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救

    江蓠临行前自然要问清楚路途是否安全,便找来侍女打听。

    “听闻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了西南拦住了本要继续东进的贼人,如今两方正在荣城一带相持不下。”侍女在脑子里搜刮起近日来听到的所有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她们听,“不过请两位小姐放心,这荣城离咱们这起码得有上百里远,鹤州更是还在咱们东北面,安全着呢。”

    柳含珍年纪小,说起话来也不避讳:“不过我听说朝廷不是派了五万大军吗,这还不能一举将他们击溃?竟然拖到了现在。”

    “柳小姐有所不知,都说啊这主帅是什么战术奇才,现在按兵不动啊是等着要有什么大动作哩。”

    “怪不得。”她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鹤州离沽鹤也不算远,不过三十里路,就算脚程慢走个两日也能到。

    不过他们也不会让江蓠自己一人赶路,自然是要安排车马送一程。

    总归她要走那日天晴,再往后几日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柳含珍干脆也一同启程。

    两人不舍地在临别的岔路口依依惜别,江蓠怕自己忍不住,狠狠心先推着柳含珍上了车:“快走吧,你路途还长着呢,早些到京城我也早些安心。”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

    “怎么又说回这个了,很快的。”江蓠低着头不敢看她,自己也上了车,“走吧。”

    其实先前她忘记了,虽然现如今西南战事未歇,礼仪暂时荒废,钦州也还在那些戎人的控制之下。待朝廷收复失地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柳家的丧仪还是要补办的,届时她和柳含珍都要参与,自然就是再见的时候。

    不过她现在本就成日闷闷不乐的,江蓠也不愿再提起伤她的心。

    *

    皇城,天子殿前。

    前线的战报刚传回来,皇帝不过扫了一眼便勃然大怒,猛地将其摔在将信呈上来的内官头上,吓得人连连磕头请罪。

    “陛下!”被召来议事的朝臣也是一哆嗦,齐齐跪下。

    “这就是你们联名上疏举荐的人?”皇帝怒目圆睁,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丞相心里一咯噔,只怕是前线出了大问题,大着胆子道:“臣斗胆一问,可是孙将军……”

    不待他说完,皇帝就喝道:“你们自己看!”

    丞相小心地捧起军报,不过扫了一眼,心便凉了半截,仔细读来,更是如坠冰窟。

    折损……不敌……细作……

    无论是哪一样挑出来都是治军不严统帅无能的大罪。若是追究起来,而他们这些举荐之人,都难逃牵连之灾。

    丞相面色难看地将军报递给跪在身边的司徒,又面色难看地望向长史。

    长史知道他这是责难,心里却也叫屈,眼中写满了:谁知道他论兵讲道无人能及,到了战场上却是这样的花架子啊!再说,他先前在军营中多有功绩,谁知真正领了兵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军报就这么一个个传阅完,没有人敢再出声,皆是大气不敢出。

    皇帝大袖一挥,往座上一靠,眯着眼睛一个个看过去,眼中凌厉之色难掩。

    “都看完了?”

    “是。”

    “说吧,怎么解决。”

    “这……”众臣面面相觑。

    丞相一党办错了事心里正虚着,自是不敢先开口。

    其他人见他们不说,也不敢做这出头鸟。

    看来看去,皇帝的眼光落回丞相身上:“嗯?”

    丞相此时只觉背上天子目光重逾千钧,脑中飞快寻找其他可用将才。

    “陛下,臣以为,孙雄领兵久攻不下,又因治下不严令敌军奸计得逞,如此若要继续担任主将恐难服众。”说话的是近年被新提拔上来的太尉长史怀瀚,“需另选一有能之人领兵。”

    “哦?”皇帝来了兴致,“你是说让朕临阵换帅?”

    这怀瀚出身寒门,颇有才能。因着背后没什么势力人脉,熬了多年才勉强被皇帝看到。暂不属目前朝中任何一派,不过这也反而得了皇帝另眼相看,擢拔为秩千石的长史。

    “是。”

    “怀卿心中可有人选?”

    怀瀚恭敬禀明:“忠毅伯。”

    “这……”众人面露难色,静听皇帝的意思。

    皇帝面色一变:“忠毅伯年事已高,如何能再受行伍之苦。”

    怀瀚继续道:“其实忠毅伯府世子姜缙也天资颇高,很有其父风范。”

    “姜缙资历尚轻,恐难服众。”皇帝否决。

    其余人在心底默默摇头,暗笑这怀瀚真是不懂时局也不懂揣摩上意,这简直是在往刀口上撞,一个个等着看好戏。

    谁知皇帝也不计较,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诸位爱卿再多想想”后便让他们散去。

    众臣退下之后,内官上来奉茶。

    皇帝摆手挥退,拿起军报:“去看看太后。”

    御辇到了太后宫中,却被宫人拦下说太后已经歇下。

    皇帝抬头看看天色,现在正是快要用午膳的时候:“现在歇息?”

    一边是不想见到圣上的太后,一边是九五之尊,宫人左右为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奴婢怎敢欺瞒。”

    原以为皇帝还会像以前一样深究,没想到这回圣上竟没有怪罪——

    “既然太后歇着,朕就不打扰了。”皇帝问,“无咎呢?”

    “殿下正在偏殿读书。”

    皇帝点点头。

    内官一使眼色,宫人也立刻会意带路:“陛下,请。”

    殿内,解无咎随意地倚在窗边读书,悠然懒散,清闲恣肆。

    见皇帝来,也只是随意地行了个礼,语气也不甚和善:“不知皇兄大驾有何贵干?”

    皇帝把军报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扔:“看吧。”

    解无咎看见也不弯腰去捡。

    二人就这么僵着。

    最后还是内官捧起,解无咎这才打开看。

    读罢,他装傻:“皇兄这是何意?”

    皇帝有气没处撒,反问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局面?”

    解无咎自然知道他来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也懒得同他再装:“呵,这时候倒想起臣弟来了?”

    语调讥讽,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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