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固心草,是剧毒之物,常用来杀人取血炼尸。

    陈长春此人虽然喜欢犯贱,但不至于拿自己上百年的心血,满身恶人血来耍程新月玩。

    程新月把匕首收了,“你倒是大胆,不怕直接毒死了阿容,殿下将你碎尸万段?”

    固心草虽为剧毒之物,但于灵心体魄有异用,分毫之差便是生死极端,陈长春敢拿此药来炫技足以证明此人技艺高超行为疯癫。

    陈长春胸口剧烈起伏,嘴角的笑却越来越大,她直勾勾盯着程新月:“我是个好人,不会害他的。”

    她说这话实在没有可信度。

    见程新月脸色平静,一副不信的模样,她吐了口气,“你信不信,殿下也会对我感恩戴德?”

    程新月站起身,转身离开。

    “不信。”

    走了几步,顿了顿,道:“我劝你不要多生事端,你这条命既然保了半辈子,何故又拿来在刀锋上把玩?”

    她声音发凉:“真是不知死活。”

    门推开,又被关上。

    陈长春脸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固心草之克星唯有同为毒物的彩血蜈蚣,相生相克,以毒攻毒,才能有解。

    彩血蜈蚣生长在沼泽淤泥处,颜色斑斓甚是美丽,但隐于泥中所以也不好捕捉,数量极其稀少以及杀伤力之强导致其很少落入人类市场。

    看来得徐徐图之。

    阿容醒后,程新始把药碗递给他,“喝药。”

    以前程新始对他始终爱答不理的,今日却突然有了好脸色。

    他垂了垂眼帘,“我没有病。”

    程新始摆了摆手:“安神的,程新月刚刚给你开的,喝吧。”

    程新月同时在炼蛊炼药炼器上有如此大造诣,果真不负天纵之才的名号。

    阿容心说莫非又是什么古怪东西。

    程新月此人伪善多疑,之前他还有把握摸清楚她的想法,如今却一点也不明了了。

    但若是不喝,程新始这里怕是过不去。

    他将药接过,漆黑的药水苦涩的味道十分醒神,他抿了抿唇,可怜巴巴说:“我不想喝。”

    在程新始的狐疑目光中又加了句:“太苦了。”

    程新始说:“别那么矫情。”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打小糙惯了,也知道一些家庭精细教养的公子惯是吃不了苦身娇肉贵的,虽然这是头妖魔,但长得白白嫩嫩,又是被殿下当弟弟养着的,自然看起来柔弱娇贵。

    她想了想说:“我去给你找糖。”

    说完,便起身推门离开。

    阿容见她走了,竖起耳朵听脚步声,听到人走远了,才飞快地坐起来,端着药倒在外面的草丛里。

    他正欲回屋,脚却突然顿住,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弯,推门进入隔壁房间。

    天花板上的腐臭味已经无处可藏。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吊着尸体厉鬼森然的房间还能有人居住。

    陈长春一如既往躺在轮椅上,听到开门声懒懒地掀开眼皮,“来了?”

    阿容走到她面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兜弯子直言直语,把陈长春都逗笑了。

    她脸色惨白,但丝毫不影响她得意灿烂的笑容和锋利的言语,“小朋友,哪有这种问题。”

    “求别人帮了你,还要问为何要帮?”

    她低低笑了笑,“哪有这些为什么?”

    阿容冷眼看着她,也跟着笑笑,“我不相信你不求回报地帮我。”

    陈长春笑够了,摇头道:“真是个倔驴。”

    “世上的人本来就要你帮我我帮你,要不然你杀我或者我杀你,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纠纷和好处呢?”

    阿容说:“你直说吧。”

    陈长春:“好。”

    她低了低头,“你去跟殿下说,让她把我的身体弄好。”

    “怎么样?”

    阿容被她看着,缓缓点头,“就这?”

    陈长春耸了耸肩,“对。”

    阿容说:“你当初不骗我的话,也不会被弄成残废。”

    陈长春不同意地问:“我骗你什么了?”

    阿容声音里已经有了一层怒意,“你骗我说魔主已死,让我回妖魔界。”

    陈长春:“我没骗你。”

    周围十分阴暗。

    阴邪的笑声若有若无。

    阿容没反应过来,对方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

    他还没出声,陈长春便抬起头不耐烦道:“闭嘴。”

    头顶吊着的女人果然不说话了。

    阿容指尖颤了颤,“你说什么?”

