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卵生魔女 > 回去一趟

回去一趟

    最近x心里很不安,冥冥中总感觉已经发生了一些事情,六月和家里人撕破了脸皮,因精神不振,中间又被一个贸然登场的男人拦了一下,硬是拖到了九月想起来要为自己的余生铺后路。x在和男人的暧昧中玩着玩着,惊觉时间来到九月中旬了。下旬到十月即是中秋和国庆的连假。

    以往每逢有休假的节日,x母亲会以“最近过得怎么样呢?工作呢?”的信息为开头,打探一番x生活和工作情况,问她“回不回来?”x都说“不回去。”即使双方都心中有数,这个流程总要走一走。今年这些问候就没有过,六月那件事刚刚过去,x觉得对家人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但这中藕断丝连的异样中,稍微一深思就觉得不对劲。六月之后,x与家人再没有联系过,x的弟弟逃学又被抓回来,此人应该是被管控着的。母亲没有问x借到钱,她还能从哪里拿钱?x作为一个在外工作的成年劳动力,理应要被家里人“讨好”、“哄骗”、“威胁”换点钱来吧?x不相信短短几个月家里的烂事儿全都解决了,也不相信他们会如此简单放过自己。她的父亲不还欠着叔叔一笔吗?中秋、国庆将要来临,x的父母还对她不闻不问,这是一种异象。

    与此同时,有一些留在J市的物件x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带出来——她大学的毕业证、学位证和从初中开始积累的五本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她过往的全部和她父母犯下的罄竹难书的恶行。可惜的是她不知道J市的家中会有什么人,她的母亲要么在老家,要么在J市的家。如果她弟弟还没有乖乖回到大学里读书,他有可能被关在J市的家里,得有一个人照看着。x猜:难道会遇见她的奶奶?呵,x的奶奶没有那么心善吧?父亲应该不在,他一直都不在。留在J市的还有什么熟人呢?P吗?x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P说过她要去H市阿姨的公司里工作,从那之后两人断联很久了。要是能有一个人问问该多好啊……x为了不打草惊蛇,没和任何一个家人提前沟通,她的父母都是老派又闭塞的人,不习惯在网络社交上暴露生活——他们也许根本不知道手机软件上还有“朋友圈”这种玩法吧?

    x左思右想,还是想通过P得到点信息(从社交媒体上找到一个人是很轻松的)。她直接爬进了P的朋友圈,想找一些地标性的建筑确定她的位置,漫无目的找了一会儿,x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整个人傻掉了……假如P真的还留在J市,难道她有意关注着x父母的去向吗?她会知道,还愿意对x说吗?真是荒诞的脑回路,x觉得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乱碰乱撞!

    x无法得知家人的行踪,但是她得回去一趟,她要把J市的家中存放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取回来!x身上虽有备用的复印件和影印件,可原件最重要。她要偷偷地回去,取了那两份证件和一摞日记本马上就走,一天也不在J市逗留。

    九月中旬的随便一个周三的清晨,x只身带一个背包登上了回J市的路程。地铁转高铁需乘坐两个半小时,到J市后还需乘两小时的公交车才到家,单程车程约五个小时。x中午到达,晚上回到G市,这都是预好的。

    去的路上,x紧张得要命,浑身都颤抖着,双手手指不听指挥互相揉捏,她在脑中排演遭遇危机的临场反应。假如在那里遇见了某个家人,她要怎么办呢?如果是弟弟,x不害怕,两看相厌的两个人互相不畏惧对方,他们从小就打架,对彼此没有丝毫的尊敬。更何况x去取回自己的证件和日记又是如此理所应当的事!弟弟很可能在J市的家中,x怕的是他又发疯闭门不出,x就得与照顾他的人——最可能是x的母亲谈判。最好的情况就是x的弟弟和母亲都留在家乡的房子里,J市那套房子暂时没人住。

    这些思考都是徒劳。x马上又想到:如果有无奈与家人对峙的一天,恐怕就是今天了。外出工作了的家中长女单方面断绝了与家里人的联系,家里人三番四次催她要钱,最后一次,她躲开了。曾经这些人在一来一回间彼此都从这冷漠的态度中意会到了一些信息,从前x的父母察觉到x这个女儿“不服管”,他们没有证据,只能在模棱两可的态度中猜测,而且x还愿意给钱,那就不算大事儿。从x说“我不给你钱”那一刻起一切都有了鲜明的证据——她想要逃。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x试着站在她父母的立场上模拟想法:凭我对他们的了解,家中养有一只生金蛋的鸡,就得把这鸡束缚住,将翅膀的羽毛剪去,绳子拴住,关进笼子里等它生金蛋就行。这鸡竟然想飞走?那就不得不杀掉!否则什么都捞不到!

