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程新始咬着牙:“在地下。”

    梁宴紧紧皱着眉,“她去地下做什么?”

    还没等程新始回答,摆摆手,“算了”,她又急不可耐地问:“那……那个……妖魔呢?”

    她努力想找个适当的不那么恶意的名词去称呼那只妖魔,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她心酸难忍地想,那是父妃的孩子啊,在这里甚至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所有人,包括程新月,都一口一个小畜生地叫。

    见梁宴面色有异,程新始冷哼一声,她不可能对梁宴有隐瞒,虽然不想说,但还是如实道:“他在自药那里。”

    “自药?”

    梁宴脸色一变,“他怎么上那儿去了?程新月就算要试他也不应该送那里去吧?”

    程新始:“我送去的,那畜生去了程新月的杀阵还不是死路一条,不然你们还指望他真有那么大本事?”

    梁宴:“你他妈……”

    她真想一拳打在程新始那张得逞的脸上,一股气憋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

    “你等着,程新始,你真是好能耐。”

    她很快飞走了。

    她飞得很快,脑子里又乱又杂,不停地涌现当初柳自容温柔的笑脸,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与奴隶重合,竟然没有丝毫差别。

    他的孩子,也如他一般的美丽。

    当初她的眼睛是怎么了?明明这么明显,明明那么像,她为什么跟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

    她心里突然庆幸起来。

    庆幸自己还有补偿的机会,庆幸自己错得不离谱,庆幸还好程新始没有冒险地听程新月指挥,自药虽然性格残暴,但不轻易杀戮。

    她熟络地来到门前,直接将门推开。

    程新月从空间洞出来不久,颓废地坐在地上,嘴边还挂着血丝,脸色尤其的白。

    旁边是自药,同样脸色不佳,只是她的一只眼睛被生生地挖出来,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血腥味浓得不像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被梁宴打破,她走进来草草看了眼:“他人呢?”

    自药顶着满脸的血:“阿容?他跑了。”

    梁宴:“跑哪儿去了?”

    自药:“被接走了。”

    “接走?”

    梁宴看了眼程新月,对方却没在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谁接走的?”

    自药摇头,“不认识。”

    摇头的动作让她的痛处疼得更加深刻起来,几近刻毒的剜眼之痛叫她面目扭曲,疼得直哆嗦。

    “咔”

    一声,梁宴指上戴的玉扳指碎开。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程新月,转身离开。

    她边走边掏出通讯器,“去找一个红眼睛的妖魔,在南大街附近,有消息必须通知我,不许伤害他。”

    挂断后,通讯器又“滴滴”地响起来,那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殿下,还在找你们家那头畜生呢?”

    是陈长春。

    她知道得不少,明明心知肚明妖魔的身份,还一口一个畜生。

    梁宴没多少耐心跟她周旋,语气发寒:“嘴巴放干净点,他不是什么畜生。”

    “呵呵……”

    那边短促地笑起来。

    “好好好。”

    梁宴不跟她卖关子:“你和他在哪儿?”

    陈长春:“在您的斗兽场里啊,感谢我吧,殿下,他被我照顾得可好了。”

    通讯被切断了。

    斗兽场内,奴隶眼睫翕动,他的脸颊已经完全破了,血混着显得绿油油的,唯独触目惊心的是他的手,长长的利爪上面鲜血淋漓,掌心紧紧攥着一枚人类眼球,破碎的肉块粘在手指缝隙处,血腥至极。

    陈长春蹲下来,眼神颇为怜爱:“小畜生,你得好好谢谢我。”

    “啧啧,这张脸毁了那可太可惜了,你还得靠这张脸吃饭呢。”

    “罢了,就当我再做一件好事吧。”

    她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瓷瓶,其中鲜红血液散发着浓浓的鲜香,好像沸腾一样咕咕冒泡。

    她蹲下来,笑意满满,将液体靠近妖魔嘴边。

    下一刻,尖尖的好像蛇信子一样长长的舌头自唇缝滑出,贪婪而渴望地舔舐着血液。

    随着舔舐,血液很快减少,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伤痕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等到液体全部被他吸收完,他已经完全愈合。

    剩下的只有血迹和破碎的衣片昭示当初曾遭受的虐待。

    “这么好的体质,真是让人羡慕。”

    奴隶在她的凝视着审视着的目光中,缓缓睁开眼睛。

    梁宴过来的时候,奴隶正站在陈长春身后,探出脑袋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样胆怯恐惧的目光十分平常,梁宴从来没有在意过,今日却觉得心口酸涩难忍。

