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客栈

    完颜宗辅忙正色道:“这也算不得欺辱,这些人是在我金国境内抓来的人,而且,而且是抓来充当劳力的,并非欺辱。”周义愤言道:“你休要巧言令色,你为何不用金人,而用宋人?”完颜宗辅一时语塞道:“这,这,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原委来。

    周义见他这情形,叹了口气:“原本我可以以你未信守你我之间的诺言,而来杀你全家,不过今日我放了这些人,也就放过你的小命,你待如何?”完颜宗辅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周英雄,本将军不会为难于你,你自去吧。”

    周义哼道:“此事我便不与你再计较,不过是你未信守诺言在先,所以我来还有一事。”完颜宗辅问道:“周英雄还有何事?”周义回道:“来此找你借一样东西。”完颜宗辅听周义欲取一物,心下思忖不知是何物,自己除了些金银珠宝等财物,也别无他物,况以周义这等英雄人物,也不会前来索要财务,难道是要自己的命吗?想到此处心下一凛,问:“周英雄,欲借何物?”

    周义道:“长白山通山令。”完颜宗辅一听,也是愕然,道:“你要去天池宫?”周义点头道:“正是。”完颜宗辅奇道:“你去天池宫作甚?”周义眼一横:“这便与你无干了,快快拿来便是。”完颜宗辅道:“这通山令乃是天池老人赠予我大金皇室的,若给了你,我岂不是将天池宫卖于你?”

    周义道:“你不必担心,是欧阳旭那老头,写信邀请我去的,并不算卖了天池宫。”完颜宗辅道:“既然是天池老人相邀,何故还要来借通山令呢?”周义道:“此事你应当比我还清楚,倘若没有这通山令,必定会被天池宫人带上山,所行之路崎岖难行,而有了通山令便可拣近道而行,所以我才来取这通山令。”

    完颜宗辅道:“看来周英雄对天池宫之事,了如指掌啊。”周义道:“那是自然,所以我才此来借通山令一用,若你不给我便只能硬抢。不过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出来为妙,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完颜宗辅叹了口气:“是啊,若你当真来抢,十个完颜宗辅也绝计拦不住你。”周义笑道:“知道便好,快快取来给我。”完颜宗辅凝视着周义半晌,道:“来人啊,取通山令来。”一名金兵应声转入后堂,不多时便取回一个方寸大小锦盒,上绣着两条金龙,质地极是考究。

    完颜宗辅打开锦盒,从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掷给周义道:“拿去吧,不过,劳烦你一件事,若将来被人问起,周英雄只道是自行盗取便了,莫要说是本将军给你的。不然本将就是拼死也不会将这通山令交给你。”周义伸手接过通山令,低头一看,上书一个令字,下面一行小字写道“畅通长白山路”,笑道:“好,周某不说便是,完颜将军请了。”转身大踏步走出大堂。

    完颜宗辅见周义离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心道:“此人极是危险,神出鬼没不知何时便会出现在身旁,为了躲这人我已三年未敢造次,不想,这一点小事又被他给发现,幸好我福大命大,此次不知他上长白山是何事,我须要派人先行前往长白山报信,另外此次也无论如何要请天池老人出山,煞一煞宋人的气焰。”

    想到此处,便叫道:“阿刺哈。”只见堂下一名身着金国锦袍的汉子,走上前来道:“在。”完颜宗辅道:“你速领一匹快马,前去长白山天池宫面见天池老人,告知他周义盗走了我的通山令于近日便会前去天池宫,要他及早防备。待得事情过后,便告知他我大金国欲再行南征彻底消灭大宋,邀他前来燕京共商大事。”阿刺哈抱拳道:“是。”转身出了大堂。

    完颜宗辅安排完后,松了一口气,走出了大堂。

    这厢书生三人带领难民逃出燕京城,教众人向南而去,逃得越远越好,莫要再回燕京地区后,便转向城东聂家客栈行去,不出半日功夫便在官道旁见到一处孤店,店上一牌匾赫然写着“聂家客栈”。