    陈长春满脸不在意,“魔主确实已经死了,不过来找你的妖魔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玩意儿,不然我能大大方方地把你带过去吗?”

    阿容沉默片刻,冷笑道:“果然,你轻易暴露在程新月的视线里,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回去。”

    “不过你说魔主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陈长春,“可有凭据?”

    陈长春:“简单。”

    阿容死死盯着她。

    陈长春又笑起来,好像有无数喜悦的情绪值得发笑似的,她说:“因为是我杀的。”

    这一瞬间,阿容脑子瞬间空白,绷紧的线猛地断掉。

    陈长春舔了舔唇,微笑着,目光拉长,似乎陷入了回忆,“当时,魔主大人被人类军队打得慌忙逃窜,后来隐进一个村庄,妄图装成人类韬光养晦。”

    “我便扮作他的儿子,接近他,用歌声吸引他见面,他想杀掉我来汲取力量,我岂能如他意?”

    阿容声音漠然:“你怎么杀他的?”

    陈长春说:“用毒呗,我在我的身体里埋了毒,等把他毒倒了后,便废掉他的修为,他也算个狠角色,我把他的肉一点一点挖出来,把他骨头都剔得干干净净,竟然也不淌一滴眼泪。”

    她轻声道:“真是佩服。”

    “至于他的脑袋,我埋在一个好地方,你想知道吗?”

    见阿容攥紧拳头,绷紧嘴角,一言不发,她又问了句:“你想知道吗?”

    阿容面无表情,“我不想知道。”

    像是急于印证一样,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想知道。”

    说罢,他冷冷笑了笑,“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妖魔界继位人选又与我何干?与我没有一点干系。”

    阴测测的笑声若有若无。

    阿容猛地抬头,伸手就把吊着的女人拽下来,将她摁在桌上,语气不善,“你找死吗?”

    “啧啧啧……”

    陈长春摇摇头,“行吧。”

    她笑容越发深了,“去帮我做一件事,放心,会有你的好处的。”

    阿容抬起头,用一双幽幽冷光的眼睛看她。

    程新始推开门,“我没找到哪里有卖糖的。”

    她说:“不过程新月那里有,我找来了。”

    阿容看着她掏出一把糖,随手扔在桌上,抿了抿唇,“我喝完了。”

    “喝完了?”

    程新始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呗,你现在估计也不苦了。”

    阿容点点头,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一颗糖剥了糖纸扔进嘴里,“药喝晚了会更苦,还不如早点喝。”

    程新始赞同地点点头,走近了些,却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后面的人都是你杀的?”

    看不出你小子平时哭哭啼啼的,竟然还是这种狠角色,难怪是妖魔。

    也不怪她记着,后山那尸横遍野血腥场面怨气冲天,阴魂惨叫的声音老远都听得见,程新始自认不是什么仁义之辈,但绝非弑杀之徒,这种级别的场面虽然见过不少但也没有亲自造就过。

    阿容眼里一片阴翳,口里的糖都被悄无声息地碾碎,然后吞入腹中。

    程新始笑了声,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本性暴露了吧?我看你在殿下面前还怎么装。”

    阿容吐了口气,没有说话。

    程新始见他脸色不佳,所有兴趣也散得一干二净,正要走,就听见阿容在身后喊她。

    “程大人。”

    程新始停下来,挑了挑眉,“做什么?”

    阿容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程新始:“你随便。”

    她语气怪异:“你要是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殿下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你抓回来,何苦挣扎?”

    阿容有点委屈,低声说:“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程新始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了,这家伙那双通红的眼睛就像是哭过一样,可怜脆弱,天生就是搏人怜惜的好武器,“你又不是什么囚犯奴隶,随便走呗,但别走远了。”

    她觉得还是要叮嘱一下,“这附近阴魂横行,虽然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但叫你在外面迷路也是轻而易举,你要是走远了可不好找。”

    阿容眼中亮了亮,“好,我知道了。”

    程新始:“行吧。”

    她正出门,听到身后怯生生的一声:“谢谢您。”

    不用想,也知道阿容此时眼睛红红的,泛着水光,白皙的脸因局促发红。

    她心脏突然停了一拍似的,身体也发起一阵莫名的酸麻。

    程新始莫名地想到当初自己看不惯阿容,把他扔到自药那里,当时对方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对他做了这种事,应该得不到对方原谅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单纯至此,一点善意就可以让他忘掉以前的事。

    她吐出口气,等到心绪平静,时间已经悄然来到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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