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牌

    其余众将均觉是个办法,不料岳飞道:“不可,三弟,截夺朝庭诏令可是要诛九族的。我不可陷三弟于如此危险境地。”书生笑道:“大哥,放心,三弟我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诛九族与杀我一人无异,况且以我的武功,朝庭要想杀我恐是不易吧,便是想找到我也怕不是一时二刻能找得到的。”

    岳飞正要开口阻拦,关铃道:“将军,林副将此计甚妙,到时你与林副将的关系,我们均自不知,从未见过此人,只我岳家军不说,旁人如何得知?”

    岳飞沉思良久,终于道:“好吧,那便如此吧,只是苦了三弟了。”书生道:“这又有甚?你我兄弟何必言此?”岳飞道:“你我兄弟一场,都只是你来助我,我却从未助过你,有愧于心啊。而此次为完成大业,还将你送入险地,为兄于心不忍啊。”

    书生摇头道:“大哥不必如此,书生心甘情愿耳,如此,便定了,大哥放心便是。”众将见此事仍有转机,均觉心中大事稍沉,不料想未得片刻安心,朝中又来一道金令。

    众将此时,都已气愤至极,樊成更是破口大骂:“这是什么朝庭,我等在前攻城掠地,眼见功成名就,最后关头,却三道金令,令我等班师,这天下打下来是姓赵,还是姓岳?还是咱们抢了他姓赵的土地了?奶奶的!”岳飞威色道:“不可胡言乱语,我等身为人臣,莫要失了君臣之礼。”樊成闻言自知言语过激便闭口不再骂了。

    岳飞接着道:“莫要再理了,咱们仍按原计划行事,来,我等继续审视战局。”岳飞虽得书生宽心,下定决心要拿下汴梁后再行班师,不料接下来两个时辰,前前后后共送来十二道金牌诏令,诏令上书文字均是一般“爱卿即刻班师回阙奏事”。

    众将均觉不可思议,宋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勒令在外将领班师的诏令一日内发出十二道金字诏令,一时间都没了主意,全都默然不语。半柱香时分,樊成耐不住沉默便道:“将军,莫理这些诏令,咱们打完再班师吧。”岳飞闻言仍然不语。

    樊成见岳飞未答话,又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只耽搁几日,不妨事的,不知朝中是谁的主意,定要我等班师回朝。”关铃道:“那还用说,定然是我们秦丞相的主意,那秦桧一直与将军不和,宁可做苟延残喘的主和派,也不愿做堂堂正正的大宋人,我呸!”书生插嘴道:“想来定是这样了,这定是秦桧的主意。”张宪此刻开口道:“是了,秦桧定是向圣上献计,言我等收复失地便是为了迎回徽、钦二帝,而会影响当今圣上龙椅,而当今圣上也定是受了秦桧蛊惑,才一日连下十二道金令命我们班师的!”

    樊成怒道:“狗贼,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大宋有这样的丞相,何日方能收复江山。”关铃也道:“奸臣当道,我等再拼命又有何用。”书生道:“大哥,莫要理了,我们仍是拿下汴梁再班师吧!”岳飞道:“众将莫要再议了,当今圣上以十二道金令命我班师,必是不意让我拿下汴梁,若此时我仍不顾诏令,强行攻打必会给秦相留下把柄,恐怕还会遭遇牢狱之灾。”樊成道:“可是,可是……”樊成一介武夫,也说不出冠冕堂皇之语,到了此处,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张宪道:“难道我等不能按原计划行事吗?”岳飞道:“若是一道两道诏令,说是绿林好汉劫了去,便可搪塞,十二道金令,那岂能全部被劫?”书生道:“便都是我劫的又如何?”岳飞摇了摇头道:“哎,众将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众人见岳飞面露难色,一时难以抉择,也都自觉未有主意,都各自退出议室厅,书生也正要随众人退出,岳飞开口留道:“三弟留步!”书生闻言转身问道:“大哥,还有何事?”岳飞道:“陪我到城外走一走。”书生应了后,便随岳飞也出了议事厅。

