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
程新月坐在床边，抬头看了眼随风飘荡的女人。旁边阿容突然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紧紧蹙着眉，看着漆黑黛色的大山，“她们会有危险吗？”
程新月低声说：“危险？”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她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可以伤到半步神境的已经是足以开宗立派的大能了，到达神境的，便只有神才能抹杀得了了。”
她像是陷入回忆一样，喃喃道：“你可太小瞧她了。”
阿容今晚并没有太困，也许是刚吞噬了鲜血，生机勃发的生灵死亡，给他带来的影响虽然小，但也不容忽略。
程新月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还想喝血吗？”
她目光移向旁边陈长春。
阿容没有说话，而是坐起身沉默地看远方起伏的大山。
梁宴不喜欢他妖魔的习性，就跟她不喜欢妖魔一样。
出于爱护得来的纵容，真的可以随意打破吗？
程新月唇角弯着，只说：“和你小看她的实力一样，你太小看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了。”
她站起身，走到陈长春面前，不顾对方睁大的眼睛和质问：“你要做什么？疯了吗？”
从毯子里拿出一根手臂，掏出一把匕首，脸上带着微笑，抬手将白色的皮肉割开，鲜血如注流淌。
异香瞬间弥散在整个房间。
阿容眼睛睁大，他真心觉得程新月恐怖诡异之处在于始终待着那副微笑的面具，不论是聊天玩乐亦或者杀人取血，那副面具就像画上去的一副生动形象的画，黏在她的脸上。
陈长春表情痛苦得多，嘴里还在骂：“畜生！你他妈喝血啊！卧槽！啊啊啊我要死了！！！”
阿容走过去，在程新月温和的目光下蹲下来，虔诚地托着陈长春的手臂，在血肉绽开鲜血流淌处俯下身，像头野兽一样汲取来之不易的血液。
陈长春脸色惨白，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胳膊上的脑袋，她的四肢在当初那间屋子就被程新始一根一根地在每一处关节钉上了长钉，钉在地板上，天知道那过程多么难熬，妈的，直接把她手脚都废了。
不知道喝了多久，阿容抬起头时，那双红目看起来更加诡异骇人。
程新月捏着他的手腕，感受内里干枯经脉中好像一点活水一样的些微力量，瞬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妖魔自杀戮血腥中获取力量，这是造物给予他们的能力。
程新月缓缓问：“想杀人吗？”
阿容抬起头看她。
旁边陈长春赶紧缩着脑袋装透明。
程新月脸色如常，说这句话简单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阿容分不清是试探或者什么，他选择保守地说：“我尊敬所有的生灵。”
程新月看起来遗憾许多，只能坐回床上，目光望向窗外，说：“好吧。”
晚上很安静，街边只有掠过的风声。
头顶上的鬼怪始终安安静静。
这时，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人应当不少，有四五个，习惯性地压低脚步声，若是普通人真听不出什么。
阿容耳尖动了动，程新月趴在窗台上没有多少反应，陈长春却发出了短促的低笑。
这时，对面房门传来“咔”一声被打开的声音。
门口有个女人压低声音问：“是这间吗？”
另一个女人说：“我瞅了一眼，那两个丫头好像住对面。”
这时，旁边房间也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咦？没人？”
“总不可能在旁边吧？”
今晚这个房间外面并没有上锁。
门外有人站直身体，呼吸声分外清晰，旁边的人说：“别开这门，要是厉鬼跑出来了怎么办？天杀的，谁把锁开了的？”
一个男的粗声粗气问：“你们说那俩女的不会跑了吧？”
另一个男的撸了把鼻涕，“他妈的，那两娘们跑不远，这里还有个丫头，办了就完事了。”
对面门开了，阿容趴在地上，透过门缝去看对门。
惨白的灯光，四五个男的，有高有瘦，直接往床上扑过去，瞬间，床上发出一声惊叫：“啊啊啊啊！！你们做什么！！滚啊！滚！！！”
一个女孩被他们拖出来，摁在地上，一个男的骑在她身上，把她制住，后面两个女的把她衣服裤子全部扯碎，扒下来，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雪白的胸脯。
女孩哭得不能自已，像是待宰的牛羊，挣扎不能，手不停地往前面摆，挣扎着哭喊着求饶，“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给你们钱！我给你们钱！！！”