    ……

    下午一点半,阳光毒辣。

    x匆匆地走过熟悉的景象,沿着昔日昏暗潮湿的巷道走到尽头,再拐一个弯就快到了J市的“家”楼下,x却缓慢了脚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x在回来的路上在街角遇上了几位总是聚在一起嗑瓜子、闲聊的邻居大妈,不知为何竟然瞪大了眼睛盯着x看,又很快别开了脸。x对她们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点点头就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了,絮絮私语从身后传来,事情越发怪异。x的视线从楼下往上追去,到了眼前这座楼体的最高层,阳光充分关照之处——七楼的阳台,这里能看见阳台却看不清,再走近一些就看不见了。x看见阳台上晾着四五件衣服,心里咯噔了一下。家中有人!这……还要不要上去呢?太远了,x打量那孤零零的几件衣服,从衣服的量上猜测,x分辨不出屋里是一个人住着还是两个人住着。从款式上猜呢?x也分辨不出是家中哪一位成员的穿着。其中有一件……一件色彩鲜明的橙色短T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感觉像儿童的衣物,这么张扬的色彩,谁人会穿呢?x觉得有些刺眼。

    抹了把额上的汗,x咬咬牙,走入楼道里。

    不着急上楼,她靠着脱皮的墙体翻看了手机的信息记录,接受上一条信息时还是六月,内容是她母亲的失态咒骂。双方停止交流直到现在,她拿捏不准她母亲的状态。“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不,还是不说……六月时我已经责令母亲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再也不想同她讲话,从此之后她没再来试探我,父亲也将我视作无物。三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x怀着焦灼的心情,气喘吁吁地爬到六楼,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公共的铁门,这铁门是七楼住户共用的防盗门,x的父母和邻居一合计,自己加装的。腥臭浓烈的回忆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x觉得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都像在水中滑行,缓慢地、迟钝地……再往上走几步,x联想到另一件事——她家的狗从这里摔下来,或者从更上一层的楼梯上摔下来,后肢瘫痪了,后来渐渐死了。淡淡的几丝感伤涌上心头,可是走过这段楼梯后,竟然听到x家中方向传出来热闹的小孩子尖啸声,似乎有两个小孩子的声音?怎么回事?

    x忐忑不安地凑近家门,隔着铁大门的栅栏往里面一看,后一栋熟悉的木门正好敞开着,x正正看见了里面那对打闹的小孩——陌生的面孔……

    他们也看见了x,吓得停住了动作。

    “妈妈——妈妈啊——”那稍大一点的女孩手中仍握着手中的条形的橡胶玩具,用另一只手手指着门外的x,转头向厨房的方向喊她妈妈来。稍小一点的男孩愣愣地,后退几步躲到了隔着铁门看不见之处。

    x也愣住了。

    一个中年矮胖女人用手巾擦着手朝门口处奔来,看见x的面孔立马吓得停住脚步,她停在了离铁门一步半处,隔着铁门凝视着x的眼睛:“找谁啊?你干什么的?”话语中带点北方口音。

    x说:“我原本住这儿的人,你是谁?”

    “什么意思?”

    x掏出了一把钥匙给她看:“这是我家。我这把钥匙能开这栋门,我原本是住这儿的。”

    “你干什么?你别动!我报警了啊!”

    “不是……这位阿姨,你是谁啊?这里……我家啊,九个月前我还住在这儿,我说了这是我家!”x满面绯红,慌乱之中找到了一个答案,当做一根救命的蜘蛛丝紧紧拽着:“……你是不是租了这房子啊?你是租这儿的房客吧?这儿业主姓X,我是他的女儿。”她紧张得不停眨眼,表面强撑着,心里却在呐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父母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将这间房子租出去了吗?我完全不知道啊!

