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二日一早到了公司,高宇凌就叫了陈助理, “临城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我一会儿给翟经理的太太打个电话问问。”

    高宇凌点头, “好。另外我们也报警吧,趁着临城那边有怀疑,可以借机引起沥城警方的注意。否则很难让他们接收报案。”

    陈助理没立刻恭敬地说“好”,他站在高宇凌大大的工作台前,思考为什么高宇凌会这样做。这也是高宇凌喜欢他的原因,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带脑子的执行者,他在接收,消化,甚至有时会批判。

    果不其然,默了两秒后,陈助理提问了, “高总,其实昨天后来我又想了一下,即使那个司机从翟经理包里拿了东西也很可能是趁火打劫顺手牵羊。也不能说明翟经理的病是有人故意加害引起的。”

    高宇凌: “所以我们才要在临城警方下结论之前报警。坦白说,如果情况真是我想的那样,我觉得警方很难找到证据,走不到立案侦查那一步。除非能抓个现行。”

    高宇凌说完这句抬头看着陈助理,洞若观火地笑笑, “不是连你都不相信吗?”

    “啊!”陈助理愣了愣,难堪地扶了扶眼镜, “高总,看破不说破,您让我很尴尬啊。”

    听了这话,高宇凌笑得露出了几颗洁白的门牙, “有不同的意见才是正常的。怕的是只有一个声音。”他看了一眼台桌上的时间,问道: “跟市场部那边的会是10点吧?”

    “对。”

    “还有点时间。”高宇凌从椅子里站起来,指着沙发, “过来坐着说。哦,请小美帮忙煮两杯咖啡吧。”

    陈助理刚拿起手机准备给小美打电话,就听高宇凌补充道: “今天喝南山吧。”

    “好。” 陈助理笑了,看来高宇凌今天心情不错。

    看着陈助理放下了手机,高宇凌习惯性地前倾了身子,结实的长腿微微张开,支撑着手肘,问道:“几年前有几十个美国在古巴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在睡觉的时候听到了刺耳的声音,随即出现类似于脑损伤的症状。这个新闻看过吗?”

    陈助理摇头。同时无意识地把臀部往沙发里面挪了一下。高宇凌谈正事的样子实在充满了雄性激素,连他一个直直的男人看了有时候都不禁有点遐想,更不要说那些女同事了。

    高宇凌接着说:“对这个事,美国立刻启动了调查,但是一无所获。那时候各种假设都有,有说是微波武器,有说是超声,也有人直接说是癔症。有人认为是癔症,一是找不到确实的伤害源头,另外也解释不了动机。那时候美国跟古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伤害两个工作人员,目的何为呢?不想这两国交好?当然还有个说法是可能是窃取信息的时候误伤。不管怎么样,但客观的检查确实发现所有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症状,那就是平衡失调。”

    说到这里高宇凌看着陈助理。

    小美这时敲门送来了咖啡,放在茶几上。附带的还有奶和糖。高宇凌加奶和糖的量随着咖啡和心情的不同,也不太相同,所以这种事情往往是他自己做。

    “谢谢了。能帮忙拿点盐吗?” 高宇凌对小美说。

    “盐?高总你喝咖啡加盐?” 小美那美丽的大眼睛瞪得快占据了半张脸。今天高总的心情一定别具一格。

    “很久没这样喝过了,快忘了是什么味道了。可以吗?”

    “高总您这问得,我能说不可以吗?这就给您拿去。” 小美接了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出去了。

    “想到什么了?”高宇凌捯饬新鲜出炉的咖啡的同时把目光送回给了陈助理。

    陈助理当然想到了,“跟翟经理的症状很像。”

    高宇凌点头,“是的。其他几个同事我们还没仔细询问。不知道是不是有类似的症状。不过,平衡受损的程度有可能不一样,有的不太容易发现,需要灵敏度更高的检查才能确定。”

    “客官,你的盐来了。”小美唱着戏,飘进了高宇凌办公室。

    高宇凌舀了一小勺到咖啡里,“你要不要试试?”他举着小勺子问陈助理。

    “好啊。”

    高宇凌嘬了一口咖啡,嘴角和眼角含蓄地呲了一下,“还不错。”

    陈助理也嘬了一口咖啡,然后难以理解地看了一眼高宇凌,难得有机会喝一杯奢侈的南山咖啡,被搞成了这样。还好高宇凌没有问他对咖啡的意见。他清了清嗓子里奇怪的味道,回到正题,“所以,高总您是怀疑翟经理他们也是受到了类似的袭击?”

    高宇凌的身子从膝盖上抬了起来,倒向了沙发背,摇头,“我不知道。后来美国国防部召集了几个专家,启动了一个大几千万美元的研究项目,专门征对这个问题进行研究。但四年过去了,结果并没有被披露,所以究竟这样无声无息的远程定向袭击或者信号窃取有没有可能,我不知道。”

    高宇凌最后的那个“我不知道”说得深沉,好像包含了好多好多的内容与情绪。

    陈助理不无崇拜地看着高宇凌,他知道得真多,美国国防部的特殊项目都知道,居然连具体的年份都还记得。

    不过他心里的疑问仍然没有完全解答,“既然美国国防部都没有办法搞清楚,报警有用吗?”

    高宇凌笑了一下,“我没指望警方能破案,如果会被定性为一个案件的话。报警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警方比我们更容易搜集到更全面的信息,对我们自己的调查会有帮助。第二,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与怀疑,希望会暂时有所收敛,在我们找到对策前不要有更多的损失。”

    陈助理想了想,点头表示理解了,“那要发个通告吗?这样也能解决媒体的负面评价。”

    高宇凌摆手,“媒体的热点每天都在变,过不了几天大家就会把这样的事忘了。在没有更明确的证据前,我们的行为反而会被有心人解读成推卸责任或者转移矛盾。所以不仅不能大肆宣扬,还最好尽量地低调一点。当然,还有个原因原来也说过,我不想在员工中引起恐慌。”

    陈助理纳罕,“那对方怎么能知道?”