    此时屋外大雨已停,路上遍是泥泞,行人也少了许多,朱仙镇一座小城此时寂静万分,似是全城便能听到岳飞与书生的脚步声一般寂静。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向城外走去。岳飞仍沉思不语,道上偶有路过的行人,见到岳飞上前打招呼,岳飞也只是微一点头,不再像先前一般热情回应。书生见岳飞如此沉闷,知他心中所想,也不便于开口说话。

    不知不觉岳飞带着书生已然走出朱仙镇,来到镇处一处黄土岗上,此处名曰‘牛头山’,只因宋朝南迁之前,以汴梁为都,这朱仙镇便是都城之侧,岳飞对此处也是极为熟悉,是以不自觉便来到此处。

    直到二人走上山顶之上,岳飞遥望北边汴梁城的方向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三弟……”书生随着岳飞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终于听见岳飞开口说话,忙上前应道:“大哥!”

    岳飞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三弟,此次恐怕我要班师了,实非吾所愿矣!”书生道:“大哥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我虽不知军中规矩,但关将军不也说了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反正我们再用不了几日便可拿下汴梁城,大哥又何以半途而废呢?”

    岳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为兄想半途而废,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知道,当今圣上也知道,秦桧更加知道,所以才十二道金牌命我班师,教我不得以此为借口拒绝班师。我岂能不明白圣上的用意。”

    书生心中为岳飞大感焦急,想也不想便开口道:“可是大哥,倘若此时班师,料那完颜宗弼定会趁机再次南下,好不容易夺回的土地,又再拱手让于金人,你甘心吗?”

    岳飞道:“我岂能甘心,秦桧也知道我不会甘心事半班师,所以才以十二道金牌命我班师,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一切皆是秦桧所为,只可恨圣上听信他的谗言,唉,时也,命也,只可惜愧对宗大夫所托,未能完成他的遗志!”说到伤心处,便如岳飞这等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流下泪来。

    书生此时也明白朝庭这十二道金令意味着什么,皇帝定然是铁了心教岳飞回朝,放弃北伐,这才连出十二道金令。倘若岳飞当真不授君命,继续攻打汴梁城,恐怕凯旋之时,也是问斩之时。况且此时从岳飞言语中也听出,他已然打定主意放弃继续北伐,班师回朝,不便再行劝阻,只得安慰岳飞。

    “大哥,既是圣命不可违,那就先回朝,待得时机到来,咱们卷土重来便是,我们一次能打到汴梁城下,再来一次,定也能打过来。”

    岳飞回过头来望着书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书生的肩头道:“三弟,不必安慰大哥,我知道十二道金牌意味着什么。而且我也很清楚,只要我一班师,完颜宗弼必会闻风南下,直打到长江为止,我不甘心的不但是这祖宗的基业、近几年来为北伐付出的努力、宗大夫的临终所托,三弟,我……”说到情深处,岳飞已然泣不成声。

    书生忙道:“大哥,你不必说了,我,我都明白,你最不甘心得是为了大宋江山,所付出性命的兄弟们,对吧?!二哥,还有岳翻二哥、韩顺夫将军等等,我都明白的。”

    岳飞一把抱住书生,用力在书生背后重重地拍了三下,此刻岳飞的心情也许只有书生能够理解,书生也紧紧抱住岳飞道:“大哥,放心,三弟永远在你身边,抛头颅、洒热血,三弟都不怕!”

    岳飞此刻松开书生拭去眼上的泪水,缓缓地道:“三弟,你我兄弟一场,此次回朝是凶是吉,我也不知道,还有一事要拜托你。”书生却并未听出岳飞的顾虑,便道:“大哥,你我兄弟,何必言拜托,但有差遣,小弟莫敢不从。”

    岳飞道:“我知道你与我妹子互有情意,我妹子年幼时家父亡故,一直是由我照看长大,只是把她宠坏了,希望将来你能替我照顾她。”书生知道岳飞此言是早已清楚自己与岳英之事,也同意将岳英下嫁于自己。

    如此大恩,不知该如何言表。以岳英这等官宦人家的女子,多以嫁入皇宫成为妃嫔为最大的荣幸,若不被皇上看中,其次便是嫁于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同等官位大臣的公子,而岳飞竟然肯将自己最亲也是唯一的妹妹嫁给一个草莽出身的江湖中人,这令书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书生忙跪地抱拳道:“多谢大哥成全,我一定会照顾好英妹的,捧在手里怕化了的那种。”书生心想,既然岳飞还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想必也并非心如死灰,只想调节下气氛,便说了句有些俏皮的话。