    三人进得客栈,见里面崭新一片,只有摆放整齐的桌椅,却无一个客人,正奇怪呢,身旁一个极柔美的女声道:“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书生转头见是一汉人打扮女子,绛紫色衣衫,杏核眼,嘴角一颗小痣,皮肤晶莹剔透,貌美至极,约莫有三十岁上下的模样,便开口道:“老板娘,给我们上几个小菜,我们等个人,今晚便在此住下,给我们两个房间。”那老板娘爽快答道:“好咧,三位稍坐,小菜马上便来。”说罢转身进了后厨。

    书生三人坐下后又四下打量一番,这小店除无客人外,并无其它异样。书生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周前辈能否安然脱身。”苏凌听了笑道:“你莫要操这份心了,以周前辈武功,要想脱身容易得紧。”书生尴尬地笑道:“是啊,是我多虑了。”岳英一拍脑袋:“哎,我们逃得急,连马都丢了,后面这路可怎生走啊,若步行,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长白山!”苏凌安慰道:“妹子无须担心,我们再寻一镇甸买马便是,先在此休整一番,等等周前辈吧。”书生附和道:“对对,等周前辈来了,我们再共同上路。不必担忧。”

    这时老板娘端上来四碟小菜,笑道:“饭菜来啦,三位请慢用。”书生微笑回礼道:“多谢老板娘。”老板娘看了看三人,温婉笑道:“三位看来并非本地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啊?”书生回道:“我等是江南人士,此行欲往长白山而去,路过贵地投宿一晚。”

    那老板娘闻言奇道:“长白山啊,距此可有数千里路呢。不知三位去那里何事啊?”苏凌忽地感觉这老板娘询问有些异样,心下便警惕起来,抢在书生前面道:“啊,我三人世居江南,听闻长白山风景秀丽,与江南大有不同,便欲前往游玩。”那老板娘此时听苏凌如此说法便知她并未相告实情,微微收了笑容道:“长白山中多有猛兽毒虫,三位还要小心啊。”苏凌笑道:“多谢掌柜关心,我等不怕。”那老板娘道:“好好,三位请慢用。”说着抬手将手帕在眼前一挥,转身走到另一桌旁侧身坐了下来。

    书生三人来此一路,一直未进食,此时都已饿得肚腹直叫,书生道:“咱们快吃吧。”说罢三人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饭至半时,岳英忽觉头晕目眩,叫道:“书生哥,我,我好晕。”话刚说完便趴在桌上睡着了。苏凌一见岳英如此,也是大惊道:“不好,有毒!”话没说完也与岳英一般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书生见二人如此情形大惊,急站起身来冲着那老板娘道:“为何向我们下毒?”那老板娘媚笑道:“客官,何以污蔑我向你们下毒,老娘我向来安分守己,做得也是正当生意,怎么可能向客人下毒?”书生怒道:“若不是你下毒,为何我两位朋友会突然晕厥?”那老板娘道:“那只是蒙汗药而已。”

    话刚说完这老板娘忽觉奇怪,为何这人未被蒙汗药药倒,说话仍中气十足?便问道:“你为何无恙?”书生道:“哼,我无恙你便怕了吗?说,你到底是何用意?”说着抢上前去欲制住这老板娘。

    不曾想这老板娘也是练家子,以掌化掌,轻轻一拨,便卸去了书生掌力。书生并未想到老板娘竟也会武功,是以并未使上全力,待发现这老板娘会武功,便又发掌向她击去,那老板娘急忙催掌相迎,啪地一声二人双掌相抵,书生自习得纵横九略后内力与日俱增,此时内力更深不可测,这掌相抵书生自是无碍,而那老板娘却被书生内力推得后退数步。

    那老板娘一惊,这年轻人内力如此深厚,蒙汗药也未药倒他,这便如何是好?不及她细想,书生又催掌袭来,正拍向老板娘面门,眼看这掌离老板娘面前仅有半寸距离,她两眼一闭准备受死,“吾命休矣!”

