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P又气又恼，气得在路灯下跺脚，“狗屎！庄鹏云你这坨狗屎！他妈的玩你那破游戏！破游戏！破游戏！啊……我都哭了，你死定了！”P在路灯下缓缓地蹲下来遮住脸哭泣。这条从傍晚起就行人稀少的路，P的一句吼声被传得很远，又召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P见一个行人竟无礼地直接上前打量她，她朝那行人怒吼：“看什么看啊！”又悻悻地站起来，从单肩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眼泪。一边念着“狗屎庄鹏云”一边又给他打去第二个电话，仍无人接听，P咒骂着：“你想分手了是不是？庄鹏云你这个狗男人，今天你不哄我就分手！”随即P听见了铁门开启的声音，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由远及近了。

    P惊诧地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庄家的大铁门打开了。走出一个高瘦的熟悉身形，P不自觉地朝他迈出了两步，庄鹏云已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小笨蛋，在楼下吵吵闹闹，我在三楼都听见了。”

    P倾身倒入庄鹏云的怀中，终于敢放肆大哭起来。庄鹏云把她拉到更远处，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找了位置坐下来，给P买了瓶果汁和小蛋糕安抚她。P缓慢地将哭泣转为哽咽，“哼……哼呜呜，气死了，你奶奶听见了一定在偷笑！我等你这么久你才下来，我脸都丢光了！”

    “你自己哭的那么大声！你的妆也哭花了，眼角一团黑的，好丑！”庄鹏云要给P擦去眼角的泪水，胸膛上挨了她结实的两拳，“我这不是下来了嘛！别打我了！”

    “你奶奶欺负我，我不打你打谁呀！”P扬起脸蛋做了一个威胁的表情，“哼！你怎么不守着你那破游戏啦！我知道了，我要大声骂你你才知道事情很严重，否则今天你也守着你那破游戏玩通宵！要是放在以前，你就要骂我说‘都说了我打游戏的时候别来烦我！’哼我告诉你！今天你如果也这样说，你就没我这个女朋友了！”

    “唉，我这不是下来啦，我在这里，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别哭了哦！乖一点，一边吃蛋糕一边‘哼哼哼’的样子像只蠢猪……”庄鹏云话还没说完小腿上就挨了P两脚，他声音陡然拔高，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还打我！这又不是我的错！你踢我很痛的！”

    P气鼓鼓地别过身“哼”了一声。庄鹏云看似真的生气了，P就知道不能再惹他了。庄鹏云伸手到桌面下揉了揉被踢中的小腿，将裤腿卷起来一看，发现没什么事，才发现P又摆出了一副熟悉的作态。庄鹏云坐到离P更近的位置去，伸手抱住她的腰，脸庞贴近她的带绒毛的领子。轻声细语地问：“又生气了？你好容易生气呀。”

    P说：“你别碰我！”要去推开他的手。庄鹏云反而越搂越紧了。P说：“你奶奶骂我这回事儿你管不管啊？”

    “你告诉我，我奶奶说什么了？她说话过分了我当然是要管的。”

    “你管你奶奶？你去呀！我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她污蔑我！你要怎么管她呢？”P双手交叉在胸前，撇着脸看庄鹏云，说完这句话又一拧身，表示不想理会他。

    “我奶奶讲错什么话啦？你告诉我，她要真的说错了，我这个做孙子的就和她说清楚。”

    “说清楚？说清楚就够啦！”P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答复不满意。

    “你还想怎么着？”

    “她得给我道歉！”

    “……”庄鹏云依靠在P肩膀的脑袋上，喷出的鼻息撒在P的身上，她明显感觉到这鼻息变粗重了，“行，你先告诉我，我奶奶说了什么话。”

    “我不想说了！刚刚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你心思全在游戏上完全听不见，你根本不重视我说过的话，你根本不会记得！”P又撇过脸。

    “P。”庄鹏云很少直呼P的名字，这时他带着一丝隐忍怒火的叫P的真名，令P的身体有些僵硬，P只好说：“好吧，庄鹏云！我今天就再跟你说一次！我把你奶奶对我讲的话再讲一次就是在对自己进行羞辱，对着你我才这么说的！庄鹏云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吧？”

    “当然啦！”

    “你奶奶说，”P强调了“说”字，将它读得非常高调，“你姑姑和你妈妈经常给她做鱼。”

    “怎么看了？”

