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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族和亲

    既然蹊王有意维护,何不卖他个人情?“当然。大甫所言极是。既无碍,台下小女就起身继续宴饮吧。”唐王笑着说道,遂差奴去登记那名女子的出身信息,场上又恢复了欢乐的氛围。

    赴宴第二日早,参加的女子们各自回府。辛府两位母亲也关切地询问昨夜情况。长姐不甚在意地说:“来的人太多,实在没什么机会表现。”

    我也摇摇头,娘放下心来。就这样,秋去冬来,好几月都无事发生,我也以为此事就揭过。后来才知道李大甫这个名字,已经自那日起,跟我绑定在一起。寄云回忆起来,笑得有些许悲怆。

    开元五年二月,父亲收到一纸草诏。言:辛氏女贵为吾从外甥女,乃至佳龄,宜于家室。观饶乐郡王豪爽仗义,护国一方,欲以二人姻缘,结两族之亲。即日起,辛氏女晋升为顾安公主,享食邑千户,嫁娶规格从皇女。吾将择取良辰吉日,送汝出嫁。隆基亲笔。

    看完,父亲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

    饶乐郡王正是蹊族首领李大甫。他治下的饶乐都督府即原先的蹊族领地,此地位于大唐东北的松漠地区,西北临大漠,东边靠松林,风大寒冷,条件艰苦。再说边境局势不稳,蹊族、契丹、突厥常为一丘之貉劫掠大唐,谁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去?

    于是,妻女们将赴宴来龙去脉讲给他听,他愁容未舒,“这么说极有可能点的是寄云了。”

    我跪下哀求着,“我不愿和亲,父亲帮帮我。”

    卧山赶来,跪直了腰,坚定地说,“辛郎君,我愿带着二娘子离开,求您成全。”

    听他这么说,辛景初升起无名火,“大胆的小子!身为奴役,竟敢与主人家的妻女不伦,必得送你去见官论罪!”

    最后的希望都破碎了,我哭着挡在两人之前,“父亲,不要!卧山,你走——。女儿知道错了,女儿——愿意去和亲!”

    见此,父亲呼唤,“阿静,带她回房,好生劝劝吧。”

    回了房,母女都哭作泪人,一片悲戚。

    既然接受了命运,也该找卧山做个了结。入宫做准备前,我求了父母,去撤销了陈卧山的奴籍。夜深人未静,我与他约在家中厨房谈话,他是摸黑提前到的,我提着灯缓缓走到他面前。

    我刻意笑着,“我亲自去办理了奴籍撤销,这也算了了心事。”将契约递给他,“陈二虎,今后不管你叫什么,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了。”他应是很高兴的吧,我猜。

    卧山没有接住那轻飘飘的一张纸,反而握住我的手,“你为什么要答应?只要能带你离开,我死也不怕。”

    这话可不能被人听去,我立刻打断,“别傻了,你才十五,还有大好年华,我不能......”嗓子发颤得厉害,我不想让他跟我一样,失去了自由,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面前的少女,明明泪水汹涌,却还在故作坚强,卧山拿开了挡在二人身前的提灯,温暖着她冰凉的双手,重复着自己的决心,“我可以,我可以......”。

    心中积累的情绪接近崩溃,寄云不敢再停留,提灯回房了。

    陈二虎在黑暗中,看着那光越走越远,世界的光彩也消失不见。他本也想回房,却被告知家主有事找他。

    寄云提前几月进宫,学习礼仪。大婚当日,一众宫女奉旨为她梳洗装扮,她听任摆布。中单以外,套织金大袖红襦裙,虽然价值不菲,她只觉得红得刺眼;其上又罩青莲广袖翟衣,及其他大小配饰,她的心思早已游离出去,不在其中。

    直到管事女官来催促出门,她才如梦初醒。“辛娘子,请含一颗蜜枣。”

    我乖乖取了一颗。

    “期间不可嚼食,要等见到新郎官才食,”她笑眯眯地补充,“这往后开口便是蜜语甜言。”

    甜蜜?我忍住苦涩,点头示意明白。

    然后她把金银团扇拿来,嘱咐着,“一切礼毕才可却扇。”黄昏时分,向着锣鼓喧闹声,少女阿辛不在了,只有顾安公主。

    李大甫留在长安城,按大唐风俗举办婚礼,没想到真要等个一天才能娶亲,他站在外面望着天色,等了又等。终于到吉时,他带领迎亲队伍出发,围观者众,显得一路上风光又隆重。宫内一应俱全,二人正式行夫妻拜礼过后,与大唐主上客气一番再回程。

    出宫时天已暗,数把火在前方开路,回到下榻之地,他下马准备接新娘去休息。他敲了敲车门,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掀开车帘,看到黑暗中瑟缩的小人儿。他询问,“你这是看不见路?”

