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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与契丹

    待她离帐后,管内务的蹊王伯娘,以及蹊王亲弟李鲁肃便被召进帐内。“听说你们对大唐公主不太友善?”

    一个四十来岁的蹊族妇人忙摆手,“她刚来就要求洗澡,我们这里寒冷缺水,哪能供她如此奢侈享用?”

    那名红袍男子相比起来,镇定得多,“我只是看她独来独往,夜里逗了她一下。”

    李大甫沉吟片刻,“这里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突厥上一任可汗刚死不久,族内混乱不堪,目前依靠大唐才有利于我们休养生息。选择大唐的好处是实打实的,公主随嫁过来的物资,不说其他细软,光是那五百万缗钱,足以买入不少粮食、牲畜。所以,我们务必要满足公主的小小请求,让她在此安生。”

    听闻竟有如此大利处,那妇人脸上笑开了花,“我以后便知道怎么做了。”

    等伯娘出去,李大甫话语里带了几分警告,对李鲁肃道,“大唐公主不是你能随意调戏的,若是惹恼了她,我就派你去大唐当质子,以表诚意。”

    李鲁肃这才有些慌了,“弟下回不再犯了。”

    蹊王发话后,我的生活果真舒适了很多,而且跟蹊族人也渐渐熟络起来。进入初夏时节,他们驱车迁徙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同时脱去了更为保暖的皮毛,仅穿衣袍。他们的袍子很长,方便骑马射猎等活动。

    蹊族人心灵手巧,冬季于松林处捡拾木材制造蹊车、兜笼;夏季到绿洲上畜牧,晒制肉干、鱼干。每逢季节轮换,他们就把多余的特产流转到长安街市,以换取粮食、其他手工品等。

    换到草原上视野开阔多了,用水也比冬季方便。只是难得再吃到林间的山珍野味了,听闻他们要回松林狩猎,我也想去。怕我耽误事,等猎者归来后,才有专人带我过去看。

    “公主,不能再走了,前面是我们的墓葬区。”领头的向导劝阻我。

    松林间景色宜人,让人流连忘返。我跟他解释,“没关系的,我们中原有拜祭先人的习俗,我会带着敬意前往。”

    等它们真的出现于眼前,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高矮不一的粗杈上吊着巨大的蛹状物,那是用薄苇席裹着的逝体,尸身双足伸出席外,随风摆动。年月经久,有些苇席已经散落开,露出干瘪发黑的尸干。

    还有些刚挂上不久的,趁着尚且新鲜,有些尖嘴乌鸟正在其间啄食,它们连皮带肉地翻出什么,噗嗤一声,有颗人眼珠子掉到树下。

    脑子里有根弦似乎绷断了,我惊叫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干呕。

    “公主......”一群蹊人慌忙围了过去,身为护卫的卧山也赶紧上前。

    寄云呕得泪流不止,她扶住卧山的臂膀,没有重逢的喜悦,只虚弱地喃喃,“黑色的,好多......尸体。”然后就伏在他怀里,不再动弹。

    卧山迅速带她回了帐。自她醒来,就抗拒所有蹊族人的接近,卧山只能寸步不离守着她。夜里点着灯,她躺在床上,仍怕得不敢合眼。卧山拍拍她的肩,“阿辛,睡吧。”

    她转身向着卧山,问“你怎么在这?”

    “辛员外郎让我来送亲,此后一直都在这里任护卫。”

    “你怎么那么傻,此地苦寒,居无定所,当护卫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本来跟她相见就是意料之外,此刻更不知如何面对她的诘问了。他只好起身倒杯水来给她,解释着,“你父亲担心你,便让我来了,而且我来了,家中也能收到银钱救济,挺好的。”

    他还是笨嘴笨舌的,心中的郁结被驱散了大半。于是我坐起身来接过水,轻轻地摇头,“你不知政事、人心多复杂。父亲是想把我们放在明面上,防止我们私自联系出逃罢了。”

    此后,卧山便留在我身边,教我骑马,护我出行。蹊王李大甫没意见,在他眼里无非就是一个闲人陪着另一个闲人。他每日还要巡逻,分配物资,数着日子规划迁徙路线,诸多的事要忙。

    有时他要带族人去长安街市买卖,他弟弟李鲁肃便会代他巡逻。我的马术有进步,也加入了巡逻的队伍中。

    眼见一个蹊人拦下我们,告给李鲁肃说有伙契丹人偷走了数匹他养的牛。李鲁肃当即策马去追,果然发现了得手后往东边逃窜的契丹人。

    李鲁肃说着本族语言,“快将我们的牛还来!”