    果然,岳飞被书生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而转瞬便恢复正常,手上忙也把书生扶起来道:“三弟,咱们兄弟间何须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书生站起身来接着道:“大哥,天寒地冻,不宜在外多逗留,还是早些回去吧,身子要紧。”

    岳飞转身又向北边汴梁方向望去,长长叹了一口气,停了半晌朗声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书生从岳飞这阙词中听出了岳飞的无奈,也听出岳飞当年对收复山河的雄心壮志,而如今可悲可叹,一朝过后,便是前功尽弃,若如今当真班师返京,却不知何日再来,而大宋江山又何时才能收复。而这词岳飞只讲了一遍,却因感叹之情令书生深深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书生也不知该如何说话,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不必悲伤,似你词中说讲,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次未功成,下次再来,三弟我定陪大哥完成心愿。”

    岳飞闻言苦笑一声道:“纵有千难万难,我岳飞从未退却,纵有千军万马挡在眼前,我岳飞从未惧怕,只是这江山,不知何时会再来。耻未雪、恨未灭。只可惜教金兵有了喘息的机会,再要想收复河山怕是不易了!”

    书生道:“只消大哥再有出征机会,以岳家军军威,定可以收复失地,还我河山。”岳飞道:“但愿如此吧。”停了停后,便转头对书生接着道:“走吧,咱们下山吧。整顿兵马,明日班师。”书生欲言又止,只感觉岳飞有些灰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再开口劝慰,不只想不出何种理由,更不知如何能说到岳飞心头,当即作罢,随岳飞下山去了。

    汴梁城中,完颜宗弼正在堂中下令,收拾物什,整军向北撤军,欲放弃汴梁城。命手下余将清点本部兵马,发现只残余兵马不足十万,怒道:“岳家军战力如此之强吗?以致于我大军,只剩余不足十万。”手下众人迫于完颜宗弼威严,都不敢作声。

    完颜宗弼见众人不语,自知此战大败,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无气可出,便道:“大军出战前一个个都争先恐后,败军之后都成哑巴了吗?”心感此次不但折了六十万兵马,又折了欧阳旭等几名武林高手,实是惨败,无奈地道:“整军,明日便撤出汴梁城!”

    手下众将正待应答,门外一个声音道:“完颜王爷,如此便要撤军了吗?”完颜宗弼正有气无处可施忽听有人竟敢在他驾前撒野,任意打断他讲话,便怒声道:“何人,胆敢擅闯我禁宫?”门外那人并不理会完颜宗弼的斥责,径直走进大堂,立于堂下拱手一揖道:“完颜王爷,在下有一言相赠,若有意,便听在下把话说完,若无意,在下这便离开,只是王爷莫要后悔。”

    完颜宗弼眼见此人一身读书人打扮,料想约莫是一穷酸秀才之类,要来此求一官半职吧,但听此人言语,却不似穷酸秀才那般谦卑,心道:“这人装束虽然不似有名之士,但有如此魄力,竟不惧我万一恼怒,处置于他,也罢,且听他有何话讲,若不合我意,便杀了以儆效尤。”便道:“你是何人,有何话讲?且讲来本王听一听,若尽是废话或不合本王意,小心项上人头!”那人临危不惧,仍面带笑容道:“完颜王爷,在下所言便是王爷所望,既然王爷不相信在下,那在下这便告辞了,省得项上人头不保。”说罢,便转身欲离开。

    完颜宗弼见此人镇定自若,猜想也定是有重要话讲于自己听,若再不放下身段,恐会错失良机,便急道:“先生留步。”说着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去道:“方才是本王无礼了,不知先生有何话讲?还望先生赐教。”

    那人转身笑道:“王爷本该如此,这才有向人求教之态。”

    若依着完颜宗弼过往性子,手下人谁人胆敢如此与自己讲话,早推出门外斩了,而现下情形自己眼见即日便要遁逃,也是收起了性子,柔声道:“不知先生欲告知何事?”那人道:“王爷前些日子,可曾在朱仙镇被岳家军大败而归,正欲弃汴梁城北逃?”