    不由得她多想,阿姨响亮的嗓音堵住了x的念头。“不对,你找错了。女儿?房东没女儿,你赶紧走啊!”

    “我没找错!我连自己家的地址都不认识了?我看这门锁都没换,我手上的钥匙肯定能把它打开!”

    “唉你别动!你……这……”这位阿姨挠挠头,费劲地理解x说出的话。刚才才把手机拿出来,似乎是想打电话给谁,但是又用她的眼睛隔着铁门打量x一番,见她瘦弱、形单影只、手无寸铁,于是似乎是放松了戒备:“不是!这儿的房东姓陈!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姓X的人!我先给房东打个电话!”说着就用手机打电话了,但她的行为被x说了接下来的话给耽搁了一会儿,握着手机的手举在耳边犹犹豫豫地。

    “先不忙阿姨!”x又在发愣了,与此同时脸上一片火红。“姓陈?”为什么姓陈?不是姓X吗?发生什么事了?x所有父系的亲戚中都找不到一个姓“陈”的人,房东姓陈?他是什么人?母系亲族中有吗?x记不清了。“不!不是,是姓X吧?这个姓陈的,他全名是什么?哦……我不认识他,他同意你住进来的?不对吧?”x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节外生枝、枝节横生,完全超脱了x的料想:房子易主了?

    x用虚弱的声音说:“我……我也得打个电话问问。”问谁?x自己也拿不准。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租房子给我的是陈先生,姓陈!知道不?我这儿五月份开始租的!”铁门里的那位阿姨探着头目光追随着x,见她走到楼道去,阿姨也转过身去拨通了电话,她打电话的动作不怕x看见,但她眼睛还是跟着x的方向瞟去,x下一层楼梯时仍能看见那阿姨追随的目光,她目光中戒备的神色看得x心里非常不舒服。

    “阿姨!我也打个电话问清楚……”x朝阿姨挥着手退下了楼梯,阿姨那边一个小孩依在母亲身边,另一个趴在沙发背上,也探着头来听着,楼梯间里x又急又羞,双手都在颤抖。已经走到楼道中了,x慌张到不知道要做什么,又觉得有些闷热,就费劲将尘封的窗户挪开一条缝,毫不意外那窗户发出“叽叽”的金属摩擦声。x心里还没有准备好,她一瞬间又不知道用什么语气与自己的父母说话。手机正在拨话中,x的脑子还好像不清醒似的。她拨打了给母亲的电话,心里预备着要讲的话,料到到迎不上母亲的好脸色,x深呼吸调节自己的心情。她在想,此时那阿姨说不定正在竖着耳朵听她讲话。但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x拍拍自己的脸,她身上不停地发汗,这倒是给了她一些缓冲时间想等会儿说什么才好……这时候她听到阿姨远处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一个女人,只有一个人……”

    x听着觉得怪异,又觉得胆寒,她往朝上的楼梯轻轻走两步,迎上了铁门背后阿姨的脸,四目相对。一瞬间她注意到了阿姨用手捂着电话和嘴翕张都颤抖了一下,似乎她正在讲述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显然也看见了x,才使轻声讲话的声音也有了颤抖,x看见了她紧蹙的眉头和闪烁中的目光……她被x从楼梯下层突然往上走来吓了一跳,她觉得这姑娘的眼神冰冷得像蛇,一瞬间慌张的表情尽数展现。她从屋子里隔着铁门往外看,那想必不能看不见一个人缓缓沿着阶梯上往上爬,只能从铁门缝里窥见一个人头突然探出,无论是哪种描述,不足以描述这种诡异的画面。

    “呃啊!你……你干什么!”阿姨的脸几乎贴着铁门,她用原本掩嘴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电话,这举止看在x眼中更显怪异。x身上升起一股寒意,使她酷热的夏天被惊到通体冰凉。x沉默地沿着楼梯走到下层的窗口处,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在电话的忙音中,她听见那端阿姨朝她喊:“你在楼梯里等着吧,房东马上就来了!”

    “嘟——喂?”这边,电话接通了。x马上按了红键将电话挂断。

    x问阿姨:“阿姨你刚才和谁讲电话?”那冷冰冰的语气连自己都吓一跳。

    “我和房东讲电话,你不要走,房东马上要来了!”

