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

    回J市一趟之后,x整个人又消沉了。她没有常常哭,这次是一种隐性的伤感夺走了她的生活动力。她被家庭放弃了吗?结局介于明朗和用一层细沙覆盖之间,理应是这个结局。她心中隐隐期待的终于成为了现实,但这毕竟是一种伤害,x感觉心里闷闷地。于是抑郁的情绪再次光临。

    她说:“人竟然每天都要吃饭?多麻烦啊。”

    她每天食欲不振,没兴趣画画,也不想动手写她的文章。她不想干任何事。因为没有任何事情能给她带来正向的激励。x亲眼目睹自己一面在努力中,一面生活条件不可避免地每况越下,之前她强撑着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劝她“暂时做点别的事情吧?”她又说“不,我要先把它写完。”仿佛她是自愿落入煎熬中的。真的可以用固执解释她的选择吗?她的心态已不适合再承受冒险中的动荡,但是她固执要这样做。不然呢?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不如说,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能吸引她的兴趣,她无可奈何才这样做的——创作仍是她风雨飘摇的人生中向上攀爬的唯一绳索,而且这件事还算有趣吧。

    这段时间内,x的精神之差是身边人都有目共睹的,荣乐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x相处了这么久也了解到她是个沉闷的人了。任由她无休止地散发浓重的抑郁情绪,连两人的住处都变成医院的病房般环绕着沉沉的空气,毫无生趣。荣乐怡虽然没说,她心底产生了芥蒂,希望x能自己开解自己的情绪。于是某天晚上她下班回来告诉x:“距离我们住的这地方五百米远,从地铁A口出来往家的方向走,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和地区的人民法院之后,有一处儿童公园,免门票的,你去看过吗?”

    “哦,是吗?”x挠头:“我也许路过那边,没进去过。我没注意……”

    “你不是吧?咱们住在这里都一年多了,附近你都没去看过吗?你果然不会照顾自己!听我说,那边再往上走一段就是G市分区的图书馆哦!带身份证就可以免费借书。我看你天天在家里这么闲,想你找点事儿做。”

    “也没有很闲……”沉浸在消沉的情绪中如果算忙,她每天忙到分身乏术也不为过。这种忙碌只会消磨意志,她仿佛脑子里有个小人拿着一把手枪在到处胡乱射击,指责这里、那里不如意,将一切不满都破坏了又怎么样呢?这份胡乱发泄、于事无补的愤怒只会令自己伤心和疲惫。

    从别人的视角看自己的生活,评价自己生活的事迹,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x活的太紧绷了,她想着到外头走动走动,晒晒太阳,那感觉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她听取了荣乐怡的建议。

    这次又要抑郁多久呢?没多久。上次、上上次、曾经的每一次x做的心里建设都不是无用功。很多时候,尽管道理在思想中已经明晰,人还需要花很多时间适应创伤才算“安全度过”,x只要等待时间流逝,让那种伤痛不再新鲜,到达可承受、可以置之不理的程度即可。

    于是现在又不同了。以前x会逃进无边无际的思想中,现在她学会了主动调节自己的心情,暑气和吱吱叫的鸣蝉让她感受到夏天的生机。同时,她身边正好有一个招惹是非的男人对她示好。他刚好对x有兴趣,一个有自主意识、擅长玩弄暧昧氛围的男人,x就逃往他的身边。即使明知危险,也要寻些生趣。当注意力被转移,她会轻松一点。

    当她待在家中时,她身边还有一只烦人的猫,x没有动力生活时会躺在床铺上不做任何事,小拖把受不了寂寞,不知道这个从前讨好过它的人类为何对它视而不见?这时候正是x不对劲的时候,它“喵喵”叫着,在门口徘徊不止。活在沉闷空气里的x觉得这是一种骚扰,她一句话都不回应,就让那猫在门口叫着吧……等她又撑过一段艰难的时间,她会感激拖把来骚扰她,x是需要这种不停歇的骚扰的,否则让她在沉默中越想越深,某一天她可能忘记归来的路了。

    于是,她只用了三天就挺过来了。尽管我们不知道这是一具活尸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她又开始为维持生活做些事情。

