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高宇凌有毒

    跟高宇凌开完会,晓默尘又莫名奇妙地觉得很累。

    高宇凌有毒,她总结。不过这毒已经轮不到她来中了。当然,她晓默尘是谁,她有多喜新厌旧啊,所以,高宇凌这毒药即使再诱人,她也不会再尝试了。

    晓默尘不好意思再推迟跟美国学生的组会。虽然她觉得所谓的“以师为纲”都是无稽之谈,但导师对学生某种程度的潜移默化却是有的。比如她自己就从她导师那里继承来一些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的习惯。

    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组会,显然算不上什么好习惯。

    晓默尘泡了杯速溶咖啡,打开了网络会议。

    她一边听着三个学生的进度报告,一边嘬着充满油脂味的咖啡。心里在想,还是买台咖啡机放在办公室比较好。

    “上周那个植物人的病人家属签署了同意书加入了我们的临床课题。”一个负责她和她老伙计Ed合作课题的学生汇报,“昨天我们已经注射了纳米天线,一个星期以后开始意识训练。”

    晓默尘点点头,“很期待这个结果。”

    这不是客套的鼓励话,因为这意味着一个大突破。

    纳米天线是晓默尘跟Ed合作开发的一种直径小于一微米的可极化的纳米粒子,植入大脑后在外界电磁波的引导下,可以作为一个读取和写入意识的界面。

    大脑的意识简单地说不过就是不同频率的电磁波叠加而已,在大脑不同位置出现的千变万化的叠加方式造就了不同的意识。原始的脑电波记录只能记录到大脑皮层的信息,并且空间分辨率很低,故而只能监控到很明显的变化。

    晓默尘的纳米粒子能够到达大脑的不同位置,大大地提高了空间分辨率。再结合人工智能的方式,通过初期的神经网络训练以后便可以精细地分辨细微的意识变化。

    同样地,通过改变大脑特定位置的电磁波便可以写入意识了。

    他们已经在几个严重的中风患者身上取得了很大程度的成功。而用在植物人身上,是基于一些捕风捉影的假设:某些植物人其实是有意识的,只是被封闭在了不能行动的肢体里面。可是从来就没有一种方式能够绕开肢体,语言以及感官来跟那具僵直的躯壳内生动的灵魂建立桥梁。也因此假设一直都只是假设。

    对于这个植物人,Ed的小组前期对于脑电波的监测发现,他的脑电波其实跟正常脑电波差异不大。所以如果他们能用这样的方式跟他沟通成功的话,这会是突破性的发现。

    兴奋之余,晓默尘突然想到什么,“前期的几个病人,有明显的副作用吗?”

    在进入人体实验之前,Ed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动物实验证明了纳米天线的安全性。并且所需的用来介导的电磁波强度也是在安全范围。但动物毕竟是动物。

    学生摇摇头,“没有,除了偶尔的轻微头痛,病人没有抱怨任何其他的副作用。而对于头痛的影响,似乎也是双向的。有个病人长期有偏头痛,但是加入我们的试验以后,反而减轻了。不过目前只有这一个病人,样本还不足以得出可靠的结论。”

    偏头痛减轻?高宇凌似乎说过,他最近的偏头痛减少了。晓默尘的交感神经倏然兴奋,抬手拢着额前掉落的刘海,思量片刻。瞬间后释然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把自己最近这种什么事情都要往高宇凌身上联想的行为鄙视一番。

    纳米天线需要静脉注射,并且需要用超声波临时打开血脑屏障让纳米天线进入脑实质。这个过程不可能在病人不知情的情况进行的。

    更何况,这玩意儿目前全世界只有两个实验室有,能用到人身上的,独此一家。

    组会接近尾声,晓默尘例行公事地问:“最近Gwen有找你们吗?”

    “嗯,她时不时会来实验室看看。不过我跟她说了,我们跟你每周都有组会。如果她想要了解更多,可以参加我们的组会。”Eric回答。

    “嗯,很好。”

    “对了,默。”负责纳米天线的学生突然问,“你还记得去年底我们做的那批纳米天线是分装了多少盒?”

    晓默尘摇头,“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记得我们是分装了四十盒,我们用了不到十盒,但现在冰箱里只有二十盒。”

    “你的实验记录里没有?”

    “我只记录了总量,我算了一下确实还差点,不过也可能是分装的时候有误差,每个多几微升,加起来就很多了。放纳米天线的那层冰柜只有我们实验室在用。奇怪……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你去平时使用那台冰箱的实验室都问问,看有没有人拿错了。”

    “嗯,好的。”

    在说“再见”之前,晓默尘突然想到高宇凌昨天的那个关于她与她学生的玩笑。她看了看屏幕上的几个学生,犹豫地抿了抿嘴,难为情地抠了抠额头,“问你们一个问题,好吗?”

    “当然。”几人异口同声。

    “嗯……我平时对你们的指点是不是太……怎么说呢?太大而化之了?”说完盯着几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不管是得罪老板还是拍老板马屁的事情最后只能三人中资历最深的Eric当仁不让了, “其实……并没有。默,你知道的,我们实验室之前出去的四个学生都是能立刻独当一面的。非常地受欢迎。”

    “嗯……是的,默……”另一个学生也想补充两句,但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晓默尘举了个巴掌挡在了那里,颓然地说了声:“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Eric见状,笑着清了清嗓子,挠着脑袋, “咳,默,这么说吧。只是我的个人感受哈。刚进实验室的时候确实不是十分习惯,你经常给的指示很灵活,让我摸不出头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但是,慢慢地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你给出了一个方向,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了。我们是做研究的,那么懂得如何找到合适的方法解决问题是我们的必修课。”

