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艳阳天，小美下决心今天要把找晓教授这个事情搞定。这么热的天气待在办公室吹空调多好啊，她不想再东奔西跑了。

    她踩着9点到达了科大人事处门口，却发现房门依旧紧闭。靠，上班可以这么不准时的吗？再等五分钟看看，她心想。

    这一等，等了十五分钟才见到一个穿着Polo，西裤，梳着整齐的头发，模样端正的二十大几的男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停在了人事处门口。这男人正准备低头输入密码，旁边就串出一个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并不准确，因为她身上的连衣裙和脚上的高跟鞋透着浓浓的OL风，只是长了张圆圆的脸蛋和一双大大的眼睛，可爱至极。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吓了一跳，赶忙把下巴上的口罩拉起来遮住了口鼻。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小美礼貌地伸出手， “我是容济公司的，昨天打过电话。”

    男人看着面前那只雪白纤细的小手，想要握一握，却无意识的把手往身后蠕动了一下。

    小美心里嘟哝了一句“龟毛”，脸上却善解人意地笑笑， “哦，理解，疫情嘛。”把手缩了回来， “我其实只是想问问你们学校的晓默尘教授是在什么系，在哪里办公，还有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们公司有个问题想向他/她请教一下。”

    “晓默尘？” 男人佯装想了想， “没有印象。我需要查一查。”

    “好的，那辛苦您了。” 小美等着他开门。

    男人看小美站在那里没动，指了指走廊稍远处，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去那边站着吗？”

    “哦，好。” 小美乖巧地笑笑转身。一背过身去就皱了皱鼻子，无声地“嘁“了一声。

    小美没走出两步，男人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进来吧。”

    男人把包放在最外面的一张写字台上，从抽屉里抽出一叠便签纸往桌子角轻轻一扔， “你把你要找的人的名字写一下。哪几个字？”说完端了水杯去办公室角落里的饮水机接水。回来后，拿起小美写的名字，念了一次， “晓——默——尘。”轻笑了声， “这名字真是低调到尘埃里了。”

    小美跟着傻笑， “是挺特别的名字。”

    “对了，你刚才说你是容济的，有证件吗？”男人拉椅子坐下，准备开电脑。

    “哦，有的，有的。”小美连忙去小皮包里翻工作牌，顺便把身份证也掏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男人拿过，比对着看了看，小美配合地扯下口罩。男人点了点头，把证件还给小美，指了指门口的沙发， “你去那里坐一下吧，我这马上给你查。只能给你院系，办公室和工作电话哈。”

    小美不自觉地点头哈腰， “好的，辛苦您了。”然后托着小碎步走到门口的单人皮椅上规规矩矩地坐着。

    五分钟过去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他们学校人太多了吧，不过不是应该有查找功能吗，也许他们系统做得太烂了吧，肯定不是我们容济做的。小美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一会儿伸长个脖子往那个男人的桌子看看。他不会一个一个地浏览过去吧，科大少说也有个两三千教职员工吧。这小哥究竟行不行啊。

    小美忍无可忍，站起来，走过去，凑到屏幕跟前， “老师，找到了吗？”

    专注地看着屏幕的男人吓了一跳， “哎哟，你怎么过来了。”忙把屏幕的方向转了转。

    小美意识到自己可能逾矩了，双手合十地哈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算了。”转头瞅了一眼旁边脸上挂着真诚可爱，带着歉意的微笑的小美，轻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你确定这个名字是正确的吗？”

    小美茫然， “是啊，我们老板给我的。”

    “但是我们系统里没有这个人。要不，你再跟你们老板确认一下？”

    小美正准备哈腰说“谢谢，好的”，背后响起烟锅嗓， “哪个人？”

    男人立刻起身， “刘主任，您来啦。”

    一个看起来五十出头，头发却稀疏又花白的男人提着跟这小年轻科员同款的公务包迈进了人事处，朝年轻的科员点点头，算是回应。

    “是这样，主任。这个小姑娘要找一个叫晓默尘的。说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我这里查不到。”年轻男人解释。

    “晓默尘？” 刘主任诧异地看着小美， “你找她做什么？”

    听起来这个主任知道晓默尘，小美喜出望外， “哦，我们有几个专业问题想向晓教授请教。”

    “你们？” 刘主任微仰着脖子睨着小美。

    见刘主任那神情，小美把姿态再次放低了一点，“哦，对，我是容济的。”

    “容济的？是彭盈让你来找她的？”

    “您认识我们彭总？” 有熟人更好办事了，小美眉毛翘了起来。

    刘主任笑道： “彭盈够厉害啊，这人还没来报到就到我眼皮子底下挖人了。”

    小美和年轻男人茫然地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被误会了，忙摆手， “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是高总派过来的，不是挖人墙角，真的纯粹就是有问题请教。如果您知道怎么联系他/她，能告诉我吗？我也好回去交差。” 小美着急解释。

