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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谢璟玄身形微动,挡去那人打量裴千兮的目光。

    抬眸四目相对,谢璟玄眼底情绪翻涌,在看清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后逐渐平静,他眉梢微动,带着生疏和淡凉,道:“父亲。”

    话音落,四周空气凝固。

    竹子和地上跪着的山匪们齐齐瞪大双眼,视线在谢璟玄和青袍庄主身上来回游走。

    谁能想到威名远镇的大都督的父亲竟会是盘踞一方的土匪头子,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非要说点关系,也只能扯上朝廷下命清宁剿匪的关系。

    “他是主子的父亲?”竹子深深感觉自己认知有些跟不上。

    断云拉了竹子一把,眼神示意道:没看见主子一副想杀人的表情吗,还往刀尖上撞。

    谢璟玄家中情况裴千兮大致了解,母亲于难产逝去,父亲痴情,守着母亲的孤坟浑浑噩噩,直到谢璟玄能独当一面后不见踪影。

    难怪谢璟玄小小年纪就端着一副大人面孔,不似同龄少年那般轻狂。一想到谢璟玄年幼时缺失父亲母亲的关怀,裴千兮心中闷闷,盯着谢璟玄的背影。

    目光下移,她蹙了蹙眉。

    谢璟玄后背衣袍划破,露出几道长长的划痕,伤口颇深,浸泡一夜泥水后隐隐有腐白的趋势。

    谢道湛稍作沉默,他不说话时和冷着脸的谢璟玄有几分相似,又多了几分坦然,一挥衣袖道:“几位既然来到平城山,不妨去府上一坐。”

    “坐什么,我们才从无定山庄逃出来。”竹子抱着剑,气鼓鼓道。

    无定山庄中的山匪多如牛毛,对他们可都是下了死手,哪有老子对儿子这般狠的,竹子在心中默默给谢道湛记了一笔。

    看得出谢道湛对他们并无恶意,裴千兮上前与谢璟玄并肩,对着谢道湛行了一礼,“有劳父亲,还望父亲能请大夫为谢璟玄疗伤。”

    谢千兮说完睨着谢璟玄,后者试图拉她,却被她狠狠一瞪。

    谢道湛看着两人,仿佛能透过时光看见当年的自己和夫人,他微微侧头,思念如潮,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紧握,叹了口气道:“走吧。”

    他说罢径直上山。

    裴千兮回头,脚下这块空地本该躺着她的尸体,如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算算时间尸体腐烂的不可能如此快,被山中觅食的野兽叼走,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或许无定山庄和谢道湛能回答她。

    手指被人轻轻勾了勾,谢璟玄反手握住裴千兮的手,淡淡道:“夫人。”

    几人走后,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山匪。

    “二爷的命令……”有人弱弱提出。

    “二爷让我们带谢璟玄回去,他这不是去了吗?”

    不约而同地望向地上快堆起来的尸体,早知道大爷几句话就能让人走,他们还提心吊胆地费哪门子劲送人头。

    断云和竹子看看无定山庄大门上的牌匾,再看看笑脸相迎的白抚,有些一言难尽。

    是谁昨夜被追得像狗一样。

    谢道湛一身青袍缓缓而来。

    白抚抖了抖自己青衣上的折痕,抱手道:“大哥。”

    余光却瞥见跟在其后的裴千兮和谢璟玄,绷了一夜的心弦猛然收紧,他转身拔出长剑,横在两人身前,道:“你们还敢来。”

    谢璟玄的伤势拖不得,裴千兮挑了挑眉,笑道:“父亲让我们来的。”

    “父亲?”白抚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还活着的山匪三三两两搀扶而来,见谢璟玄站在大门处后,不自觉地同他隔了些距离。

    “你们怎么回事?”白扶问。

    “二爷,大爷和谢……”为首的山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谢璟玄。

    四周浮动着微妙的气氛,白扶猜了个大概,他手抵着眉心,难怪见到谢璟玄时总觉得他那张脸似曾相识。

    白抚收回脸上的神情,走到谢道湛身边低低唤了声,“大哥。”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谢道湛跨入大门向里走。

    白抚回头,对上谢璟玄有些泛白的脸色,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跟我来。”

    山中雨后的空气尤为清新,白抚黑着张脸坐在院中,听大夫在屋中沉吟。

    锐利的小刀在烛火上来回摆动,缓缓刮去背上的腐肉。

    “我看你也是习武之人,怎么能让伤口一夜泡在泥水中,年轻人不要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就无所顾忌……”

    谢璟玄:“……”

    处理好伤口后大夫依旧滔滔不绝,

    “相火妄动,阳气过旺,年轻人太过克制也不行,不要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就无所顾忌……”

    谢璟玄:“……”

