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九略

    庞谦孺忙起身挥手道:“小兄弟,快起来吧,此事本也是老夫有求于你,倘若再受你这一拜,老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书生磕完头,便站起身来道:“前辈受得起,即便未受前辈赠书,作为晚辈给前辈磕头也是理所当然。”

    庞谦孺喜上眉梢道:“小兄弟果然有谢大侠的风范,老夫今日能将一人一书托负于你,也不枉与小兄弟相识一场。”

    书生忙作揖:“前辈抬举了。”

    庞谦孺摆手:“那好,今日之事已毕,老夫也无牵挂,不知小兄弟将来有何打算啊?”

    书生沉吟:“原本此次南下,便是打听石宝的下落,可如今线索全无,便不知从何查起,而与义父所约之期时日尚早,我该做些什么?之前与捻儿一起,还有些事做,如今当真是无事可做,对了,庞前辈既然通晓占卜之术,我何不问问他是否知晓石宝的下落。”

    当即开口道:“晚辈此次南下,只为查寻杀害父母的仇人石宝下落,但方才我去过方宅,早已被官府查封,线索全断,不知该如何是好,前辈通晓占卜之术,可否告知晚辈,石宝的下落?”

    庞谦孺奇怪地问道:“你父母是何人?那石宝为何要杀你父母?”

    书生顿了一下:“此事说来也有些奇,要从十年前说起。”当下便将自己幼时随父母南下省亲,如何遇到石宝攻城,如何在镇江被谢如风救下,如何又在家中遇见谢如风受重伤,如何救下谢如风,石宝又如何杀死自己父母之事,一一向庞谦孺道来。

    庞谦孺恍然大悟道:“此事,原来如此,你父母也是有恩必报之人啊,只是苦了你这孩子了,罢了,既如此,老夫便告知于你,十年前我便卜算过明教的将来。”

    书生见有望能得知石宝的下落急问道:“结果如何?”庞谦孺微笑道:“小兄弟,莫急,听老夫慢慢道来。十年前,自与谢大侠三人相遇之后,老夫便卜算过明教当时举事会如何,结果卜出一个上乾下坤的否卦。”

    书生此时早已急不可奈:“此卦何意?”庞谦孺道:“物不可终通,故受之以否。卦中透出的是,举事终不可成,若一意孤行,更有杀身之祸。果不其然,朝庭派童贯剿灭,生擒方腊,最终赐死。”

    方腊并非书生的杀父仇人,是以他并不在意方腊的生死及下落,他只想尽快知道石宝的下落,急忙问:“那他手下的石宝呢?”庞谦孺也瞧出书生之意,很快开口:“后来,老夫夜观天象,西南方五星拥簇,其中心一星陨落,而周围四星至今仍挂于天际,这星象表明,方腊已死,而他手下四将,石宝等人,在战中逃生,至今下落不明。但老夫可告知小兄弟的是,这四人已不在南方,小兄弟可往北方寻去。”

    书生急问:“前辈可否告知北方何处,我该往何处寻找?”庞谦孺笑着摇了摇头:“不得而知。将来是否能寻得仇人,那便要看你的造化了,不过小兄弟也不必烦心,有志者事竟成,哈哈哈哈。”

    书生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具体的方向便不再发问,只向庞谦孺作了一个揖:“多谢前辈相告,我本与义父相约来年八月十五,于临安相会,但眼下离日期尚早,我这便动身北上,去寻找一番。”

    庞谦孺点头:“小兄弟当可动身,只莫忘记老夫托你之事。还有,我与你交谈之事,切莫告知他人,便是丁家三兄弟,也莫要说,知道之人越少越好,《纵横九略》乃当世奇书,若被心怀不轨之人抢了去,那便会霍乱天下了。”

    听到此,书生便起身告辞:“晚辈定不忘前辈所托之事,这便告辞,前辈多保重,将来得闲,晚辈也定当前来看望前辈。”

    庞谦孺摆手:“去吧,不必记挂老夫。”

    书生又做了个揖,随即转身出屋而去。身后庞谦孺直目送他出了屋去。

    丁有仁三人一直在屋外候着,见书生开门出屋,便迎了上去道:“小兄弟,如何?”书生不善说谎,但也谨记庞谦孺的嘱托,便结结巴巴地道:“无,无甚大事,庞前辈也识得我义父及师叔、师伯,只叙了叙前事。”