    G市是南方的城市,今年九月天气的燥热非常,入秋之后下了一场雨,好受了一下,意味着人们愿意走到室外了。沈子实说他在单位里吹空调吹到头痛,一闻到循环冷却的室内空气就直犯恶心,这个周日就开车载着x去郊区的一个大公园闲逛。约会当天,沈子实看x穿着短袖长裙,叫她在车上涂些驱蚊液再下车,说着又从车后座拿来一顶鹅黄色的遮阳帽摁在x头顶。他说:“礼物,给你的。”就这一瞬间x产生了好感:这个花枝招展的男人看着还不错啊,挺贴心的。

    他用俯视的角度打量戴着遮阳帽的x的脸,搁在x脑袋上的手没松开,而是更加往下用力的一按,x被他动手摸她的头顶的动作激怒,下一瞬间她在心里痛骂:摸你妈呢。一时间两种情绪的变化,在沈子实眼中只有x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这可能归功于忽然照亮她的脸的那一束阳光。x半眯眼睛露出疲态。

    “最近睡不好吗?你的黑眼圈很重。”

    “我没什么事,我看你也没精神,最近工作很忙吗?”相比起x因睡眠不足导致呆滞的表情,沈子实的疲态更是全方位的,长时间积累的疲惫导致皮肤灰暗、脸色蜡黄,x隐隐觉得他有种过劳的预兆。沈在x的注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没办法,最近太忙了。一想到假期之后要连着上七天班,现在都快被闷死了!”x看清楚他脸上长痘了。

    两个缺觉的人相约来逛公园,好比病友相约漫步消遣,从走走、停停、歇歇中拉伸疲惫的精神。花树、长廊、鱼池、人造假山、精巧石雕、奇石,行人不断,二人绕着公园走了半圈,歇在一处水池旁。x用买来的鱼食逗弄池中的鱼。她面前引来一群,旁边几个趴着栏杆的小孩也朝水池投喂,他们身前也有一群。绚丽的鱼群在碧绿的水中盛开跃动的红花。沈子实在长廊的椅上歇着,x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昏昏欲睡,被撞见了也不遮掩,斜靠着廊柱半眯着眼说:“我眯一会儿。”

    长廊遮蔽日光,x站在太阳下、精雕细琢的石栏边,从这里看沈子实他昏睡的侧颜,未尝不是一幅美景。太阳太毒辣,晒得暴露的皮肤滚烫。x喂厌了鱼时已经出了一身汗,也朝长廊走去,她手上还有半袋子鱼食,她看沈子实敞开的水蓝色短衬衫里穿的白体恤沁出了汗,又看自己也浑身是汗,将半袋鱼收好,说要去买两条雪糕回来。问他要什么口味的,沈子实露出纠结的表情,说:“帮我带瓶水吧,要凉的。”

    x去买了两瓶水回来。沈子实问她:“你刚才说要吃雪糕?”

    “水也行。”

    “你想吃雪糕就买雪糕。”

    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

    之前两人在猫咖啡馆吵过一架,近段时间关系有些僵,双方谨慎地选择话题,就会变得没多少话聊。此时x就感受到沈子实些微防备的姿态,而x也知道了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沈子实闭着眼睛眯着,x就在他旁边玩手机。看着他疲倦的面容不复往日的不羁,觉得疲乏的一刻也堪欣赏。她走远了一些,取好角度,用手机给沈子实拍下一张照片又坐回原处。

    “沈子实,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

    “不可以。”

    “好吧。”

    “现在不可以。”

    “好。”

    x静静欣赏沈子实的睡颜,回味了刚刚这番对白,发觉他竟然有孩子气的一面。

    游人不多,也足够喧哗。x看见一对父母领着他们可爱的女儿站在石栏前请路人为他们拍张照片,那女儿扎着俏丽的复古发髻、穿着一身精致的淡蓝色汉服,手中舞一把绣着花与蝴蝶的团扇,朝举着相机的游人甜甜地微笑着。她右边扶着妈妈,左边挨着爸爸,三个脑袋亲密地靠在一起,微笑。“咔嚓”一声,这一刻的幸福被记录下来,无忧无虑的童年真美好啊。

    沈子实突然问x:“中秋和国庆的连假,你回去吗?”