    陈长春拢拢袖子,微笑着颔首:“殿下,您来了。”

    梁宴点点头,“你先出去,我等会儿找你。”

    “行吧。”

    陈长春特别配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转身离开。

    这里只剩下奴隶一个人了。

    它显得越发恐惧,眼眶很快变红,见梁宴神色不明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害怕得直后退。

    梁宴心口就像触电一样酸麻。

    这头妖魔没有哪儿是不像柳自容的,这张像极了他的脸露出这样恐惧的目光,要说她不心痛完全是假的。

    她朝他勾了勾手:“过来。”

    奴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好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等走到半米的时候,梁宴终于忍不住,一把把对方扯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很瘦,应该受了不少苦。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两个人相对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梁宴才把他送开。

    她绞尽脑汁地想第一句话,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她迫切地想知道奴隶的经历。

    他为什么会回到妖魔界?明明他是在本国皇宫内出生的。

    还有,他不是妖魔的皇子吗?为什么会被轻易俘虏?妖魔界也在排斥人类的血脉吗?

    她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开。

    奴隶一怔,他没想到平时恶魔一样虐待打骂他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温柔,简直不合常理。

    见他半天没说话,就楞楞地看着自己,梁宴飞快安抚道:“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她抓着妖魔的手,往外面走,“你知道吗?你的母亲是我很敬仰的人,他很爱你。”

    “没关系,你不用怕,你的母亲也是我的父亲,我会像他爱我一样爱你。”

    她能感受到手里紧紧抓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身后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梁宴脚步停下来,转过身又将他抱住,很瘦很瘦的身体在她怀里抖动,她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以前是我不好,我对你太坏了,以后可以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

    回到院里,奴隶显得与这里华丽的建筑格格不入。

    他只有那天被洗好了送到这里一次。

    他显得局促得很。

    梁宴想了很久,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说从来都不会在意。

    奴隶低低道:“阿容。”

    这是程新始给他取的,出乎意料跟自己的母亲重合。

    他并不打算更换这个名字,虽然阿容这两个字时时刻刻提醒昭示今晚屈辱的经历。

    谁让自己的母亲也有一个“容”字呢?

    这个名字在刺痛他的同时也在提醒梁宴自己的母亲是个多么多么好的人。

    梁宴没注意他的小心思,而是陷入回忆,父亲在的时候,母皇也喜欢叫他阿容。

    她神色平和,柔软起来。

    她揉了揉阿容的脑袋,“很好听的名字。”

    她试图问一些其他的事,关于曾经的经历,在阿容心上好像刻上了许多伤口,一碰就是深入骨髓的刺痛。

    她放弃后,聊到今晚的经历。

    一提起自药,阿容脸色唰得变白,生怕梁宴跟他算账,“我……她要挖我的眼睛,她说好看,我害怕……”

    梁宴忙安抚他的情绪,“你做得很好,很不错。”

    阿容愣愣地看着她。

    谁都知道妖魔的眼睛有蛊惑的能力,有人因为这样的能力爱上妖魔,也有人因为这种能力爱上妖魔的眼睛。

    面前的人,看起来也是那样的可靠值得依赖,可是能够维持多久呢?

    他心里不知道嘲讽居多还是可悲居多。

    这样数着时间算对方的感情,算多久会被抛弃,已经是他的常态了。

    除了他的母亲,从来不会有人抛开他的天赋真心实意地爱他。

    只有自己强大,自己爱自己,才能让自己摆脱这样煎熬的生活。

    今晚的经历,第二天,梁宴将程新始拖着过来给他赔礼道歉。

    说是拖,其实是因为对方已经被打得起不来床,已经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

    他怎么可能消耗为数不多的爱来卖乖,这个时候识时务显得尤其重要。

    他垂着眸,一副温顺的模样:“奴不在意的,完全没关系的。”

    梁宴脸色不佳,对着他好歹柔和了许多:“以后不要自称奴,你是我弟弟,谁敢拿你当奴隶?”

    程新始被拖着,拼命地咳嗽,她费力地咳出许多血来。

    阿容装作不忍:“殿下,快给她放开吧,我不怪她的。”

    梁宴笑了,弯下身拍了拍程新始的脸:“有错就罚,这是原则的问题,程新始,你不该自作主张,对吧?”

    程新始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肺都要咳炸了,满脸的血从眼睛鼻子嘴里不要命地喷。

    咳了一阵,她猛地吸了口气,艰难道:“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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