    丁有仁也并不在意书生所言,便开口:“走吧,我送你出林子。”丁有义在旁道:“大哥,我送林兄弟吧,你还是在此听候主公差遣。”丁有仁点了点头。

    书生随丁有义向密林中行去,边行边问:“丁二哥,不知庞前辈为何在此布下这八门金锁阵?是要防什么人吗?”丁有义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防何人,而是自辽国被蒙古及金国灭掉之后,蒙古一直部族林立,不成气候,但金国却一直想染指中原,目前江北之地已尽数归金国,怕是不久便会渡江而过。主公一直以驱除胡虏为己任,是以在这临安以北的官道旁布下奇阵,一但金兵渡江,那此阵便可成为大宋的一道屏障。”

    书生此时才明白,这阵法的用处,但另有一事不明,便又接着问:“原来如此,不过丁二哥,倘若金兵当真渡江而过,这阵怎可挡住千军万马?”丁有义大笑:“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八门金锁阵足可抵得住千军万马,金兵若当真闯入这林中,怕是有来无回,再也休想出林了,便是他百万大军,进得这阵,也是非死即伤。”

    书生听得丁有义如此推崇这阵法,一时间也心生敬畏之意。与丁有义叙话间,丁有义已带着书生自外层生门走出了树林,书生见已出丛林,便道:“多谢丁二哥相送,眼下已出林子,就不再劳烦丁二哥相送了。”丁有义也道:“好吧,小兄弟保重,我便送到这里了。”

    二人互相告别,书生便转向北而行,直奔北方而去。

    这北行之路,正是沿着书生南下之路而返,一路上的光景,不禁让书生想起两月前与完颜习捻同行的情景。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你追我逐,甚是开心,而如今却是自己行路,心中掠过一丝丝孤独之感。

    路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座山,每一条河,仿佛都有完颜习捻的存在,书生也不知道为何,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完颜习捻的面容及身影。不觉间天色已昏暗,书生便转进一个小镇,打算投宿。

    刚进小镇便发现一个客栈,书生便对掌柜的道:“掌柜的,可还有空余房间?”那掌柜的正在算帐,听得有人唤他,抬头见有人投宿便面带笑容地道:“有,有,客官,现下不是旺季,空房间有的是,您是想要上等房、中等房还是下等房啊?”书生之前与完颜习捻一起时,都是开上等房,已经习惯,正要张口要一间上等房,忽地想起,自己身上只有之前与完颜习捻逛街买东西时找回来的几个铜子,怕是不够付一晚房钱。便尴尬地道:“不好意思,掌柜的,我,我有些东西忘记了。”转头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客栈。

    此时天色已全黑,书生无奈地走出小镇,打算寻一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渡过一夜。

    不曾想出得小镇走了一路,已近子时,仍未见到片瓦。又苦行了半个时辰,方才发现一个破旧的驿站。而这里已荒废许久,一个小院,一间小屋以及一个破烂不堪的马棚。在此情形下,书生也别无他选,便打算在这破旧的驿站中渡过一夜。

    驿站中也是破烂不堪,屋内窗户早已烂透,地上满是破烂的桌椅板凳,房梁上满是蛛网,瓦片也已稀稀拉拉地铺在屋顶上,满是破洞。书生见这屋内竟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来这里已数年无人来过了。

    这也是自然,驿站主要作为朝庭、军中互通消息时换马所用。驿站中自然有人居住,有人打理。而自金国占去了长江以北半壁江山以后,朝庭将皇城自汴梁迁都到了临安,此处便再无用了,自然也就被弃用了。

    书生也是无奈,只得略微收拾出一块空地,找了一块断木枕在头下,躺在地上。透过屋顶的破洞,望着天上的繁星,回想起自下山与义父分开以来,发生的种种,有些快乐,有些烦恼,也有些不解。

    快乐的是与完颜习捻在一起的日子,烦恼的是完颜习捻不得已被父亲带走,不解的是遇见的人或事,都有些神神秘秘,尤其是庞谦孺,不但身份神秘,行事更加神秘。想到此处,忽地想起,身上还带着庞谦孺赠予他的《纵横九略》。噌地坐起身来,掏出那本秘籍,借着屋顶透过的月光,翻看起来。