    “房东开车来的?”x又往楼梯上走两步,抬头能看见阿姨的脸。

    “你不用等很久的。”阿姨仍隔着铁门与她说话,x想:她的意思是让我在楼道里等吧?x靠站在布满灰尘的楼梯扶手边。她垂着头思考着,眉头不自觉蹙得更深了,她感觉到阿姨的目光仍跟着她……

    一种名叫直觉的东西在x心中呐喊,叫她马上拔腿就跑,因为危险将至。但此时她满心是困惑,她想:我的猜测不一定准,我应该等房东来的。x又拿起手机,沿着通讯录翻动着,似乎在思考,其实在只是盲目做些动作而已。

    x的直觉叫她“快跑!快跑!”见她还不走,就使她心神不宁,很快她的腿和手都在发抖了,x想,这种时候身体发抖了,还跑得快吗?心生的恐惧几乎压垮她了“为了我好!快跑吧,快跑啊!”x像被电了一下,身体猛地离开了靠着的扶手,站直了。她想走了,而且很急。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你看,日本都在排核污染水了,难道我还可以期待明天依旧美好吗?我想是这核污染水胁迫我要为自己考虑的,是时运壮了我的胆!我不能让任何危机出现在我摇摇欲坠的新生活中!如果房东先生真的姓陈,那我也不管了!

    x紧张万分地回到铁门口与那女人再说几句话:“阿姨……”同时眼睛朝屋子里面张望。她发现屋内物件只有零星几件家具是她熟悉的,但是添上了新的使用痕迹,一些物件摆放的习惯也大不相同,物是人非,x觉得怅然。

    阿姨看见她朝里面打量的目光,赶紧朝铁门走过来用身体挡住她的目光。

    x想起来是应该对这位阿姨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我是这房子上一个主人的女儿,他们可能搬走了我的东西并将房子卖出去了,没有通知我,我是想来找回我的东西的。你竟然信不过我,那我就在门口问问,我不进去。”

    “瞎扯!你是他女儿,房子卖了你还能不知道?”这个解释显然是不能让她信服的。

    “阿姨,真的是这样的。我和父母之间闹矛盾了,但是我熟悉这房子的格局,附近几栋楼的邻居也能认出我来,我都认识他们……那间屋子。”x用手指了指最靠近厨房和厕所边的屋子,哦,原本这个位置能看见一个神龛,供着祖先牌位和菩萨像,现在也消失了。“阿姨,那屋子以前是我住的屋子,里面有没有一张带镜子的梳妆台?还有一个玻璃柜?”

    “有一个玻璃柜,别的没什么了!”

    “……哦,好吧。”x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没事了,我没东西要找了。”

    “等一下!你等一下!你把这儿的钥匙留下来!”

    “那钥匙是我的,我得带着,您可以换锁。”x想着万一以后出什么事情,这钥匙是可以成为“证据”的东西。

    “你别走!我已经打了电话叫来了房东……”

    x跑走了。这一瞬间她心想:至少手中有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影印件,而且这个东西事可以补办的,别担心。啊,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此行最想找回的那些东西——一些证书、几本日记、朋友写给她的信。它的目标原本只有毕业证和学位证,但是错误发生了,现实告诉她漏掉了什么,现在什么都找不回来了。她又觉得那些东西都很重要,可最终什么都没抓到。“白来一趟。”x用细微颤抖的声音呢喃着。

    她又想:证书、日记本……随着我的上锁的梳妆台被扔掉了吗?被处理了,被他们拿在手中?我不知道。我想,那些证书应该没有被扔掉,我仍记得我那张毕业证让我父亲在老家摆一桌子酒时那耀武扬威的表情,我家还没出第二个这样好的成绩的人呢。我猜,他们将它拿在手中好问我要钱是吧?我知道……总归我还是拿不回来……

    x劝自己不要再想了,这些劫难虽令她伤心,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对的……我的生活还得正常过的!”x缓缓蹲下身,在无人的楼梯间沉默地痛哭起来,马上抑制了这动作,强迫自己离开。“走啊,快跑!”