    晓默尘尴尬地笑笑,“谢谢你了哈, Eric。”

    其实晓默尘在教学方法上并没有想太多,也懒得想太多。她自己无拘无束惯了,便也不想用自己的思想去束缚学生。她是这样被她的导师带出来的,也便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想当年她做的第一个项目写的第一篇论文,老板只改了几个语法错误,跟她说“perfect”。她志得意满地把文章投到了一个影响因子很不错的专业期刊,然后被评审批得体无完肤。

    晓默尘还记得在收到那一箩筐不客气的意见时忍不住笑了。

    高宇凌纳闷地看她,“文章被拒了,你还这么高兴?”换他,估计就出去跑马拉松了,不跑到吐血不回来。

    “是啊,你知道吗?我老板说我这文章写得‘perfect’。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你老板是怕打击你的积极性吧。”

    晓默尘耸耸肩,“也许吧。不过这些评审的意见有的还蛮中肯的。”

    晓默尘在这样的挫败中慢慢学会了如何完成一项严谨的研究,如何写出流畅且逻辑清晰的论文。后来她也慢慢理解了为什么老板只修改了她的语言问题。除了高宇凌说的“鼓励”,还有尊重。“文以载道”,行文反应的是她的思路,改了,就不再是她的文章了。

    开完组会,晓默尘又发了几封邮件,包括高宇凌要的预算,还有招人启示,包括她自己要的博士后的招人启示,等等,这才蹬了自行车回家。

    高宇凌也加了一会儿班。比如给裴林打了一个电话。

    他正是高宇凌心目中能帮晓默尘的人选。裴林是他亲自招进来的,做事顾全大局,技术也过硬。更重要,他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受害者,应该比谁都更想查出真相。

    不过让已经升为了总监的裴林去给晓默尘打下手,得让他心甘情愿才行。另外,现在裴林的状态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还未可知。

    所以高宇凌准备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了表达诚意,约了周末到他家吃饭。

    高宇凌还给彭盈打了一个电话。

    彭盈一接起电话就怪声怪气:“哟,高总,这都下班了,有什么指示啊?”

    “一点私人的事情,彭总方便吗?” 高宇凌把帮助晓默尘招人的事情定义为了私事。既然是私事,自然只能在下班以后说了。

    “高总找我有私事,那怎么着也得方便啊。”

    高宇凌没理她的挑逗,说了正事,“可以帮我物色几个人吗?我的一个朋友需要。回头我把要求发给你。”

    “找我帮忙,高总总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朋友吧。”

    “声色场的朋友,可以吗?” 高宇凌难得带笑地回她。

    挂了电话,彭盈盯着手机半晌,这高总今天喝酒了?

    其实对彭盈,他是很器重并且尊敬的。他不接她那些不正经的茬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是随便的人。彭盈是跟他开玩笑,但换个人就不见得能像彭盈一样把分寸把握好了。

    高宇凌回家的路已在城市的边缘,路上灯光昏暗,偶有醉酒的行人和稀啦啦的各种机动非机动车。

    他老远就看到了自行车道上一对发光的风火轮,上面支着个发着粉色荧光的纤细身影,给昏暗的夜色增添了些许颜色。那发光体划着美丽的弧线飞一样地绕过周围黑黢黢的电瓶车,躲过伸了只手摇摇摆摆含混不清地叫着“美女”的醉汉。

    把自行车骑得这么炫的,这地方估计只有她了。

    高宇凌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远远地跟在后面。

    晓默尘一进家门,陆女士就迎了上来,“怎么天天都这么晚才回来?一个女孩子,不危险啊?”她边叨叨着,边弯腰把晓默尘蹬下来的运动鞋收进鞋柜,“你说你爸跟我马上就回去了,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你赶紧地,找个护花使者。”

    晓默尘把陆女士肩一搂,“还护花使者呢,我就是采花大盗。”

    陆女士斜着眼睛瞪她一眼,“哟,还采花大盗。你什么时候性向变了?”

    “嗨!不跟你说了,我洗澡去了。”

    晓默尘被高宇凌搞得有点累,嗯,至少她觉得这都是高宇凌的错,给她没事找事。洗完了澡,难得早早地躺床上睡觉去了。

    晓默尘鲜少失眠,只有在偶尔遇到解不开的问题的时候。但今天晚上她失眠了,有什么难题吗?并没有,高宇凌的那个项目从技术上来说不难,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而已。跟高云帆合作的那个项目,目前有了几个可以探寻的方向,似乎也没什么困扰。美国的几个课题都在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至于基金申请,那点钱于她而言是锦上添花,其实不重要,只是贾主任模棱两可的状态让她有点心烦。但还不至于到影响睡觉的程度。

    晓默尘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抱了猫粮出门去了。去看看黑猫警长。

    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看小说的陆女士听到开门的声响,从次卧出来,只追到了晓默尘的一个背景,门嘭咚关上了。

    “哎,你说默默怎么了?这大半夜地出去跑步,是不是心情不好啊?”陆女士坐回床上,用胳膊肘拐了旁边的晓教授两下。

    晓教授“嘿嘿“笑一声,“她能有什么心情不好,估计是碰到高宇凌了呗。从小到大她还为别的事情烦心过吗?”

    陆女士马上眉开眼笑,“那倒是好事。”

    其实晓教授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小时候。在工作,学习和生活的内容跟复杂的“人”出现了依存关系以后,晓默尘就不再那么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至少需要付出超出舒适区的努力。超出了舒适区便自然不会事事顺心了。

    当然陆女士晓教授被排除在了这里这个“人”的范畴外。

    晓默尘找到了黑猫警长的食堂,发现他的饭盆居然是满的,好像刚被加过食。她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影,抱着个口袋在湖边溜达了两圈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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