    翻开第一页,书生见所写一段话乃序言,当是鬼谷子为此书所题“天道之理,汇集百家,以盈化亏,亏即为盈,变化之理,极所而至,道法自然,天之所欲,世之常物,亦为常无,玄柔以克刚,刚猛则莫守。”

    这序言中所述之意乃道家常理,是指世间万物均是物极必反,所以此书所载的练功方法与寻常武功相去甚远。寻常武功都讲求循序渐进,内功一分一分累积,而此书所载的武功练法,则是物极必反之法。

    书生读完序言,便大体了解此书所载武功的修习之法,只感这门武功与小时山顶上那高人所传心法,完全相反,一时间不知如何选择。但转念一想,既然庞前辈所述此乃一门不世的高深武功,而且是千年前传奇人物鬼谷子所著,想必定有他独特之处。便不再多想,翻开书便专心研读起书中所载武功。

    翻开后,写着:“纵横九略之一略,生意,天地间万物相通,日月更替,潮汐演变,均是一般……“前半段都是在讲何为生意,如何运出真气内力。书中并无图示,书生只得按照文字描述做好姿势,双腿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并按照书中方法运气,书生幼年时早已被遇见的高人贯通身中七经八脉,此时再行运气,是非常顺畅的,不觉间,已在全身上下三十六处经脉中生出些许真气。

    便在真气生出之时,书生忽感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温热,自比之前修习那高人所述口决更是不一样,之前运气,总是气生于丹田,而将真气运至身体各处。书生突觉此运功之法,甚是有趣,而修练的真气更是自身体三十六处要穴中生出,修练的速度比寻常功法,更是快了三十六倍。

    便在书生运气修练期间,时间便也飞速如梭,转眼便已天亮,已到了辰时,而书生运气一夜未睡,并未觉疲累,反而觉得舒畅至极。心下想到:“练此功果然奇妙,按此法修习,睡觉都非必须,我白天赶路,夜晚寻一僻静之所修习便可。”想到此处,心下不胜欢喜。

    随即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感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更是对这套武功秘籍产生浓厚的敬佩之意。伸完懒腰,书生突感腹中有些许饥饿,昨夜至今一直未进食,于是便出得驿站,打算寻些野果野味充饥。

    书生边向北而行,边看附近是否有些野果可吃。在林中走不多时,忽听见不远处传来水流声,书生大喜,这声音,想必附近定有小河。而顺着水流声传来方向奔去,穿过树林,豁然开朗,只见一条丈许宽的小河穿林而过。

    书生快跑到河边,洗了一把脸,洗去了几天以来的疲累与不堪,拭去脸上的水,心情说不出的畅快。正打算离开,忽见河中游过一尾鲤鱼,心性大起,想着捉几尾鱼来烤着吃。

    想到此处,书生返回林中,折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掰去多余的分叉,在石头上磨尖了头部,做成一个矛的样子,趟进小河中叉鱼。

    书生自幼跟随父亲及义父在山中猎物,地上跑的山鸡、野兔,天上飞的家雀儿、飞雁,水里游的鲤鱼、鲫鱼都不在话下。像寻常百姓家可能半天也未必能捉到几尾鱼,但书生自幼便靠山吃山,这些猎野物的技能,更熟过他的武功。

    只两刻钟时分,便已叉了十几尾鱼。书生也未想到这河中鲤鱼甚多,眼见这十几尾鱼足够他吃了,便收起鱼叉上岸。

    上了岸,书生架起火堆,将鱼烤来吃。他将鱼一条条插在树枝上,并将一条条鱼堆在火旁立着,而自己便躺在一旁准备再练一下《纵横九略》中的武功。

    未及一刻钟,阵阵香味飘来,书生再也按捺不住腹中饥饿,转眼见十几尾鱼已然烤好,望着外焦里嫩的美味,书生抓起一尾便噌噌地往口中塞。仿佛手中烤鱼乃是人间至尊的美味一般。

    饱餐过后,书生打着饱嗝放松地躺在小河岸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腹中的饥饿,闭目养神,不想不一会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日头直照射在书生的脸上,刺得他双目难受至极,他缓缓坐起身来,又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被眼前这幅景象吸引,潺潺的小河,茂密的丛林,青青的草地,心情无比舒畅。