    阿姨透过铁门见她离开的背影,喊她:“哎!你别走!房东马上就过来了!你……”她将着叫喊声甩在身后。

    x跑出了居民楼,沿着熟悉的街道匆匆走过,朝着一处公交车站跑去——约莫一小时前她从这处下了车。她已经买好了傍晚时分的高铁票了,x想:也许还可以改时间,改不了时间那我就在高铁站等吧!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处公交站时,刚好就有一辆公交车靠边停下,正是x要乘的那路公交车,它仿佛专门等着她似的。

    x三步并两步上了车,车载着她离开她的出生地,x才觉得轻松了一些,躯体在疯狂散热,她大汗淋漓,心有余悸之下,打给了x的母亲,电话再次接通。

    “哼!”电话接通了,x最先听到的是半声冷哼。随后听得一阵刻薄的女声在说话:“你是哪位啊?”

    “……”x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

    “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你长大了,会飞啦,管不住啦!还打回来作什么?”

    听到了这句话,x的情绪已有些不稳了,但是母亲还没有放过她,奚落的话语接踵而至:“怎么?你以为你是公主啊?你还认给我这个妈嘛?有事找我就找我,没事家里人电话、信息理都不理,你什么身份啊?你现在在外面威风啦?躝出门口有骨气就冇返嚟!”

    “我没打算回去,我只是拿回来我的东西!在边这套房子,你几时把它租出去了?我那些东西呢!”

    “喔?自己识得跑翻去。什么东西是你的?你吃穿用度每一分用的都是用我的钱。我怎么处理,我要问你意见?你唔当我是你妈,不认你爸,别回来了?我们养不起你啊!”

    x得大口呼吸才能保持理智:“我的大学文凭是我自己考的!我要拿回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一阵暴喝的男声夺过x的注意,这声音是x父亲的,他抢过了电话对x骂道:“痴线!没我供你读书你读个屁啊?”x控制不住挂断了电话。那边又马上打电话来,x又挂断,想了想,还是将父母的电话号码拉黑了。双手操作的时候抽搐不已,牙也是在颤抖的、全身都在颤抖。x咬紧牙关靠在满是灰尘的楼梯墙边,大口缓慢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内心中一浪又一浪的愤恨接连不断涌上来,涌到头顶从眼睛和鼻子流出来,就成了眼泪的鼻涕。x的整张脸都憋红了,在公交车上,一个人在车后座,惹来了不少好奇目光。

    小声喘息了四、五分钟,x压住了愤怒的心情,强硬让理智到场处理后续。她低着头,用纸巾擤干净鼻涕眼泪,她发现刚刚熄灭了恨意的内心变得很凉了,喉头是苦的,

    ……

    三个小时之后,x身在高铁台上,因为此时身在高铁站台之上,这场合不适宜她崩溃。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前二十三年的人生痕迹没有了,J市的房子到底是卖出了,还是租出了?父母瞒着她做了这个决定,擅自处理完她的物件。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弃儿。

    她那个阴凉的、充满灰尘味道毫无生机的房间里的烂木衣柜放着前二十三年她穿的衣服、看过的书,不止是课外书,就连课本和一些练习册都好好保留着,一套一套地分好保存好,x不舍得仍。一张旧床、一张从来没被她使用过的梳妆台但是里面有一个带锁的抽屉锁着,最重要的东西都被缩在那里面。x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写的日记,一共写满了五本,里面记着什么时候她受过什么灾什么难。x本来想着那种东西丢了也好,太过阴暗潮湿的旧日记忆x不愿意再读。但是转头又一想,自己如何长成了现在的自己,这前二十三年间的记录就丢失了,还有什么能证明我呢?那里还有朋友的信、送的零碎的小礼物,另一个抽屉是一本毕业相册,高中时学校发的一箩筐的奖励用的皮质笔记本从来都用不完。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哦,除了自己想要拿回来的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有高中的毕业证呢,还有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证书呢……还有一个玻璃柜子里,放着两把破烂的电子琴、几册漫画杂志、x自己画的画、几套水彩颜料、爷爷留给她的几块墨,一块砚还有从来就没被使用过的毛笔练字字帖。

    x想不起来更多了,她想起来的那些却已经没有了。甚至没有机会告别,原本她还想着还有许多时间与那些物件相处,谁知道离别这样突然呢?

新书推荐: 让我感化反派不如让反派感化我 谁说非酋不能掷骰[无限] 别让爱成为一种罪 师妹她手握重振宗门剧本 墨案风尘 云燕行 上神伪装我男友 溯洄指南 流萤 十七年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