    “有心人自然会知道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高宇凌看了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开会吧。” 他拍了下结实的大腿,起身。

    跟市场部的会是进行年中总结并敲定下半年的预算。

    市场部总监讲完预算大项,正准备把明细快速地翻过去,却被高宇凌按了暂停键。

    “等等。这个培训费明细里,每一项的受众是谁?”

    已经小心了又小心,还是被提问了。市场部的负责人们纷纷低头抹额头,摸鼻子,抓脑袋,倒像一群不学无术的无赖。

    之前像这样的培训费,每半年按照惯例增幅百分之五,然后再在这个预算的范围内填内容,明细都不用提交。

    高宇凌不喜欢这样,企业的情况是动态的,哪里来的一成不变的需求,根据情况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所以他上任后,第一次过预算就要求他们提供明细,他们糊弄着搞了一个大概,高宇凌让他们过了。第二次按照上一次经验提供了一个大概明细,高宇凌又要求细化。每次都会提出一点改进意见。

    高宇凌扫了一圈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人五人六的各位“总”们此时的狼狈态,微叹口气,缓声道:“你们是不是在想,那么多要求为什么不一次性提出来?”

    “不是,高总。”总监尴尬地笑着抬了头。

    高宇凌瞟了眼言不由衷的总监,不温不火道:“我给你们留白,是希望你们能自己完善管理,没想还是戳一下动一下。这不该是容济的作风。”

    这话语气不重,但份量不轻。明明空调开得够低,大家额头却被烟熏火燎出了一层细汗,毕竟这是关系饭碗的事。他们面面相觑,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盼望这时候能生出一些群体智慧。

    有人向坐在高宇凌旁边主管财务的尤副总瞄去,寻求帮助。

    尤副总轻咳一声,慢慢地摆正了一下坐姿,“你们啊,平时还是我太惯着了。高总,你看这样行吗?让他们回去重新做一次,下周再抽出点时间,我们再来过一次。”

    高宇凌也不咄咄逼人,“好的。合理的不确定性和伸缩性是能理解的。但能具体的就不能模糊,这是严谨。”

    高宇凌留情面地没点破他们故意“不严谨”背后的原因。

    “另外……我不反对请所谓的名人来做演讲,打鸡血。但几十万一个小时的,只有观点和主义的那种还是要尽量避免。”

    高宇凌说完凌厉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半晌,待确定高宇凌和陈助理已经走远了,一个负责人才愤愤地把一叠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扔,“妈的,对我们就要严谨。听说他对研发部那是各种惯着,很多项目报个备就完了,都不需要走流程。这太双标了吧。”

    “哎,那毕竟是亲儿子。” 另一个负责人接话,“算了,算了。赶快重新做吧。”

    中午,高宇凌边吃着小美帮忙定的简餐,一边查邮件。研发六部代理总监蒋成发了一封关于超强干扰的数据文件过来。看完了,高宇凌皱起了眉头,饭还没吃完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八十多次干扰,怎么只有五次记录到了强度?”电话一接通,高宇凌就直接发问。

    这次蒋成倒有了准备,不慌不忙地解释:“开始的几次以为是随机事件,所以没有有意跟踪记录。后来太频繁,才想要了解更多。但是干扰太随机,每次当我们拿到仪器回到干扰地点记录的时候,干扰已经消失。所以最后只成功记录到了五次。不过时间,地点都有备注。另外传感器感应到的信号原始记录也在,虽然不能直接给出功率值,但可以根据记录到的五次的值反推出大概的强度。”

    高宇凌心里的气顺了点,“你确定传感器记录的信号跟干扰强度是线性关系吗?”

    “这个,不确定。所以只能是大概。”

    高宇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他从小就懂,也就不再对蒋成发难,“那辛苦你们把反推的大概值也填上,附上反推的过程。”

    挂了电话,高宇凌盯着那张数据表格半响,查了查下午的安排,呼了陈助理,“小陈,下午我们去研发部走一趟。”

    两人下电梯时正碰上彭盈下楼买咖啡,“高总,正说下午找你呢。省了我发邮件了。”

    “有事?”

    “嗯,团建的事。” 彭盈说话很快,这会儿噼里啪啦地就上来了,“市上早上刚发了文件说暂时禁止100人以上的聚会。所以我们只能各部门自己团建了。上次你不是抽到跟行政部和研发七部一起吗?现在只能选一个了。你是重新抽签还是怎么着?”

    “这个听彭总的安排。不过怎么简单怎么来。”

    这话初听起来是调侃着把权利都给了彭盈,实际却是说这样的事就不要来烦我了。

    彭盈耸耸肩,“那行,我就帮你定了。下下个周五你不出差吧?”

    “不出差。” 换正常时期这样的问题他是需要查查行程的,不过至疫情以来出差倒是少了很多很多。

    出了电梯,彭盈看着往大厅出口走去的两人,忍不住“啧”了声:“这爷们儿真是一行走的荷尔蒙。可惜我怎么就那么早结婚了呢?要不然,管他有没有女朋友,都得囊入自己的石榴裙下啊。”再自嘲地笑笑,“那我就做个好事,给行政部的那些女生们一个福利好了。摸不着,睡不着的,多点机会看看也是好的。”

    因着在电梯里碰到了高宇凌,彭盈往咖啡馆迈去的铿锵的职业正步生出了些许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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