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翟蔚淮仔细想想总觉得那通电话很可疑。为什么司父会在昨晚说“我的儿子可能出了事”?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老师,你打电话给他爸吧!”翟蔚淮恳求道,在她的注视下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嘟嘟两声过后,电话那边一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他按下免提:“小骆啊,见到我儿子了吗?他还好吗?长没长高啊?哈哈,好久没见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东扯西扯,仿佛一个在外地打工的尽责父亲在和儿子的监护人拉家常,翟蔚淮注意到骆司擎嘴角微微抽搐,随后就是果断快速的一句:“你儿子失踪了。”

    沉默。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这空档的时间内翟蔚淮想不明白那个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他置之不理的孩子失踪的情况。久到翟蔚淮以为那边已经昏过去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嘶吼传来:“什么?你没有开玩笑?我的儿子,司元骞失踪了?”

    两人面面相觑,他真的对此不知情?

    “从现场来看就是这样。”骆司擎冷静地阐述,终于,暴跳如雷的大吼被男人的喃喃自语取代了:“见鬼,这小子怎么会......”又突然想起还在拨号,两人毫无准备地被挂了电话。

    “我觉得他......”翟蔚淮说。

    “我也觉得.......”骆司擎点头。

    “老师,你知道他住哪吗?”话音未落,骆司擎一闪身,人已经来到楼梯口:“走,载你一起去!”

    翟蔚淮不得不感叹骆老师车技还不错,一路上七扭八弯好几个拐角都稳稳扭过,坐后座的翟蔚淮没任何不适感。骆司擎本来邀请她坐副驾驶,说这样方便聊天。

    “老师,最好开车不要聊天。”她严肃认真地说,骆司擎被学生这么教训倒也听话,随她去了。

    女孩在后座闭目养神,男人专心致志地开车偶尔观察一下她的睡颜。关于这次事件的种种猜测都抛之脑后,以至于忘了想这样直接杀到人家面前是否过于莽撞。

    她当然没有睡着,思虑司元骞的下落和安危让她精神活跃无比,在脑海中构出种种千奇百怪的猜测。

    为什么他的父亲听到儿子失踪的消息后,反应里更多的是暴怒呢?为什么他对他的孩子毫不在意,可以抛下他一个人生活,他当时才多大?还有他的母亲......竟对她没有多少印象,好像是长发,又好像是卷发......

    脑海一团浆糊间,车不动了,翟蔚淮睁眼,就听到骆司擎的声音:“还有十分钟。他家在山上。”

    “山上......”翟蔚淮喃喃道,印象里都是一些大富豪才会住在山上——也是,不然阿骞怎么有钱一个人生活。只是,她也不清楚司父的家底。

    “紧张吗?”他突然问。冷不丁一个问题抛过来,翟蔚淮没有准备,直接说出了内心答案:“紧张的不得了。”

    “我在想我们此行是不是有点鲁莽了。”怀疑人家有问题刚挂断电话就直接杀过来了,关键失踪的还是人家亲儿子。

    “你要放弃?那放我下车吧,我直接去找他爸对质!”骆司擎注意到她连“老师”都省略了,显然对他这番话不太满意,他轻叹,解下安全带转过身来:“没有。答应你了我不会反悔。我只是想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女孩问道。

    “什么狼牙棒,防狼喷雾......开个玩笑,别这幅表情。我是说水果,你去别人家都会带点水果吧?这样才有理由让他放我们进门啊。”有理有据的解释,不过翟蔚淮委婉的拒绝了:“都半山腰了难道还要开下去再上来。”

    “看来是这样。”

    “别了,我口袋里还有一个昨天学校发的苹果,我就勉为其难送给他爸得了。那么不关心儿子的人还要给他带水果,太便宜他了。”翟蔚淮摸出红彤彤的苹果,看样子还有些心疼。

    “......”

    “你赢了。”大眼瞪小眼半响,骆司擎重新系上安全带,车缓缓朝山上开去。

    眼前灯火通明的大别墅让翟蔚淮移不开眼睛,透过缝隙宽得能钻人的铁栅栏门能发现花园里豢养了几只孔雀和德国牧羊犬,金渐层猫在草坪悠闲地来回踱步。一条狗和翟蔚淮对上了眼,其他狗也都发现了她,但一动不动,也没有叫。

    她想起一句话:“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也就是说,这里面的都是一些真正的狠家伙。

    翟蔚淮两腿有些发软,刚刚大放厥词的气势转眼间烟消云散,她只后悔没有买多点水果去讨好这些德国牧羊犬的芳心。

    “怕了?”男人笑呵呵地走到她身边,在翟蔚淮惊讶的注视下按下门铃。

    “老师,话说我们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拜访,他真的能让我们进门吗?”

