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三十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时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注定了

    第二日晓默尘一到办公室就收到了一个包裹,是她让美国学生快递过来的一个天线头套原型,正是她准备跟高云帆合作的课题。

    太棒了,她想。终于可以开始一些什么了。虽然她其实并不闲,那么多个项目,该跟进的跟进,该结题的结题,该筹划的筹划,并且还自己亲自写模拟程序,对了,还有备课,下学期她需要给大四学生上一门专业课,她没用中文上过课,且还有得准备。只是一段时间不下实验室动手做点什么就觉得不踏实,好像生活缺失了一块。

    美国的学生其实已经对这个头套的性能进行了测试,但在做进一步改进前,她想再验证一次。她找到贾主任,咨询哪个实验室有相关的设备能借她用用。这实在是个委曲求全的权益之计。除了明确标明是共用的,她并不喜欢去借别人的东西用。只是这时也别无他法,她不想因此耽误进度。

    “这个啊,阮箐的实验室就可以。要我先跟她打个招呼吗?”贾主任毫不含糊。

    “好啊,谢谢了。”

    晓默尘在等着贾主任的回复,阮箐半下午的时候倒自己过来了,“默尘,回来还习惯吧?我早就说过来跟你交流交流的,一直都没找到时间。”

    这一听就是场面话,但阮箐讲话软软糯糯地,典型的温婉派,没有夸张地做作。人也长得清秀,只是大半年前才刚生了孩子,还在哺乳期,虽然涂了脂粉,还是难掩倦色。她这副样子,场面话也被镀上了一层真诚,倒让晓默尘不好直来直去了。

    晓默尘递了瓶水给她,把她安顿在沙发上,跟着假惺惺地寒暄了几句,才终于提了正事,“我有个项目有几个简单的测试需要做。不过你知道,我实验室现在除了几台电脑,还什么都没有。”

    “嗯,贾老师都跟我说了。你需要什么直接去我实验室用就好了。” 阮箐举起握着的手机看了看,碎花的连衣裙上没有口袋,出来几步路,就把手机捏在了手上,“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带你去我们实验室看看。我那几个学生正好也都在,他们都想跟你交流交流。平时在过道碰到,一个个都还不好意思。”阮箐说着笑笑。

    晓默尘敛着步子,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跟着阮箐去她的实验室。楼道里回荡着“噔噔”地高跟鞋在水磨地面上敲击出的有节律的声响。

    阮箐一定不自己做实验,晓默尘心想。

    阮箐的实验室就在晓默尘的隔壁,跟她的差不多大,但摆了不少仪器。一排座位上坐了三四个学生,正在电脑上分析数据,两个学生在摆弄仪器做测试。见阮箐带着晓默尘进来,都站了起来,恭敬地问好:“阮老师,晓……老师。”犹豫了一下,大家还是叫了“老师”。

    阮箐是一年多前晋升的副教授,学生们都直接称呼她“老师”。这时候要是叫了晓默尘“教授”,难免有损阮老板的面子。

    跟“教授”相比,晓默尘其实对“老师”这个称呼更排斥。“老师”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不过阮箐的学生,她倒不好向对同事一样让他们对她直呼姓名。

    “晓默尘,我们系新来的教授,最年轻的教授,你们都认识的。”阮箐笑着介绍,“她最近需要借用我们的实验室做一些测试。你们平时不是对她很好奇吗?现在机会来了。”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是他们理解的意思吗?一个开朗一点的问道:“晓老师自己做实验?”

    “是啊。”晓默尘说着往一个刚才正在做测试的学生走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家一起凑了过去。阮箐让大伙把自己的课题都简单介绍了一下,晓默尘也不吝啬,把自己的课题也讲了讲。

    晓默尘一讲课题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几个学生听得有点热血上头,跟他们自己手上做的东西相比,那些课题可真是太刺激了。

    一圈人围着晓默尘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两个学生脑子灵活,问题也多。其他的不见得都能听懂,但大概还是知道的,也听得热闹。

    阮箐站在外围,看一时半会儿他们结束不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打了个岔,“不好意思,默尘,我得先回去一趟,喂宝宝,你们继续聊。”又对自己的学生嘱咐了一句,“好好跟晓教授讨教讨教。”

    这一讨教就讨教了快两个小时,直到一个积极的学生手机响了,讨论才慢慢地降了温。

    那学生接完电话回来就变得有点扭捏,吞吞吐吐地开口,“晓教授,可以有个不情之请吗?”阮箐走了,这称呼也变了。

    “嗯?”晓默尘抬了抬眼角,示意当然。

    “是这样。”那男生给自己打气般挺了挺背,“我们研究生部学生会每两周会举办一个讲座,过两周是我们新学期的第一次。就想问问,您愿意做我们下学期的第一个嘉宾吗?”