    察觉到他靠近,她又往里缩了缩。

    他面露不虞,“要是怕我,便直说。大家横竖都是人,拿出宴饮那天的气度来,直言岂不好吗?”

    李大甫可是使诈、杀得唐军溃败的外族将领,想到要与他行夫妻之事,我就害怕得直发抖。听闻他的话,我才试探地问:“能不同房吗?”

    他不屑地哼一声,“就为这事?同房不圆房,做个样子你都不会吗?”于是,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大家便从通化门出发前往饶乐府了。

    两地距离,快则要骑马数日,然而公主的御赐嫁妆、及蹊王带的大唐风物合计二十多车,加上送亲使者等各种随行人员,浩浩荡荡的数百人长队实在是拖慢速度。

    李大甫以需要提前打点为理由,先行离队,快马赶回饶乐府。我倒是觉得他不在,能避免共处时的尴尬。白天行进,晚上在牛车宽敞的车厢内歇息。快十天了,这些日子吃的不是干饭配水,就是烧饼、胡饼,启了程,刚吃下去的东西又在肚里颠簸,原来出远门的感觉是这样的。

    大唐送亲队伍内,负责饮食的小吏随口说了句,“公主今日又只吃了一张饼,明显是胃口不佳。”

    “我有些蜜饯乌梅,拿去给她吃点吧。”

    小吏打眼说话的人,一个略带些稚嫩的少年,以为他想向上献殷勤,“你先拿来,我看没问题,自然会送去。”

    等了片刻,小吏又托了小茶盏的乌梅回来,“她连梅子都吃不下么?”少年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小吏笑呵呵,“倒是我们忘了,顾安公主现在贵为蹊王妃,那边的人挺有眼力见的,正在给她温药酒喝。”

    “原来是这样,有了美酒,又怎么会稀罕青梅......”少年喃喃道。

    那天晚上简单用过膳,我回到车上准备休息,忽然有个穿着黑色窄袍的蹊族男人,走过来跟我原来的车夫交接着,然后就接过了缰绳作出要赶车的样子。我心中警铃大作,马上喝止他的动作并质问,“你是谁,这是要做什么?”

    那人转头一笑,避重就轻地回答道:“王妃,我叫塞默羯,是蹊王的牙将,近日还替你温过酒呢。由我来替你赶车,能将你更快地护送到蹊族。”

    我干脆地拒绝,“不需要你来,我跟着大队走就好。”

    闻言,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坐在车头劝说,“公主单人单车,完全可以轻装前行,就放心交给我吧。”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明知我的身份待遇,却自作主张地替我赶车,还想趁夜离队,如何让我信任?我立刻从车上下来,飞奔往大唐队伍中求救。

    经过半月跋涉才来到饶乐府,这里的人们不修建屋房,而是将就着住在帐内,让我很吃惊。李大甫知道我不愿同住,他也乐得自在,就分配给我一个车帐。七小尺长的四方帐搭建在木板车上,装上车轮即可整帐迁走,避免反复拆装,是个小巧方便的居室。

    安顿好后我就找人安排洗澡,那里的人只说让我等等。双方的习俗差异,远不止这些。想起那段时间的遭遇,寄云无奈地摇头。

    夜里尤其容易出事,有一次我提灯独自去远处方便,正在埋坑之际听到似乎有人吟诗,我好奇张望着,一红袍男子突然窜出,搂着我的肩,“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哪来的登徒子!”吓得我坑都没埋好,立马回帐。回来以后我越想越委屈,十几日没能洗澡,如厕又遇到骚扰,明日定要找李大甫谈谈。

    第二日,通报的人允许我进入蹊王大帐,一进了帐便觉得这里比我那处宽敞得多,所摆放的木器简朴大气,就连粗壮的木柱上都精心雕刻图腾。

    此刻李大甫在中间的灶台处制作奶茶,听闻大唐公主要找他,他不敢怠慢,平日里他才没这闲工夫;家里没个女人在,粗活细活都得自己干,麻烦!

    见他似有些不耐烦,那些怨言我都不太敢说了,只能等他先开口。

    把成品呈上来,他请我先喝,“奶茶还可以吧?”

    莫名的芬芳中又带着些微的咸味,我第一次尝试这类似羹汤的东西,客气说道,“好喝。”

    “找我有什么事?”

    我看着他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生活上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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