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小姑娘睁开红彤彤的眼睛,一眼就看见面前眉目锋利的少年,咧开嘴笑,“你醒了。”

    她支起身体起床,抿了抿唇,久久沉默。

    突然,她睫毛颤了一下,一滴眼泪直接滚下来。

    她撇撇嘴,装作不在意,将眼泪随手抹了,然后扬起一个笑,“谢谢你们。”

    程新始一顿,“我还以为你又要哭晕过去了。”

    姑娘没有说话。

    程新月:“程新始,过来。”

    她走到姑娘面前,点点头说,“这是我弟弟,见笑了。”

    姑娘忙擦了擦眼泪,摇摇头说:“没事的。”

    她抬起头,“那位公子在吗?我想感谢他,若不是他,我怕是早已经被他们掳走了。”

    她声音还沙哑,腔调却听起来柔柔绵绵的。

    程新始从小到大糙惯了,哪见过这样软绵可爱的生物,十分新奇说:“你说话好好听。”

    陈长春在旁边补了句:“哭起来也好听。”

    程新月:“闭嘴。”

    姑娘低声说:“谢谢。”

    程新月:“他应该睡着了,不知姑娘以后可有何打算?”

    打算?

    昨天这姑娘还笑着说:“我要来教书。”

    现在她脸色微僵,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新月叹了口气:“这里不适合你,回去吧。”

    姑娘眼眶中泪水打旋儿,她自嘲地说:“我家里人就两个,我和我哥。”

    她哥估计昨晚就偷偷跑了。

    程新始:“你跟我走吧,我养你。”

    她说:“你说话好听,要是会唱歌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天天唱歌给我听,我可以养着你。”

    姑娘眼睛睁大。

    程新月不耐烦说:“不要冒犯人家,你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登徒子,是在耍流氓。”

    程新始挨了程新月骂,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是男身,难怪把她吓成这样。

    顿时她深感抱歉。

    姑娘穿上一层衣裳,推开自己房门,床上依旧凌乱不堪,她有些怔愣地站了会儿,又摇摇头,将自己衣裳都收起来。

    程新始看出她要离开了,包袱都收拾好了,但没走,就坐在床上,眼神期盼似的呆呆地看着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经过一样。

    她等了很久,门被推开。

    她激动地站起来,往门口大步走了几步。

    出来的是一个极美极俊的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

    她见过这人,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她脚步僵在原地,内心涌起了浓浓的失落。

    不是他。

    那个温柔的脸会红的少年,会将坏人脑袋摘下来,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她,轻声细语的少年。

    程新始在对面捧着脸看,将她所有的情绪看在眼里,突然说:“她在等阿容。”

    程新月:“对。”

    程新始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当时在场的是我就好了,我也会把欺负她的人杀得一干二净,保护她不受伤害。”

    程新月翻过一页,将发光的纸页摁在手下,唇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

    如果是新始的话,她会提前把姑娘周围所有的坏人清理干净,叫他们根本不能出现在人眼中,那个姑娘也不会受伤了。

    可惜,没有如果。

    阿容很晚才醒,他醒过来时,身体还是一阵酸软的痛,四肢就像断裂后重新拼接过一样,发出朽木一样的声音。

    他勉强下地,推开房门,来到最里侧房间,程新月拍了拍旁边板凳,“坐吧。”

    阿容走过去坐下来,他目光落到床上,随口问:“她走了?”

    对面门已经锁了。

    程新月:“对,新始刚刚送去了。”

    “走这么早?”

    “天色晚了不安全,毕竟又不会把她送回家。”

    她叹了口气:“剩下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

    阿容没什么表情,“她昨晚要喝水的,结果我回来晚了,她不渴吧?”

    程新月收回目光:“不渴。”

    阿容没看到熟悉的人,正想出去找找,身后程新月突然说:“她有事处理。”

    阿容不免失落:“她一个人去的吗?”

    程新月“嗯”了声,毫不在意,“担心她做什么,她能有什么事?”

    阿容没有说话。

    老板从上午走了就没回来。

    傍晚,终于有一队人小心翼翼地过来,门被猛地踹开。

    为首的是一个壮硕冷漠的男人,赤着膀子,往屋子里看了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

    身后的几个男的惊骇无比,直接僵在原地。

    除了部分头颅不翼而飞的,其余都是活活被吊死的,死法惨烈异常,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领头的短暂震惊之后,开始指挥后面人把人放下来。

    后面的人犹豫不决。

    一个瘦猴咬牙问:“之前也是这样,是那个女人,她的鬼魂还没散,我们该怎么办?”

    另一个骂了句:“他妈的,那女的之前一直老老实实的,还不是怪那个该死的老李,把这扇门给打开了,要我说,他就他妈该下地狱!”

    老李是客栈老板。

    程新始看着他们骂天骂地,终于受不了了,不耐烦地想站起来把他们都废了扔出去,程新月却把她拉住了。

    领头的注意到这边动静,摆了摆手,后面几个男的看到程新月,眼睛立马就直了,也顾不上什么厉鬼不厉鬼的,走上来就要伸手去抓她。

    程新始气急败坏,也顾不上程新月说的弯弯绕绕,一把抓住他的手,狠力一捏。

    鲜血迸溅。

    手的主人爆发出凄惨无比的尖叫,倒在地上抱着断臂尖叫痛哭,不断抽搐。

    她修为高深,力量雄厚,瞬间,这人半只手臂连着血肉带着白骨便化作碎泥。

    周围人吓得身体一紧,连滚带爬地逃开,露出极端害怕的表情。

    满脸戾气的少年已然失控,走到那人面前恶狠狠问:“你算什么东西?敢碰程新月?”