    眼看时辰不早,书生站起身来,准备继续北上。

    经过昨夜的内功修习,加之方才饱餐一顿后,又美美地睡了一觉,书生只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步子也比之前快了些许,走起路来呼呼带风。

    足足不停歇地走了三个时辰,都未觉疲累,可西边升起的红霞,告诉他,马上要进入黑夜,他也该寻个地方休息一下。

    可自己也不知来到何处,四周一片荒芜,可说是寸草不生,一片白地。莫说是人烟、房舍,便是一棵树,一朵花都不见。书生这下可烦恼起来,如此荒凉,他该如何休息。

    即便是天气晴朗不会刮风下雨,他也担心,夜晚来个豹子、狼等凶猛野兽,就是想藏也无处可藏。想到如此境遇,不敢多做停留,只得继续向前,只盼能遇到个村镇或是破庙什么的。可惜天不遂人愿,月已当空,眼见马上子时,仍未见得可容身之所。

    走了一日,书生略感此许劳累,这身体的疲乏倒也能支撑得住,毕竟是习武之人,这身体较之常人那是强壮许多,只是这心里的无助感,却让自己有些绝望,不知自己何时能找到一个容身之所休息。

    就在自己想要放弃继续前行,原地休息之时,忽听见前方远处传来巨大的流水声及浪拍在岸边的声音,书生顿时有了精神,他知道河流两岸必有渔家。便快步向那水流声传来之处奔去。

    不多时,书生便来到那水声传来之处,借着月色书生勉强能看到河的对岸,这河流足有五、六里之宽,想来这便是长江了。

    书生想到既来到长江,那附近定有渔家。四下张望,当真在下游不远处见到一点灯光,书生大喜急向那灯光走去。

    灯光越来越近,书生看出那并非渔家,而更像是渡头值守的班房。书生敲了三下门,道:“屋中可有人,在下乃赶路之人,只因白日错过宿头,只得到此打扰,还望能容在下进屋一避夜色。”

    话音刚落,那班房门便打开,见开门之人是一肥壮大汉,那人上下打量了书生一番,见他并不像是山贼,盗匪之流,便开口道:“这屋只有巴掌大小,是值守而用,并非寻常屋舍,并没有睡眠之处。”书生苦笑道:“兄台,便有个瓦顶遮头足以,不敢奢求床铺,只让出个角落便可。”那大汉道:“既如此,你进来吧。”

    说着将书生让进屋内,并指着一个角落道:“小兄弟,那个角落还敞亮些,你便搬个凳子在那边休息吧。”书生拱手道:“多谢兄台。”说着,便搬了一个小凳,走到角落坐下。

    那大汉道:“小兄弟这是往何处去啊。为何深夜到此?”书生微笑道:“在下欲往江北而去,只因日间错过宿头,一路也未见村镇,是以才此时到得此处。”那大汉笑道:“小兄弟,怕是走错路了吧,你若沿此向西二十里的官道而行,一路倒是热闹得紧。”

    书生苦笑着挠了挠头道:“兄台说得是,我一路走来却是荒凉,未见一村一镇。”那大汉又道:“此处过江,便是金人的地界了,小兄弟去做甚?”

    书生答道:“小弟义父目前身在太原,我是去寻他老人家的。”那大汉笑道:“原是如此,不过小兄弟过江,可要小心些了,那金人可坏得紧呐,杀人越货,欺压百姓,强掳妇女,无恶不作。”

    书生大惊道:“这金人为何如此作恶?”那大汉道:“只怪我们不是他女真人,他们对待女真百姓却好得紧,对待我们大宋百姓,那当真是不当人看啊。”书生想着自己与完颜习捻相处的日子,那完颜习捻也是女真人,可并不像这大汉说得这般坏啊。

    书生道:“兄台,还未请教?”那大汉道:“我姓王,单名一个乾字。”书生拱手:“王大哥,小弟林书生这方有礼了。不过,前些日子,倒是识得一位女真人,并不像王大哥所说般大奸大恶之辈啊。”

    王乾笑道:“这倒不可说了,女真人也并非尽是坏人,便似我大宋也都非善人。”书生点头:“王大哥此言在理,小弟受教了。”

    王乾接着话头:“时间不早了,林兄弟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给你安排个船渡江。”书生感激道:“多谢王大哥。”

    二人自此不再叙话,各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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