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拖着细长的腔调,身段俱佳,转身落纱,胭脂墨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足以牵动台下人心。

    我沉浸其中,许是故事太过悲悯入了戏。

    又许是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戏罢,却久久不能回神。

    短短的一出戏,却是她的一生。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①

    博士再次出声打断众人思绪:“谁要领钱。”

    我于楼上,旁观下面的议论纷纷。

    瞧着他们相互猜忌,瞧着他们从众星捧月到众说纷纭,再到被所有人指责。

    总有那么些人,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没关系,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们不是一贯会斥责别人吗?你们又该怎么做。

    那就让你们也尝尝被人指摘的滋味,品一品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体会过了,才能懂,才学的乖…

    这出戏会一直唱下去,要一直一直唱,要流传千古,让后世都知道,要他们吸取教训。

    这样她的死也不算毫无意义…真的吗?

    可是,做了这么多,明明达到了目的,怎么还是振奋不起来?

    为什么?人们要在别人的经历中吸取教训,律法给出框架,在框架内外靠的是自身,律法并没有对人的言行做出要求,可我们自幼所接受到的教育不都是“其容固宜有度,出言尤贵有章。”

    律法外的事情不做,方言矩行自我修养。

    感同身受并非一件好事,它可能会使人越陷越深。

    有这么一瞬间我问自己是对的吗?

    抛下木槿,独自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看着一路过往的人群。

    吆喝的,欢笑的,挑着担的,牵着马的,扛着轿的。

    虫鸣鸟叫,草长莺飞,有潺潺流水,有呼啸狂风。

    我立于桥头,船上人辛苦的劳作,划桨的,打渔的,悠闲玩乐的。

    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扯动起衣角,顺着方向看去—一个未及我腰身的小娘子。

    小娘子眨着大大的眼睛,扎着俏皮的垂挂髻,一身杏仁黄套装,笑得像个小太阳,用最稚嫩的声音问:“阿姐怎么哭了?”

    我拭干泪水,蹲下身告诉她:“阿姐在想一个人。”

    小娘子似懂非懂地自言自语起来:“什么是想?是太久没见吗?我好久没见着阿娘,也好想她。”

    “那小妹妹,你阿娘呢?”

    “阿耶说,她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我知道的,等我老了就可以去陪她,所以要快快长大!”

    简单许多。

    旁边的石蜜摊,摊主拉客喊着:要不要买点。

    小娘子听到后一直两眼放光的盯着,我问她要吃吗?

    她又摇摇头一脸认真的告诉我:“阿耶舍不得买。”

    “阿姐给你买好吗?”我把她抱进怀里走到摊前。

    石蜜包好后,我拿出一份给小娘子。

    她拿在手里,咽着口水却怎么也不吃。

    问她为什么不吃,小娘子一脸认真:“要留给阿耶。”

    我把手里那份也一并给了她:“把阿姐这个给阿耶好不好?手里这个自己吃。”

    “阿耶说不要随便吃别人东西。”那张粉雕玉琢的天真小脸抬头。

    “告诉阿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烟儿。”

    我一怔,恍惚间想起那句:“我就叫芽芽啊!”良久才从回忆中走出,扯开微笑对她说:“阿姐姓林,你既叫一声阿姐,又怎能将阿姐作他人。”

    “烟儿。”男子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

    烟儿兴奋扭头,朝着声音主人跑去:“阿耶!”

    见她欢快的跑进来人的怀抱,高兴展示起新买的石蜜。

    似见我着装非凡,她父亲看后并没有很惊喜,而是迟疑地看过来:“这…”

    我冲他和善笑笑:“在这摊子上随便买的,烟儿实在可爱,像我家中小妹。”

    “她也好吃这口石蜜。”

    “只当是给小妹买着,您不受也无妨的。”

    看他还犹豫,只好先行告别。

    经历这一段,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看吧!世界并非黑白二色,要活在当下,要朝前走,要向着太阳。

    而现在,只想见一个人。

    想把此刻的心情分享给他,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府门前站了一个人,一身蓝衣,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模样,但,我知道是谁。

    因为知道是想见的那个人,所以飞奔而上,挽着一同入府。

    他说做得很好。

    不知怎的,委屈情绪一涌而上,一头扎进他怀里。

    “娘子可算回来了!”直到木槿的声音传来,我偏头一看,木槿、茉莉、不移都在。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他轻笑:“一直都在。”

    我:囧!

    不要见人了。

    如今之计,只有,跑!羞得往里奔,留下他们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居然还带头笑话!

    晚上休想进门。

    吃饭时盯着这张脸,想的都是怎么“报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敲着梆子在打更,已经是一更天了,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人儿,吃饭时的计划完全忘了实施。

    今天要是不扳回一城,明天怕是再难。

    又默默计划起。

    “阿箫~”用可以做到的最嗲的声音叫。

    他撑头看着。

    “郎君~”“箫箫~”

    “箫箫箫箫箫~”不断抛媚眼用翘兰花指的手缓缓滑着。

    往旁边一坐,一靠:“箫郎。”

    在要被拢到后起身:“打水沐浴。”

    等她们进来后,还故意挑衅的看一眼。

    这么安静?

    往后一看,果然,两个小叛徒已不知所踪,还好,早有准备,一脸无辜:“箫箫,肚子疼。”

    装的。

    “盒盒盒盒盒”出来后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偷笑。

    可能是笑得太用力了,本来装的肚子疼成了真,等他洗完后,已经笑不出来,可怜兮兮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减轻疼痛。

    报应来得也太快。

    然后就有了,他叹口气又无可奈何给我揉肚子的画面。

    不过这样一揉确实舒服。

    就是,平时喜欢整个人窝在他怀中,今日死活不同意,睡得都没有往日舒坦自在,也算是坑了自己一把。

    因果报应,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善恶有报,恶人终食恶果。

    芽芽

    悦之姐姐终于还你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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