    “高总？哪个高总？”

    “就是我们公司总裁，高宇凌，高总。”

    刘主任一听，再睨了小美一眼， “你是高宇凌的秘书？”

    小美挠挠头， “算是吧，不过不是大秘。”

    刘主任摆摆手，他才不管这些个老总的大秘几秘的，只对着旁边的年轻男人得意地笑，也不管那男人还是一脸茫然。 “高宇凌，这级别够高啊，看来我们是真挖到宝了。难怪电信学院那边对她提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转而对小美道： “不过，小姑娘啊，晓默尘还没来报到，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话说到这里刘主任已经心里有数了，这小姑娘真不像来挖人的。直接到人事处挖人，这得缺多少根筋啊。倒像来抢人的，不过像容济那样体面的公司还做不出这样明目张胆抢人的事来，更何况还是在他们面对负面舆论的时期。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小美怎么能放弃， “刘主任，那您能告诉我们晓教授什么时候来报到吗？”

    刘主任叹口气， “这个啊，她的报到时间一拖再拖，从三月份拖到了现在。目前暂时是定的七月底。诶，对，就这个月底了。不过能不能按时来，还是个问号。反正学院那边老早就把实验室给她准备好了。”

    “为什么啊？”

    “疫情啊。 ”刘主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美。

    “哦。” 小美点点头， “嗯，那您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刘主任稀奇地看她一眼， “小姑娘啊，你这工作做得不到位啊。她的联系方式网上都有，你找我来要？”

    刘主任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给高宇凌贴上了一个好色的标签。而小美，这工作能力，估计是另有所长，才能留在容济总裁办吧。

    其实刘主任猜得不全错，高宇凌确实是因为考虑到用人的多元化和调和气氛的作用留下小美的。总裁办，无论男女，一屋子严肃正经寡言少语的人，没被工作累死也会被闷死。活波，开朗，这也算小美的另有所长了。而小美也并非刘主任想的那么不中用。

    “网上？我查了啊，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美委屈。

    刘主任鄙夷地抬了抬下巴， “翻墙，放狗，会的吧？”停了一下，”对了，英文也会的吧？Mochen Xiao。”

    小美像被点了灵通，恍然大悟， “真谢谢您了。”在心里念叨了一句“那是拼音好的吧。”而后如获至宝地准备掉头回去，又想到什么， “刘主任，您刚才说电子通信学院那边，是这个学院吧，已经把他/她的实验室准备好了，能给我一个实验室的地址吗？”

    刘主任想想，这不算什么保密信息， “行，我给你问问。你等我一会儿。”说完拧了包冲里面的独立办公室去了。留了小美和那个年轻科员等在外面。

    小美看了看旁边仍旧一脸茫然的男人，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轻蔑的笑，得意地抬着下巴准备去沙发上坐着等，突然灵机一动，倏地转过身来， “哎，老师，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比如微信什么的。要是我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您联系。”

    毕竟人还没真的找到，有个联系方式万一以后有需要呢。

    “啊，” 男人第一次被女生要联系方式，还是这么一可爱的女生，愣神片刻，荷尔蒙让他乖乖地掏出了手机， “不过我只会说我能说的哈。” 完了补充道。

    “阿木。” 小美盯着新加的好友念着。

    “小美。”

    “嗯，是我。”

    艳阳高照的下午，小美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了。

    容济是科技公司，是有批准的特殊专线外网的，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哇，这就是晓教授啊？”小美撑着下巴，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诶，陈助理，快过来看。”看到陈助理从她桌子前经过，连忙叫住他。

    “我还以为晓教授要不就是一斯文古板的中年男人，要不就是个五六十岁知书达理的老太太。”小美道。

    陈助理好奇地瞅了瞅屏幕，美国B大的教授个人主页，右边挂着一张照片，下面写着电子邮件地址和工作电话。

    “找到了？”小美之前失败的找人之旅他已经听说了。 “这不挺像那么回事的吗？”他老气横秋地说。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女子，艳丽的红色金属边框眼镜和直直的黢黑齐耳短发把皮肤衬得极白，她正歪着头专注地摆弄着一台仪器。

    所谓的“丹唇外朗，明眸善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即使眼镜也遮不住眼里的光彩。虽然妥妥的知识女性的气质，但算得上极好看的女人了。

    “你觉得好看吗？”小美呆呆地问。心想要是她长成这样，她妈估计做梦都得笑醒，当然主要说的是温婉知性的气质。

    陈助理又仔细端详了两秒照片， “嗯，在科学家里算很好看的了。”然后轻拍了一下小美的后脑勺， “赶快起草邮件吧，发出去前让我先看看。”

    “遵命。”小美挺直了背，把手往头上一比，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