    “咳。”裴千兮轻轻咳了咳。

    大夫起身,将瓶瓶罐罐在桌上摆放整齐,对裴千兮道:“夫人,平城山上下不易,日后这换药的事还得麻烦你了。”

    “怎说得上麻烦。”裴千兮给站在门口的断云和竹子使了个眼色,“山路崎岖,让他二人送您回去。”

    “有劳二位。”大夫摸了把白胡,临走时不忘叮嘱,“此药方熬出的药虽苦,对伤口愈合却有极大好处,一日三次,七日后便能好,夫人莫忘了。”

    他说完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眼谢璟玄。

    谢璟玄:“……”

    “老头话还是这么多。”白抚看着大夫离去的背影,对一旁的灰衣山匪道,“吩咐下去,谢璟玄的汤药熬浓些。”

    “二爷,他是大爷之子,算起来,还是您侄儿。”您这样坑人是不是不妥。

    后半句灰衣山匪没敢说。

    “滚。”白抚一想到谢璟玄诓他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火直冲心头。

    “谢璟玄,是谁跟我说他没受伤?”裴千兮弯腰,指尖轻戳谢璟玄肩上的纱布。

    谢璟玄长长的眼睫盖住墨眸,他在西北受得伤远比这严重得多,嘴唇微动,却看到裴千兮凝着的眉。

    “我没能保护好你。”谢璟玄垂眼。

    “?”裴千兮眨眼看他,“你说什么?”

    谢璟玄斜靠在木床边缘,唇色苍白,平日冷冷的脸上多了两分孱弱,他手抵着唇,神色懒懒,“若我足够强,也不会让你在雨中淋一夜。”

    “昨日白抚派得山匪这么多,硬拼决计占不了上风。”裴千兮道。

    谢璟玄手指弯曲,“若是让他们看出破绽,定会不遗余力地攻击。”

    数人围攻的情况下,一旦露出弱点,便可致命。以谢璟玄的性子,断不会让此情况发生,裴千兮放缓了神色,道:“日后若是伤着不要强撑。”

    “嗯。”谢璟玄应了声。

    “主子。”竹子兴冲冲进来。

    谢璟玄抵在唇边的手自然放下,身体坐正,冷冷看着杵在门口的人。

    “主子,庄主来了。”断云将竹子拉到身后。

    谢璟玄转眸,看不出神色,“请他进来。”

    谢道湛进来后挥手让人将房门关上。

    他略过谢璟玄,笑着问裴千兮:“儿媳何许人?”

    裴千兮有些犹豫,她尚未向谢璟玄解释自己并非崔初黛,大魏也不曾听说过借尸还魂,此刻当着二人的面提出,怕是会让人觉得自己又疯了,她道:“崔显之女崔初黛。”

    谢璟玄不露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崔初黛。”谢道湛念着崔初黛的名字,猛地想起当年往事,“你是指腹为婚的那个孩子。”

    裴千兮点了点头。

    谢道湛还想说什么,却被谢璟玄打断。

    “我夫妇二人此番来平城山并非与您叙旧。”谢璟玄言语毫不客气,“平城山的山匪是你一手建的?”

    谢道湛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气,道:“无定山庄是我建的,至于山匪之说,不过是一些贪生怕死的东西胡道的。”

    他话说得不清不楚,裴千兮则道:“二庄主身边的人说您只劫贪官污吏的银钱,换成米粮发放给前往定州的流民,寻常百姓路经此地,无定山庄不会动手。”

    谢道湛不置可否,他起初只是想建一个自己归隐的庄子,好逃避一些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可是平城山脚下的流民太多,时常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便将人召集起来供给他们吃食。

    奈何流民太多,他有心无力。

    府中的流民时不时偷偷劫一些贪官的钱财回报他,再加上无定山庄收留的流民越来越多,他立下仅能劫贪官污吏的规矩后便将山庄交给白抚,自己走了。

    因惦记着院中的梧桐才不时回来看看。

    “父亲大义,可无定山庄匪气已成,您手下之人未必与您同心。”裴千兮道。

    “京中出了事?”谢道湛透过窗户看向院中的梧桐树,他置身事外多年,已然习惯孑然一身,只想伴着几棵梧桐到老。

    “裴家,裴澈将军于我有恩。”谢璟玄道,“三年前泾河战你可曾了解?”

    “三年前你识人不清,受人诓骗。”谢道湛依旧看着院中的梧桐。

    谢璟玄捏着的手指微微放松,至少,此人并非一点他的消息也不知道。

    “裴家之事牵扯众多,查下去与你而言没有好处。”谢道湛直截了当,“你们若想太平,趁早南下归隐。”

    “太平?归隐?”谢璟玄冷笑,“像你一样逃避现实?”

    谢道湛有些恼,对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后更多的是愧疚,他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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