    便在此时门外一个声音喊道:“住手。”书生这掌便停在老板娘面前,硬生生地收住掌力,转头向门口望去,正是周义。这老板娘死里逃生,大喘着气也向门口望去,见是周义便道:“周大哥?是你啊,若不是你,恐怕小女子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周义连忙劝道:“书生,莫要动手,是自己人。”

    书生奇道:“周前辈,你识得这老板娘?苏姐姐与岳英都被她用蒙汗药给药倒了。”周义一听也笑了:“聂菁,你这老毛病仍是不改啊!”聂菁邪魅一笑道:“周大哥,你也看到了,我这小店无甚生意,平素里几日不来一个客人,好不容易来了这三人,我怎能放过啊。不然我可就饿死了!”周义道:“你不问青红皂白便下蒙汗药,今日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还有命吗?”聂菁挪到周义身前眨眨眼:“你这是关心我吗?”周义无奈地道:“你当是关心也好,什么也罢,你这老毛病改改吧,若是哪天真被武林高手撞见,我可救不了你!”聂菁听后莞尔一笑,伸手挽住周义手臂:“你与我一起,便不怕了,是吧?”周义抽回手臂,正色道:“聂菁,你知我所想,莫要再说了。”

    书生此时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是一头雾水。便好奇地问道:“周前辈,这位是?”周义道:“哦,她叫聂菁,是这聂家客栈的老板娘,与我是旧识。”书生又问道:“那她这下蒙汗药意欲何为?”周义笑道:“她啊,她这聂家客栈已无人敢来了,凡是来此间的客人都被她下了蒙汗药盗走财物,然后将人丢到野外,待人回头来找也无证据,都自认吃了哑巴亏,久而久之这聂家客栈名声在外,但凡路过之人,无人再敢来此打尖住店了。”

    书生听后愕然,这美貌女子居然做这下作之事,又因着老板娘是周义旧识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张大了口呆呆地望着聂菁。聂菁冲着周义抛了一个媚眼道:“我也是无奈,谁让你撇下我呢。”书生再听,感觉周前辈与这聂菁关系非比寻常,便道:“聂前辈,盗人财物实非正人君子所为,前辈不应做此等之事啊!”

    聂菁横了周义一眼,道:“我也不想啊,寻口饭吃而已,要是某人能收留我,我便金盆洗手,只怕某人他不肯答应啊。”聂菁这句话中的两个‘某人’用了极重的语气,显是说给这人听得,书生也听得出这‘某人’定是周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周义开口道:“聂菁,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吗?”聂菁回道:“我一个弱女子,当然是寻得好人家嫁了最重要,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放不下你的小师妹,可是她十年前已经走了,你为何还不能接受我?”

    周义道:“聂菁,莫要再说了,并非我不能接受你,时过境迁,你我都不再年轻,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何用?”聂菁见周义有些伤感便道:“你不必如此,江湖虽已不再是我们的,但人生还是啊,难道你真打算孤独终老吗?”

    周义叹了口气:“不要再说了,给我们准备四间房,再将那二位姑娘身上的毒解了吧。”聂菁道:“她二人中的是蒙汗药,无须解毒,过得一个时辰,药力自解。房间有的是,二楼东首四个房间,你们住便是。”说着扭头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义与书生二人也将两个姑娘各送进房间安顿下来,兀自休息去了。

    入夜,书生已酣然入睡,周义却难以入眠,便走出了房间,站到廊上。探头向楼下望去,却见聂菁伏在桌上,右手托着脸,出神地望向窗外,心里一怔,也不知这聂菁正在思索何事,便缓步下楼。

    夜晚万籁俱寂,周义也不敢高语,便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聂菁被周义一问打断了思绪,眨了眨眼,但仍望着窗外,缓缓地道:“胡思乱想,只觉可能便会在这客栈中,廖过此生,便生感慨。”周义道:“难道便再无所欲?”聂菁叹了口气道:“你我相识也有十数载,我何时有所欲。自小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勉强混口饭吃,直到遇见你,虽仍居无定所,但当年却感人生还有些期许,不想你早已心有所属,只怨我认识你晚了些。”

    周义也叹了口气道:“时不我待,莫要再提了,至少你现下还有这客栈落脚。”聂菁苦笑了一声道:“孤家寡人有何好?”周义道:“唉,我年纪也大了,也过够了行走江湖的日子,当年的一干老朋友,死的死,老的老,武林也不似以前的武林了。”聂菁此时也感到周义的颓废之念,便侧头转向周义道:“你我何不一起经营这聂家客栈,从此不再问江湖之事?”周义其实早知聂菁之意,听她又提此事,便沉吟不答。聂菁见周义如此,便站起身来道:“其实我知道,便是当年我还年轻之时,你都不为所动,现在已不复当年美貌,你更不会答允了,你现在仍放不下云竹吗?”

