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何栗下午考最后一门马原。
考试周临近结尾，四人组的话题终于不那么苦大仇深，洋溢着即将刑满释放的喜悦，何栗和宋明已经开始讨论周六下午牧野二人考完高数，晚上去哪里吃饭庆祝。
何栗考试周进度条刷的最快，人也最精神，“涮羊肉怎么样？”
宋明对食物保持一贯的挑剔，“我可以，上次在澄园吃的那个羊肉泡馍太难吃了。”
林野掌心托着下巴，“我也可以，上了半年学没涮过羊肉就回家，感觉好亏。”
成牧还是一贯的模糊回答，“我都行。”
下午，何栗考完回A503收拾书包，全科考完就是不一样，讲话都比平时有腔调，“哥儿几个再接再厉，我先回家预定火锅店了。”
宋明咬牙切齿复习最后一门高数，嘴里念念有词，“等考完了，我要躺在床上打一天的游戏。”
林野搭了腔，“你玩的什么游戏？”
短暂交流后，发现二人玩的游戏有重合，果断交换ID，等考完试再约，继续埋头学习。
周五早上，宋明背着书包喜气洋洋去考最后一门高数。中午考完，又特欠地专门回A503一趟，表情做作，“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专程回来告诉你们，我也要离开了。”
书包都没放下，这狗腿子当真就是回来说一句话的。门轻轻关上，牧野二人在A503继续坚守阵地。
五点半，两人去梦园食堂吃炸酱面。凛冬，天黑得很快，路灯早早亮起，没有风，空气冻得又干又硬。林野双手插袋，低头踩着路肩走，成牧跟在身后，担心林野滑倒，但没出声制止。
地上落下一点白色后迅速消失，林野惊奇地小声说，“下雪了。”
成牧唯恐林野一个踩空摔倒，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林野从路肩上跳下，转了个圈，这次声音大些，吐出一大口白气，“我说，下雪了啊。”
成牧抬起头，不起风的夜晚，雪花缓慢下落，额头一点冰凉，“嗯，下雪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薄薄的雪还未积厚便在路面上迅速融化。
可能是因为梦园离教学楼太远，也可能是因为多数学生已经结束考试，食堂里的人并不多。林野挑了张临窗的桌子，两人坐下吃炸酱面。室内外温差太大，窗上起了层雾，看不清雪景，只能模糊看到稀落的人影走动，但林野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总往窗外瞅，眼睛亮晶晶的。
吃完炸酱面，也没那么冷了，雪还没停，两人原路返回。
成牧单手捞起林野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吧，有点冷。很喜欢下雪天？”
林野理理帽子，“嗯，因为雪停的时候世界很安静。”
文艺没两秒，林野又接着说，“雪花堆积的松散结构吸音效果当真一流。”
话题突然转到物理，成牧也是没想到。
物理话题没继续，林野又冒出新的想法，“等会回教室想在黑板上画画，庆祝一下初雪，就何栗、宋明、你和我四个人的画。”
成牧注意力集中在“你和我”三个字上，声音轻快，“好啊。”
回到A503，林野右手拿着粉笔勾线、起形、填色，左手拿着黑板时不时擦一下。
雪还没停，不大的教室里暖气很足，斜对角的两张桌子上平摊着高数笔记，走廊上传来同学背书的声音。成牧没复习，也不说话，单手支下巴，看着林野的背影。什么也没发生，成牧却觉得这样的初雪仪式有种难言的浪漫。
林野把粉笔和黑板擦放回原处，拍拍手上的粉笔末，“画好了。”
成牧走上前，原来画的是他们四个在茶水间吃蛋糕的场景，右上方还煞有其事的注了一行小字，“初雪 A503 林野”。
“字好，画也好”，成牧评价中肯。
林野笑出声，“怎么觉得你在评大师作？”
成牧应的坦诚，“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的字确实好。”
继海盐糯米蛋糕之后，林野又画了个饼，“我毛笔字写得好，粉笔字一般，下次给你露一手。”
饭后闲聊结束，二人回到座位继续复习高数。
九点半出教学楼，雪已经停了，积雪薄薄一层，牧野二人在地铁站告别。
周六，昨晚的初雪今早已经融化，天又冷了些，A503的两个人全身心准备下午的高数考试，黑板上的画没有擦。
中午吃完饭牧野二人回教室收拾书包，打算直接去考场。收完书包，林野拿起黑板擦准备把画给擦了。成牧觉得可惜，拿出手机，“先别擦，我想拍张照。”
林野错开身子，成牧站的远了些，把林野也框在画面里。
“拍好了吧，那我擦了？”
成牧点点头，黑板擦净，昨晚的画和注的字什么也没留下。
和初雪一样。
下午高数考场，成牧做完卷子检查第二遍的时候，看到林野起身提前交卷，自己扫了一眼姓名学号无误后，紧跟着也去讲台交了卷。
成牧赶上去，“你做得挺快啊。”
林野步速比平时快，“你也不慢啊。”
成牧想不出来新的话题继续对话，心沉下去，人安静跟在林野身后。
林野呼地转身，“对了，我等会去酒吧排练，你要不要来？”
沉下去的心被托举起来，成牧很快回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