    完颜宗弼听后,脸色铁青一般,自己带兵不善,招致大败本就怒火中烧,如今这人竟敢当面直言,正欲发作,忽念起眼前这人如此提及此事,应当不是前来羞辱自己的,便压住心中怒火道:“先生此言不差,正是。”那人依然笑容满面道:“以在下所见,王爷大可不必北逃,安坐这汴梁城即可,岳家军不日便会班师。”

    完颜宗弼听后大愕,半晌说不出话,正自生疑,岳家军势头正猛,想必不日便会进攻汴梁,乘胜追击,此人为何大言不惭地道这岳家军会班师?此事万万不可思议,此人莫不是岳飞手下奸细,教我不要北逃,待岳家军攻来将本王生擒?且听他听何辩解,思后道:“先生此话怎讲,先生怎知岳家军不日便会班师?”

    那人道:“在下乃大宋中书省学生,深知宋庭内务,大宋皇帝本就皇位来历不正,是你金国虏去徽、钦二帝后才得以继位,若岳家军拿下汴梁定会,借机再攻打燕京,想以目前金国兵力,定不足以抵挡岳家军,我高宗定不想徽、钦二帝返宋,加之身旁有秦相在,秦相深知皇帝所想,定然献计不欲岳飞攻下汴梁,所以在下才言岳家军不日便会班师,而此刻班师令想必也已到达岳飞手上。”

    完颜宗弼与秦桧有过交往,眼前之人对秦桧的行为与自己所见略同,又见此人言辞凿凿,自信满满,便有几分相信,为确保自身安全,便欲再行确认道:“若如先生所说,可有证据?”那人道:“我来时路过朱仙镇,修缮城防的工作已然停止,若岳家军不欲班师,定然会继续加固城防,王爷可派人前去查探。”

    完颜宗弼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此人不似是满口胡言,心下打定主意道:“好,本王信你所言,不必派人前去查探,若岳家军当真班师,本王交你这个朋友。”转念又一想,此人乃大宋门生,为何会前来向我报告此消息,便即开口问道:“本王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先生何故要来向本王献此计策呢?”那人道:“看破不说破,在下观王爷神情,想必也已猜到八九分了,何必再问呢,哈哈哈哈。”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完颜宗弼道:“先生要到哪去?”那人头也不回,径直仍向外走去,朗声道:“话已带到,我便不再逗留,况天下何处不容身?告辞。”完颜宗弼又道:“还未请教先生名讳?”那人仍是头也不回地道:“身逢多乱世,何以观天下。古来几人兴,丈夫当自立。哈哈哈哈……”言后大笑,笑声不绝于耳,而身影早已消失在大厅之外。

    完颜宗弼听后不解这四句话究竟何意,便喃喃地重复道:“身逢多乱世,何以观天下。古来几人兴,丈夫当自立……何以观天下,……丈夫当自立?”忽然想到一人,目露惊异的神情,望向大厅门口那人消失的地方,低语道:“难道是他?哼,怪不得能前来向我通报此事,那人能居此高位,果然非同凡响,事事均思虑周详,哈哈哈哈,看来之前那数百两金子及数千两白银没白送啊。”

    这时完颜宗弼身旁一将领上前问道:“王爷,此人是谁?”完颜宗弼笑道:“我虽已猜此人是谁,但即然他不欲吐露,我也不便将他身份泄露,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及此人,全当此人并未来过,日后必有他用。”说完又冲着门口露出一幅笑容,而这笑容并非欢喜之容,似是心中更有所图谋而展现的笑容。

    次日,岳飞已整军准备班师,纵身上马带领岳家军向朱仙镇外行去。但见镇内空无一人,似是一座空城一般,岳飞心下纳闷,这朱仙镇昨日还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为何今日却空无一人,所有店铺也大门紧闭。

    待得岳家军行至朱仙镇城门时,却见数名百姓立于朱仙镇南门下,似是在等着什么。待看到岳飞带兵来到城门之时,立刻齐齐跪倒在地,向岳飞拜伏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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