    “不啊,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我家人都不在J市,他们估计在老家,我不想回老家。我和他们说国庆和朋友去玩,哦,现在他们还以为我在上班呢。”

    “这样啊……好,假期里留几天时间给我,最后几天行吗?”

    “嗯。我本来就没有额外的计划。”

    “歇得差不多了,继续走吧?”

    “你不喂鱼吗?我这儿还有半袋鱼食。”x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半瘪的塑料袋。

    “你喂吧。”

    x又走到阳光下的鱼池边,她一走近,鱼群就气势磅礴地围绕上前,它们已经被驯化得熟悉游客的一举一动了。锦鲤朝着x簇拥着,拼命摇动尾鳍挤开彼此,张着嗷嗷待哺的大嘴迎接饲料临头,激起了一阵一阵的水花和游客的生趣。鱼群斑斓的色彩与碧绿湖水交相辉映,本应相得益彰,讨游人欢心。可那鱼真的太肥了,x根本不能欣赏,只觉得看一群抢食的猪在水里生猛涌动。又想到一群鱼都能吃得这么好,自己这个兜里没多少钱的人游一趟公园还掏钱买鱼料喂它们,生气得抓一把鱼饲料生生砸在鱼群脸上。将塑料袋翻过来一把扬尽里面的鱼食。

    “喂你干嘛?我头一次见人用鱼饲料砸鱼的,它们怎么你了?”

    x猛一回头,看见沈子实双手横举着手机朝向x,似乎在给她拍照。惹得x羞恼地躲开他的镜头,朝他冲过去。沈子实却从容地将手机收进短衬衫的外口袋,一边说:“哈哈,我刚刚在录视频!”

    ……

    二人绕着鱼池走,诗意的古典长廊带着两人走到园林深处,上亭台,过石桥之后,眼前又是一方鱼塘,同样用石栏杆围起来,比刚才那长廊边的鱼池更大些,水流缓滞,水汽弥漫,两侧栽种成行的柳树能遮阴降暑。这更偏僻的塘中锦鲤清瘦苗条,警惕性也高,颜色以黑色居多,品貌平凡。x手上已经没有鱼料喂它们了,这处游人也稀少,很清静。

    x说她更喜欢这边幽静的环境,沈子实不以为然,两人绕着附近的景色转了两圈,也停留在这边的石椅石凳歇息,在这水边观景、观鱼。一圈圈荡开的水面上柳倒映着树枝条婀娜摇曳的身姿,混合迷蒙的日光映入眼帘,幻彩斐然。

    天气还是太热了,x怀中的水饮了半瓶,左思右想还是想吃雪糕,她说她想去买,沈子实就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吃这么多甜的,越吃越胖,终有一天胖成猪。”她给自己买了一条冰棍,装在袋子里,在石栏杆上敲成两半问沈子实:“分你一半?”让人疑惑的是沈子实竟然接受了。他拿着带棍儿的那一半吃,x啃食装在袋子里的另一半。

    比上一次在猫咖时,x收敛言语,让双方的交谈止于眼前的美景。她认为两个人需要这样平顺悠闲的时间,尽管x觉得有些无聊。她又偷偷看沈子实,看他的表情,他觉得无聊吗?对彼此的探究只停在这一步,这两个人只会成为朋友。x又想到:沈子实也许不会想得那么深,我也不应该想得那么深,凭着一股子冲动将陈旧的话题一次性倒出来会把眼前的人吓跑的。

    x手里的冰棍被吃了一半,化了一半。x起身去扔才发现沈子实早早把他的半根吃完了,连棍子也扔了。原来说着不吃甜食的人,不见得会讨厌甜食啊?

    “早知道这么无聊,不如回家睡觉。是吧x,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x皱着眉头带着万分疑惑看向沈子实,不知道他这一句话藏有何种程度的责怪。她木然说:“是吧,我也觉得……”

    “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安静了?”沈子实突然凑近x,捏住她的手。这么热的天气,两人的手掌都微潮,x的心脏鼓动得更清晰了,她觉得脸上开始发烧:“你又不说你自己的事情,我总是说自己不会很无聊吗?”

