：“程新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