    那伙人随即分开行事,三个人负责将牛赶走,剩下七八个人嬉笑着挡住我们六人的去路。他们以相似的语言大声道,“小小的蹊族只配替我们养牛,你的就是我们的。”

    “欺人太甚!”激愤的蹊族人与契丹人在马上叫骂着,眼看就要抽出兵器来。卧山护着我退出战斗区域。

    谁料一个契丹人吹起哨,“队里有个女人,一并虏回去。”

    李鲁肃他们深陷在包围圈里,卧山当机立断带着寄云逃跑。契丹团伙再次分出两人,追逐着目标。两个契丹人一左一右夹着卧山、寄云,让他们两面受敌。

    左边的那人在行进中竟然挥舞起了套马杆,意图对寄云的马下手。寄云生疏地操纵着马躲避,可她右边是卧山,除了前进或后退,根本没有转变方向的空间。不多时,马头被套中,传来嘶鸣声。

    “握紧缰绳,莫慌。”身旁传来令她安心的声音,然后卧山找准角度快速掷刀,那人闷哼一声,摔下了马。

    见同伴受伤,卧山旁边的契丹人也忍不住出手了,他用狼牙棒扫向卧山。卧山紧急策马躲避,“寄云先走,别管我。”

    他跳下马,解开红缨枪,趁其未反应过来,跳步拦棒,直接朝对方平直扎枪。契丹男斜挡刺向胸口的攻击,并用棒按下枪尖,卧山又借力横扫他双足,契丹男反应迅速,后撤躲开。卧山转身拉出回马枪,契丹男先拦住攻势,然后生生用巨力将他连人带枪震飞。

    契丹男乘胜追击,舞着花棍,蓄满力给卧山腹部重击。卧山持枪硬挡,连退几步,虎口发麻。他以攻为守,马步盖把枪,以迅捷的动作近身,连续舞花拿、扎枪,都被对方一一以重武打偏化解。看来对方底子强,狼牙棒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他扔掉武器,以拳为爪,近身夺棒。契丹男用棒挥,用手挡,无情扫落身无寸铁的对手。卧山忍下伤,再次上前。狼牙棒颇有重量,契丹男一时不防,被抓住棒中,卧山斜劈敌腕,迫使对方松手。拿棒,平步云,拦拿扎,最后的动作一气呵成,成功将敌手击杀。

    卧山起身,收走武器,正想上马去寻寄云,就见她神色担忧地驾马而来。

    “卧山,你怎么样了?”

    察觉自己上马有些吃力,卧山摸了一把脸上疼出的冷汗,望向她,“来帮我一把。”

    从集市归来的李大甫,听闻契丹人的行径后,气得大骂。他带人搜寻着落单的两人。在日暮时分,终于看见两人两马出现在营帐附近,李大甫长长地舒了口气。伯娘看了寄云伤势,腿上各处都有骑马奔走撞击的瘀伤,她帮忙处理好后,出来向蹊王感叹道,“大唐公主还是挺坚强的。”

    适时契丹内乱,副官可图于与契丹王李娑固争权。可图于实力强劲,李娑固只得向营州都督府求助。营州都督派兵五百,联合蹊王及其部众讨伐可图于。

    李大甫要出征,我立即拿了一件锁子甲给他防身。锁子甲,五环相扣,一环受力,四环分担,可以有效防护刀剑枪矛等利器,甚至一定程度上能防御弓弩。除此之外,它可以朝任意方向折叠和卷曲,有穿着贴身,方便行动的优点。

    在制作工艺上,单个铁环越细小,防护性能越好,五环之间还要焊接相连,所以过程相当复杂繁琐,造价高昂,非常人可拥有。李大甫反复看着这件软甲,爱不释手,“顾安公主,这样的宝贝你也舍得拿来送我,是否可以认为本王在你心中也有一定地位?”

    “蹊王,契丹不好惹,送你铠甲,只愿你能平安归来。”说完,我便走出大帐。

    准备完毕后,李大甫上了马,在马背上微俯下身,当着众人面说:“王妃,不必送了,回吧。”等寄云退开了些距离,一群将士便策马扬尘而去。

    经过长久的观察,我对族内生产分配的问题,也有了些想法,决定去找蹊王伯娘商讨。

    “伯娘,我发现族里吃的多是肉、奶,这生活好是挺好,但是人口始终不能发展壮大。为什么大家对于果蔬、麦稻等粮食不多重视呢?”

    这个中年妇人亲切地解释道,“王妃,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天吃饭,有什么吃什么。这样风大缺水的地方,除了逐水而居,时常休养,还能怎么办呢?”

    我点点头,“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习惯,不过在我们那边,常常会种粮种果,饲养家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扩大食物来源,这样人们能养活自己,族群将会不断繁衍壮大。”

    伯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些话就该跟大甫说,好让他明白王妃的心都装着蹊族。”

    我倒是没想到伯娘也会调侃起我这个晚辈,也许她说得对,发展的事只有跟蹊王商量才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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