    “刚才怎么没想到?没事,我们两家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会给我这个面子。”他充满了信心,翟蔚淮却觉得拿不准。

    “所以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保密。”

    “哦。”从语气能听出女孩的不满,他又补充:“以后告诉你。”

    以后是多久呢?没等翟蔚淮细想,铁栅栏门开了。

    “手给我。它们认识我,牵着你他们就不会咬你。”骆司擎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原本还觉得别扭的翟蔚淮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太扭捏了,便大大方方地牵过。此时正值入秋,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很舒服的触感。他的手并不粗糙,即使每天和粉笔灰打交道也保养得很好。

    随着他抬手动作翟蔚淮可以注意到他手上那条白色手环,因为不贴合手臂随着步子上下摆动。她想起班里的男生们,谈了女朋友就从她们那儿拿个黑色橡皮筋挂在手上,宣告有主。

    骆老师是不是这样的情况呢?

    入秋的夜温度窜窜往下跌,别墅又坐落在山顶,风大得差点给翟蔚淮吹成面瘫,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自在从容仿佛所有风绕开他穿过,像行走自如的风精灵。

    然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骆老师出门到底抹了多少发胶?为什么头发纹丝不动?!

    犹豫再三,好奇心还是驱使她问了出来:“骆老师。”

    “嗯?”

    “你该不会是......假发吧?”

    “?”

    在吃了骆司擎一记毫无威力的脑瓜崩之后,翟蔚淮才得以知晓他头发服帖的秘密:使劲把外套往下压,压得头发没有空间飞起来。

    至于从容的表情,那都是装的。骆司擎今早也没料到此行的目的地会是山上的司家,并没有准备厚衣服。

    踏进司家大门的一瞬间翟蔚淮就被金碧辉煌壕无人性的各种装饰壁画和石贴花纹震惊了,简直目不暇接。数不清的花瓶和雕塑,有些是铜的,有些金灿灿的;天花板上印着一副画,是著名的《最后的晚餐》。顺着这个再打量一遍屋里的装饰,发现有许多十字架元素的装饰。翟蔚淮心里大概有个底了。倒是骆司擎神色如常。

    时隔多年,翟蔚淮再次见到了司元骞的父亲。

    与她想象中因为投身精力于事业而两鬓黑白掺杂不同,他一点都不像是三四十岁的男人,有个司元骞那么大的儿子。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翟蔚淮能感受到那不是真心的——眼神冰冷,传来刺骨的寒意令翟蔚淮打了个寒战,牵着她的大手抓得更紧,像是在说“有我在!”。

    司成远。四目相交,翟蔚淮终于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大名。

    “司叔叔。”翟蔚淮微微低头,向这个她在路上腹诽无数次的男人打招呼,对方笑得更灿烂了;“哎呀,这不是蔚淮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叔叔很想你哪!”

    ——骗人,你一次都没有回去过那个家。只有一个小男孩独自留守的家。

    “和以前相比是个小大人了呀,长得真高,不知道阿骞的个头有没有窜过你呀?你们这个年纪女孩子都比男孩子高一些吧?......”司成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有眼力见在他提到自己儿子时对面的人目光已经趋近于仇视他。说好半天发现对面一个搭腔都没有,才仿佛意犹未尽地结束;“哎呀,瞧我这嘴,一说就停不下来!蔚淮,小骆,来客厅,坐,坐。”

    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价值不菲,沙发上的飞机和恐龙模型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司成远显然也发现了,连忙飞铲一扫把模型玩具堆到枕头后面,他太急躁了,电光石火间一个娃娃掉到地上,被骆司擎捡起。

    司成远面色铁青。

    骆司擎缓缓把它放到茶几上:“想不到贵夫人是那么有童心的人。”

    “哈哈,其实是亲戚家小孩爱玩,买了一些给他们放在这里。”司成远心虚地打着哈哈,翟蔚淮和骆司擎对视一眼,后者轻轻摇头,翟蔚淮明白他的意思是并不知道司成远还有其他孩子。

    但是如果有其他孩子,那就说得通了,因为司元骞不是唯一,丢掉也没关系......翟蔚淮难受地想,对司成远也更仇视几分。

    骆司擎从手机调出几张照片供司成远查阅,都是司元骞家凌乱的景象。司成远慢慢地来回翻动一张又一张,最后缓缓开口:“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小骆,谢谢你的好心,不过已经很晚了,我想你们可以走了。”摆明了要他们打道回府,翟蔚淮还在思索计策,骆司擎微微一笑:“叔,太晚了,我们想在你家借住。麻烦你清两间客房给我们。”

    司成远明显气的咬牙切齿了,他还不好表现在面上,竟真的答应了:“好,我让玲姨准备一下。”

    玲姨?翟蔚淮眼神一凛。不是之前照顾阿骞的保姆吗?她现在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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