    周义缓缓地吐了口气道:“放下亦或放不下说来又有何用?人已不在,我能如何?”聂菁道:“云竹若知道你至今仍放不下她,自然是高兴,但她会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吗?”周义被聂菁这样一说,忽地双目一怔,道:“云竹心地善良,定不会希望我如此。”聂菁劝道:“放下吧,你我二人在此打理这小店过完余生,难道不好吗?”周义转头问道:“你一直未嫁当真是在等我?”聂菁此时俏皮地一笑道:“是啊,等了你这么多年,但盼你终有一天回心转意啊。”

    周义苦笑道:“我值得你一直这么等吗?”聂菁自嘲笑道:“无所谓值不值得,我心中一直只有你,除你之外,心中再无他人。”周义此时握住聂菁的手,低声开口:“阿菁,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某人也看透江湖,早已无年轻时那般热血了,你若愿意,我便与你共渡余生。”

    聂菁闻言内心止不住的开心,急追问:“你说得是真的?”周义点点头:“对不住你啊,不过还要你再等我一个月,眼下我要去趟长白山,了却一个心愿,若能无恙下山,便来寻你在此渡过余生。”聂菁笑道:“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个月吗?你终于要去长白山与天池老人决斗了吗?”

    周义面色凝重地道:“这次上长白山,我定要搅得天池宫鸡犬不宁。”聂菁担心的问:“可是以你的武功现下能敌得过那欧阳旭吗?”周义无谓道:“我的武功眼下怕是及不上欧阳旭,只不过楼上那小兄弟与我一同去,应当是可以办到的。”

    聂菁疑道:“楼上那小兄弟?他是谁?这么年轻能有这本事?方才与他过了几招,招式普通,但内力却极其深厚。”周义笑道:“莫以年龄小瞧于他,他得到了薛老道的真传,还练就一身奇怪的内功,当今天下能斗得过他的寥寥几人而已。适才你也见识过他的本事了,如何?”聂菁点头道:“我虽武功不强,但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可以立足的,只寥寥几招便能将我制服的人怕是不多。”

    周义闻此言也点头道:“是啊,这年轻人天资聪颖,是块练武的材料,假以时日,前途定不可限量啊。”聂菁继续道:“我也感觉到他内力浑厚,远超同龄人的内功修为。”周义微笑:“是啊,若这次能够荡平天池宫,他必会威震江湖。”

    聂菁笑他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师父在盼着徒弟成名一样。”周义微微一笑:“我与这孩子颇为有缘,现下虽无师徒名份,但这孩子也重情重义,已将我当作师父了。”聂菁笑道:“你怎知他心里怎么想呢?说不定人家还在想,你武功这么高强,也不传几招给他呢。”周义摇摇头:“我的武功现下他已无法学了,你也知道,我轩辕派武功讲究由内而外,以自身修为化为内力,与天下武功皆有不同,而天下武功多由外而内,尤其道家武功,以呼吸吐纳之法运转自身内力,但他的内功我观似是道家但与道家又有不同,不仅能以口鼻行呼吸吐纳之法,更可增进周身内力运转,是以他内力增进的速度远超其它门派武功。”

    聂菁心下生疑问道:“那他学的是什么武功,何门何派,为何从未听过?”周义微一皱眉道:“我只知他师承黄河派,那邓山河的徒弟谢如风是他义父。”聂菁道:“谢如风?没听过此人名号。”周义道:“小辈,但黄河派武功我也略知一二,这小子的内功绝非黄河派的。”聂菁追问:“你就没问过他?”周义摇摇头:“我没亲口问过他,不过,我问过薛老道,薛老道似是猜出他这武功是什么路数,但他不说与我听,只说天机不可泄露,他有此机缘能够习得这等武功,实属难得,听薛老道这话,这门武功应算是绝世武功了。”聂菁笑了笑道:“好啦,一说起武功,你就滔滔不绝,一幅武痴的样子,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周义应道:“恩,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转身上楼去了。

    聂菁在身后又唤了周义一声道:“早去早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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