    “你就继续说吧,我愿意听。”

    问题是x不想说了。x摇了摇头躲开他,结果他的手一瞬间捏得更紧,紧到x的手有些痛。沈子实直接捏着x的手放到自己面前,双手都握上去揉捏,可以说是赏析——将她的一只手掌心、手背都展开,仔细观摩,热量从指腹传播到掌心,烫得x心痒,她瞬间感受到一种欲望和愤怒的混合情绪。于是她羞恼地想挣脱,可是她挣不脱,沈子实的手紧紧将她攥着,将她整个人拉得更近。

    柳树之下,旁人眼中亲密无间的两小情侣,只有深处其中的二人能闻得见一股子火药味儿。x憋着火气不发,用眼睛瞪了沈子实两次见他还不松手,干脆就算了,低下头不再看她。即使不再看他,x害羞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沈像在斗争中胜利的一方,他不加掩饰地表露他的傲慢。

    x说:“我说什么?”

    “你说什么?说什么呢?说你想要我对你做的事,告诉我,你想我对你做什么?”一边说这,沈子实的手沿着x的手臂攀上来,直接触摸x的脸庞。x直接甩开他的手,仍然甩不开,沈子实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竟然让她无法动弹,她另一只自由的手直接抓向沈子实扣住她的手,两人要打起来了。x气极了,只觉得沈子实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x可不想陪他发疯!她说:“松手!”再不松手,她会和这个男人在此处扭打成一团。

    沈子实松手了,因为x的愤怒和挣扎都超出了他的预期。在他的预料中,x本应是满脸羞涩柔柔弱弱地任他为所欲为。“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我没同意你摸我的脸!”x觉得他根本不懂得分寸。

    “你是不同意就不能摸的那种人啊?”沈子实放松下来,他做了个低头的动作掩盖他的表情,通常他做出这种示弱的动作,对面的女人就会原谅他。他抬头瞄了一眼x,发觉她变得不太生气了,她也在低头整理着心情,飞快地眨眼,绯红的脸引人遐思。沈子实继续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意?你刚刚甩开了我的手,很痛吗?我捏痛你了?”

    “很痛啊!”

    “我知道。”

    x抬起眼睛迎向沈子实的目光,似要分辨他的认同是情真意切还是场面话。她这一眼把沈子实逗笑了:“x,你已经没救了啊……不好意思,下次我会小心的,别生气了。”就像沈子实预料的,她低垂着头沉默着,果然不追究这回事。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接着着说:“你怎么还生气啊?”

    “嗯。”

    “我没经过你的同意摸了,你才生气,是吗?太好了,刚才你的反应那么激烈,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x,在我面前你可以更加柔软一点,对我说更多的话。你不是想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吗?你面前这个人,我,怎么样?”

    “我还要再想一想,刚刚你的动作……我们还没有那么亲密。”

    “是啊。所以你应该在一开始就说明你喜欢的方式,最好现在就告诉我。”

    x皱起眉头。本来x是愿意讲的。她觉得把自己的事情讲得差不多了,沈子实却避而不谈他自身,这一点都不公平。x说:“我还没完全认识你呢,你也没完全认识我。那时你说不用急,我也同意。现在我反过来问你,你着急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说自己的事,你呢?”

    “我愿意听。”

    x当他这句答非所问的话是在放屁,“就你这样,你还叫我多说?”

    沈子实咬了咬牙:“好吧,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啊。”x就问了沈子实的工作。他回答:“比起你们这种艺术家,我只算一个平凡的办公室打工人,不过,也不能说和艺术类无关。”

    “那你平常在做些什么工作啊?”

    “辅助灵感顺利发展成作品。”

    “那是什么?”沈子实不愿意说更多了。x心中依然一团疑惑。她又问:“从高中毕业之后呢?从那时到现在你交往过几任女朋友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还说我急,你最急。”她感觉到沈子实还没卸下防备,现在追究人家的私生活,会不会过界了?可是……x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笼统地说了一些。就有一种只有自己暴露的焦虑,不过,相比起存在脑子中的x专用的“生存信条”,沈子实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这么一想,x又觉得自己安全了。x想:他还是太神秘,他还没有信任我呢。

    “……你不觉得上次我说得太多了吗?上次你都听烦了。”