    晓默尘耸耸肩,笑道:“当然,只要是学术讲座。”

    “太好了。”男生喜出望外,“我们的讲座形式不限,学术的,社会的,又或者励志的成功经历,都可以。”

    晓默尘嘿嘿笑笑,摆了摆手,“我还是讲我的课题吧,其他的讲不了。”然后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高宇凌,讲社会讲企业管理,也许他在行吧。

    “怎么会?我们学院最年轻的教授,能讲的可多了。”

    “最年轻的教授”,不提且罢,提了就让晓默尘头痛。贾主任说院上的公众号要给她做一个专题,约了下周做采访。采访的题目发了过来,都是关于她的求学研究经历的。媒体报道晓默尘不是没做过,不过都是征对她的某一个成果的科普报道。关于她这个“人”的,还没有过。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阮箐让晓默尘自便,晓默尘第二天就拿着天线头套去了阮箐实验室,毫不客气地自便去了。有两个学生很好奇地围过来看,觉得她那头套简直可以用精妙绝伦来形容,又发现晓默尘的测试方式跟他们平时的很不同。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实验。

    晓默尘倒不吝于教学生,边做边给旁边的学生解释。有个学生就主动地要来帮她,跟她学习。

    晓默尘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的课题呢?”她难得福至心灵地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要是自己的学生巴巴地去给别人做实验,她一定直接让他换实验室得了。

    那学生挠了挠头,“还在做。不过那个课题很简单。”这话晓默尘是有几分认同的,昨天听了他们的课题介绍就有同感,课题都没什么创新和技术含量,不过这她管不着。

    “你先征得你们阮老师的同意再说吧。”晓默尘也不傻,学生于导师而言即如孩子又如私人财产,自家的孩子轮不到邻居来教育,更不能被邻居占了去。

    晓默尘的测试很“简单”,两天时间就搞定了。接下来她需要改进设计,重新做计算机模拟,确定新的材料属性。下次测试需要高云帆的材料到位以后了。但那学生在晓默尘周五准备回家的时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兴奋地告诉她阮老师同意让他帮助她了。

    这倒有点让晓默尘意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时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注定了,就像晓默尘见了小美以后就觉得跟她相处似乎很自在。而跟阮箐有限的几次交流让她感觉中间隔了几层雾,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所以阮箐对此事的慷慨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晓默尘对学生笑笑,“谢谢你了,下次我再需要做测试的时候告诉你。周末愉快。”说完跟他挥了挥手,“噔噔”地下了楼。

    晓默尘着急回家,因为陆女士晓教授周末就要回老家了。

    陆女士站在安检外,边抹眼泪,边对着晓默尘各种嘱咐,“按时吃饭,不要回家太晚,注意安全……”一长串的排比句过后叹口气,“哎!要是有个人能照顾你就好了。我就说你爸一个人回去就好了,我留下来照顾你,你们两个都反对。哎!你说以前……”陆女士说到这里莫名其妙地剜了晓默尘一眼,欲言又止:“哎!算了。”陆女士无可奈何地挥挥手,毅然决然地挽了晓教授的胳膊进了安检。

    陆女士那串省略号晓默尘懂。

    很多年前,在Z市的机场,她拉着高宇凌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小高啊,我们家默默啊,还小,平时也被我们惯坏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不过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一些,你懂事,也能干,至少吃饭穿衣有个人能照看着……”

    高宇凌站得笔直,对陆女士保证:“阿姨你放心,我会把小默照顾好的。”

    不会再有了,望着陆女士晓教授的背影,晓默尘想。以后跟高宇凌,可能会是邻居,合作者,朋友,又或者资方爸爸,但再也不会是那个会在生活上给予她无微不至照顾的人了。而她,也已经长大了,并没有她妈想的那么没用。虽然她确实不喜欢柴米油盐的琐事,但不代表她不能。那四年没有高宇凌的日子,她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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