    “她问我会不会做，还让我嫁入你们家之后给你做鱼，给你们全家做鱼！可惜我不会，你觉得怎么样啊？”P将脸庞扬得老高了，她说完之后等着看庄鹏云的反应。

    “不会？不会就学啊。你就为了这种事生气？”

    “哼，你们这种小少爷是不会懂的，你们天生就不会走进厨房。像你？叫我学做鱼，你只用提起来就行了，让身边人都围着你的心思转。但我不是为了这个生气的，今天是我第一次来你家见家长吧？你奶奶第一次看见我，才吃了一顿饭，人还没熟悉呢，我连你家人的脸还没认清呢！饭后她就把我留下来叫我‘以后给我们家做鱼’，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哎，我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哎！她当着你们家佣人的面把我当成佣人，还骂我！还说我想当你的妻子就要学你妈妈的本事，以后还要给你生几个几个小孩……我，我真是要被气死了！你这个笨蛋转过身就溜去打游戏了，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女朋友！才来你家第一天，也不知道好好把我送回去，害我被你奶奶臭骂一顿！”

    “P，你说我奶奶她骂你了吗？我奶奶不会骂人的。”

    “嗯……”P努努嘴说：“她就是骂我啦，她讲话夹枪带棒的，就是在骂我，我听出来了！”

    “P，我奶奶只会平平常常地说话，通常她就这样话里有话的点我们，不会当面骂人的。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你等我把话说完好嘛，别次次打断我的话，我说过好多遍了！”

    “哼，你说吧！”P说着又补充一句：“我太生气了！”

    “我觉得奶奶只是有些心急了。她一直很疼爱我，也会紧张我带进家门的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可是我第一次带人回来，她肯定会试探的，而且她已经把你当庄家的儿媳妇了，才会用长辈的语气指教你。我奶奶说的话虽然不好听，我想她应该没有恶意。就是想的太远了，老人家嘛，他们总是这样……”

    “什么！这明明是她的下马威！她在用她的身份压我！呵，真是把我给气笑了，想进你家门你还真不容易呢？……你，庄鹏云！现在是我挨了你奶奶骂，你又没在场你凭什么说她没有恶意！我明明感受到了，哎啊，你不会要说我性格敏感吧？庄鹏云他妈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呀？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对我一丁点尊重都没有，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些，她那口气几乎是吩咐我去做的！那会儿我脸都丢尽了！你是她孙子她当然得护着你了，搞得我是个外人似的？婆媳争斗，见第一面就开始了是吧？你说我还嫁不嫁给你呀？”P显然是气急了，一时间激动地猛然站起身，语无伦次地指责庄鹏云。

    “P！别生气，你太激动了。”庄鹏云反而像个没事的人似的叫P冷静下来。“我们还在便利店里，你吼那么大声把店员都干扰了，等一下他们把我们请出去就惨啰。”

    P梗着脖子站在那里，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庄鹏云，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你奶奶明明就很过分，你还不信我……”

    庄鹏云也站起身帮她擦眼泪，P把泪眼朦胧的面孔迎向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已有些肿了。庄鹏云看得心疼。

    “……你奶奶说我配不上你，这句话她可是明着说的。你们家有钱，娶的女人如果没钱就是心思不纯盯着家产去的。我告诉你，我家是不如你家有权有势，可我也不是穷人。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不是图你们家家产！”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P我知道你的……”庄鹏云搂着P哄着，好一会儿两人才终于平静，又一次坐在椅子上。他拉着她的手，也激动了，“不要想那些话，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P！奶奶不知道，我的爱人绝不是贪图财产的人。P，你要相信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多，别怀疑我。我爱你。我会和奶奶说清楚，她不知道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可我已经想到那一步了，我告诉你我想得更远！我要让奶奶知道我们两个人是奔着长长久久的幸福去的，”庄鹏云牵起P的手到嘴边轻轻地亲吻，“以后你在我家里就是我的妻子，没人敢侮辱你。”

    半小时之后，这家便利店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庄鹏云带着P坐上去了。又过半小时，到了P的家，他对她告别：“今天让你受委屈了，脸都哭花了我的小可怜……好好休息。”

    P在他的脸上印上浅浅一吻，就把车门关上。庄鹏云在车内等着，看她的身影走进小区，告诉司机：“原路返回吧师傅。”又会到了庄家。他蹑手蹑脚地回家，进家门之后仔细地观察，发现一楼四处无人。他父亲原来已经上楼去了，他到了三楼的卧室，就听见隔壁的房间传来父母的说话音。他躺在床上，捏着手中的手机发怔了一会儿，又坐到电脑桌前，重新投入到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