“哥哥！”
男的呸可口唾沫，笑嘻嘻摸了把她的胸脯，“以后你就是我老田家的媳妇儿了，你这身子被看了，还有谁能要你，不如老老实实做我婆娘！”
阿容瞳孔震颤。
此时，后面一个女的把姑娘两腿掰开，她五大三粗的，手上全是厚厚的茧，往口里吐了两口唾沫，“丫头别动啊，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完璧，弄伤了可不好了。”
下一刻，女孩爆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疼！！！”
她哭得声嘶力竭，不停求饶。
阿容已经僵在原地，他本能地想要逃避，这样的场面他在来自母亲的记忆中看过无数次，这样的暴力，这样的血腥，带着压迫和屈辱，成为他无数梦魇的一部分。
但他动不了，或者说血液都凝固了。
旁边传来程新月如阴魂一样缠身的问题：“想杀人吗？”
他猛地转过头，程新月趴在地上，用一双带着微笑的漆黑眼睛看他。
程新月依旧微笑着，那种诡异的微笑，叫他身体都浑身发麻起来。
就在刚刚，小姑娘红着脸，因为她的温柔而羞赧。
现在一个被摁在地上随意玩弄折辱，另一个却笑着在旁边观看。
阿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把门打开，走到姑娘面前。
旁边的人惊叫问：“这房里怎么住人？好啊，那死鬼骗我，那两个丫头也在这个屋里！”
几个男人兴致冲冲地提起裤子往旁边屋里跑。
还有几个男的在姑娘身上已然丧失理智，姑娘衣服破碎，满身污痕和恶心的液体，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脑袋因为摩擦有一部分开始沁血。
没有人把一个漂亮的羸弱的红眼少年当一回事。
一头妖魔，总是比普通人类强的。
他抬手捏着一个男人，把他提起来，在男人惊恐害怕最后不停求饶的惨叫中笑着拧断了他的脑袋。
其余人终于害怕起来，纷纷站起来拉上裤子往外逃窜，妖魔如鬼魅的速度瞬间追上了他们，男的女的，不管之前多么嚣张，原来临死前都是这样的惊恐害怕，摇尾乞怜，跪地求饶。
他们施下那样残暴的事，怎么配活着呢？
阿容想，尊敬生灵，便是要让他们有所属，而这些人的属，便只有死。
男的女的尸体倒了一地，脑袋被他观赏艺术一样摆在正中间，脖颈喷出的热血足够他品尝。
最里侧房间里，男的将灯打开，程新月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们。
果真绝色。
他们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只剩下炽热的呼吸声。
这样的美人，怎么有人舍得去伤害呢？
难怪那天杀的混账把她安置在这儿。
一个男的呼吸逐渐粗重，往前了一步，程新月站起来，扫了几人一眼，轻声问：“你们……要做什么呢？”
那个男的语气急切说：“姑娘，我心悦你，可否……可否……可否……”
他说不出粗劣的话，也说不出矫情的词。
程新月说：“我知道。”
她笑得很温柔，低头将自己腰带解开，长长的裙子落在地上。
真美啊。
一个男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上前，粗糙的大手环住程新月的肩膀，拨开她如墨如稠的长发……
剩下的人眼神逐渐炽热，纷纷上前去。
阿容回来的时候，满地血腥。
地面像是被血洗过一样，浓厚的腥味叫人不寒而栗。
他下意识抬头，天花板上，一群男人被一根根风筝线细的线吊着脖颈，吊在天花板上，细小的线将他们脖颈都差点勒断，死状极度凄惨。
程新月外衣被扔在地上，坐在凌乱的床被中，正看着他。
阿容走过去，问：“你满意了吗？”
程新月眯着眼睛，“没有。”
她说：“今晚所有人，应该都死在你手里，但是你只杀了一部分，我很生气。”
阿容吐出一口气，转头离开。
身后程新月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他手拉住，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下一次，要是再辜负我的期望，我会惩罚你。”
阿容呼吸凝滞，他转过头，程新月依旧笑眯眯的，“这一次惩罚可不是考试做作业了。”
她凑近了些，瞳孔因为愉悦放大，倒映着阿容惨白的沾着血的脸，一字一句柔声说：“下一次再叫我失望，我可要帮你解蛊了，你最害怕这个了，不是吗？”
阿容脸色唰得一变，猛地后退一步，再也不敢去看程新月，转身飞快离开。
小姑娘在一个温暖的被窝中醒过来，她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对上程新月熟悉的温和的微笑。
身体的剧痛昭示着刚才的经历。
她张了张干裂的唇，一双已经哭肿了的眼睛再一次流下泪来。
她转过头，像个木头一样，直愣愣地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