    “其实是不够,太少了,我没听够。你说得太少了,几句话就带过的很多事情我根本就不能明白,你突然说一大堆,你以为很多前提我知道了,你情绪大爆发,我能听出来什么?上次在那家猫咖你就是这样子的,我糊里糊涂被你骂一顿,怎么不能生气啊?你的脑子,我始终搞不明白它是怎么运作的。”

    x斜眼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的,他为了将x泡到手才把话说得那么动听?在听过之前,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是愿不愿意听这样一个故事的。x正过身子对沈子实说:“如果我将我的故事全部告诉你,将我期待的全部倾轧在你身上……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太沉重了。”

    “x,你曾经一定有些不幸的过往才让你变成了今天这样子,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沈子实又牵x的手,x就任他牵着,因为x没有挣扎,他就动作轻柔地揉捏。他本来是等着x开口的,等了好一会都等不见她说话,看她一眼,x望着眼前的鱼池发怔,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沈子实觉得不快,因为x想什么都用她的脑子隔着,她说出口的话只有那一丁点儿,与此同时她竟然敢忽视了自己在眼前,莫名其妙地发愣?他狠狠捏了x的手,“看什么?好看吗?上次在猫咖你说你喜欢我,现在又为什么忽视我,这下又不喜欢了?你真麻烦啊。”寻欢作乐不需要那么多前置条件,沈子实还愿意用心听x说,他觉得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够用心了。不过他知道这类型的心理活动,只要用责怪的语气说两句话,她自己就会慌慌张张地道歉,为了平息不满而退让。

    谁知道x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始终觉得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你别靠太近,有些腻。”

    沈子实被刺激到:“你说我油腻?你再说一次?”

    x不说话,沈子实激动地甩开她的手,忽然朝他的小腿拍了几下,转手就走。x看他刚刚拍小腿的动作,猜他恐怕是被蚊子叮了。x抓了抓脸,看沈子实已经走远了她还坐在原地,忽然想到如果闹得不欢而散,沈子实肯定不会送她回家,她就要自己搭车回去,想着就用手机查了查路线。那边沈子实朝她吼了一声:“滚过来!”把x逗笑了,心里想着:他会载我回家。一边偷笑着跟去。

    沈子实一旦发起脾气来没完没了,x之前还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呢。她跟着他的身后,忽然被眼前的人揽入怀中,听见他在耳边的质问:“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喜欢我?是不是?怎么说我油腻?‘油腻’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你马上道歉。”

    x忍俊不禁着说:“好的,对不起。”

    “妈的,你还笑!闭嘴不许笑!你给我重新道歉!”

    x发现她实在做不到严肃地向沈子实道歉,而且她从心底里也不觉得需要向他道歉,她感觉到沈子实的手沿着脊背摸到了她的脖子,难怪她觉得越发燥热,根本严肃不起来。

    沈子实眼睁睁看着x笑了好一会儿,将她甩开自己直径往前走。两人步入园林逛过两处其内设置成艺术品展馆的传统楼阁,他一言不发。在那些书画、玉石之间,x跟在他身旁,揣摩他的神色。问他:“还生气呢?”

    沈子实隔了一会儿才说:“以后跟我说话注意你的用词!”

    “好的,刚才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天天挂在嘴边,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你只心里想息事宁人!”

    是的,x的心思被猜中了。歉意?这肯定是没有的。他想怎么办?如果以后和他长期在一起想要呈现真心,又要时刻注意言语不要刺伤他,怪麻烦的。原来他是这样性格的人?x无言以对,她猜不透沈子实发怒的诉求是什么,并且觉得他难得有矫情和幼稚的一面。

    “你又在想什么?我有看到你低着头走路我就知道你在想,你想什么?我这个人就在你前面,还有什么值得你入迷?看我!”

    x微笑着看他。

    “好,你现在想到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

    “啧!”不知为何,沈子实看起来更生气了。“这时候怎么不想?你不是很会想吗?你的注意力不能在恰当的时候集中吗!”

    x刚思考要不要说一些赞扬他美貌的夸耀之词,沈子实一甩手,更生气地往前走去。x错过了时机,心里嘟嘟囔囔:你看,不问他又生气了。沈子实头也不回往前走着。那天到最后x都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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