    她一脚踩下去,将这人头颅踩得粉碎,鲜血与脑浆迸裂,红白交错,极具视觉冲击。

    其余人逃窜至领头男人身后,程新始杀得不够,还要往前抓人,程新月在她身后淡淡道:“程新始,住手。”

    程新始瞬间停下脚步。

    她转过头,看起来委屈极了,“他刚刚碰你了。”

    程新月没什么表情,“没有碰到。”

    程新始脸上表情变化,从委屈慢慢转变为愤怒,最后恶狠狠骂道:“神经病!在这儿装起善良仁慈了?”

    领头的男人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两人,突然说:“这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程新月将程新始拉到身后,看着他,平静又从容:“他冒犯了我,取他一条贱命,不过分吧?”

    领头男人笑了起来,“当然不过分。”

    他穿着整齐,皮肤黝黑,一双似鹰的眼睛看起来极有压迫感,体格壮硕,肌肉发达,声音浑厚。

    听他说“道友”,便知此人应当也是一个修仙之人。

    “姑娘长得十分美,怎么能继续住在这样怨气聚集的屋子?老李真不会做人。”

    他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姑娘到寒舍用个便饭。”

    程新月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程新始在她身后冷笑着,“不许去。”

    程新月转过头,手随手捏了捏她手指,看着她,只说:“你惹了祸事,倒是不好平,我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抵了这人家属的怨气。”

    程新始无言以对,只好说:“好。”

    阿容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程新月回视,嘴角上扬,“阿容,记得来接我。”

    阿容转头移开目光。

    程新月交代完事,飘飘然说:“走吧。”

    领头男子笑容越发大起来,看着程新月背影,眼里满是赤裸裸的打量。

    他直勾勾盯着程新月纤细的腰,脚也不自觉很上,身后人不敢把尸体抱下来,犹豫了会飞快逃开了。

    一群人离开后,程新始满脸晦暗之色,突然,她一脚踢出去,将桌子和板凳踢飞,“砰”一声惊响后,四分五裂。

    “他妈的,他妈的!!”

    那个男人看程新月的眼神真是恶心透顶,比那个将鼻涕浓痰抹在墙上满嘴油腻的老太婆恶心一万倍,她真想直接把那男的脑袋拧下来,眼珠子给他弄碎,叫他还怎么拿那种恶心人的眼睛去看程新月!

    陈长春掀开眼皮,看着暴怒的程新始,低低笑了笑,声音悠长,“她用得着你去操心?”

    程新始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把门一踹,大步离开房间。

    阿容垂眸不言。

    突然,陈长春悠悠的声音传来,“小阿容啊,快去吧,不然坏人提前死了,你老师可要惩罚你了。”

    阿容猛地转头看向轮椅上四肢残废的人,这人满脸的发丝混乱不堪,苍白瘦削的脸衬得她的眼睛又黑又亮。

    他指尖一颤,站起身,走到正咧开嘴笑的人面前,“你可以帮我。”

    陈长春嗤笑一声,慢慢地笑起来,弄得椅子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她问:“我可以帮你什么呢?”

    她抬眼看着阿容,“小朋友,请人帮忙可不能打哑谜,你得说清楚需要我帮什么忙。”

    阿容看着她疑似戏谑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不想杀人。”

    “为什么?”

    陈长春露出惊讶的表情,“杀戮会让你获得力量啊,你为什么不想杀人呢?”

    阿容脸色平静,悄无声息攥紧拳头,“没有为什么。”

    “好吧。”

    陈长春低低笑了笑,眯着眼睛,“我猜,你在害怕,害怕梁宴殿下不高兴,对吗?因为有了个人类姐姐,你也开始厌恶属于妖魔的本性,对吗?”

    “真是被惯坏了。”

    她说道。

    “好吧,看在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份上,惯一惯你也无所谓。”

    她笑着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异常不适,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欲转身离开。

    “过来。”

    身后的人停住了笑,突然道。

    阿容脚步停下,转过身,陈长春又说:“过来,把毯子揭开。”

    阿容听话地过去蹲下来,一把揭开毯子,陈长春的四肢扭曲成了一个奇异的状态,闪着寒光的长钉一根一根,凝固鲜血有着吸引阴暗生物的异香,看起来都叫人心里胆寒,很难想象施虐的人怀揣着怎样浓烈的恶意施加而成。

    陈长春丝毫不在意,“我的袋子。”

    阿容手伸进她的衣襟,果然摸到了一个袋子,袋子空空的,里面只有一个深黑的药丸。

    “吃下去。”

    这药丸来历不明,陈长春恐怕早有预备,阿容捏着药丸,没有说话。

    陈长春说:“不信的话,大可以还给我。”

    阿容看了她一眼,直接送入嘴里一口吞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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