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把裸色高跟鞋拿出来，何小婷换上，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她和顾西雾要牵手向前走，她在前，顾西雾后面跟着，两人对视时，眼神要拉丝。

    依据发型服装的酷劲儿，淡笑就可以了，可顾西雾觉得她笑里藏刀，许是户外拍摄让他莫名轻松不少，行为也大胆起来，就比如说他现在牵着何小婷的手，心里虽还是不好意思，但表面笑盈盈的，特别是在她回头时，突然恶作剧地把两只紧握着的双手，举起来，像是炫耀似的，不仅拇指擦她手背，还歪头嘚瑟。

    这样一来几次，何小婷忍无可忍，回过身去踢他。

    摄像师在后面疯狂抓拍，鲁丹青肯定似地点头，小文一脸痴汉笑。

    她的手又软又细，顾西雾没打算放开，就与她来回拉扯，最后把她向自己一拉，让她踢了两脚后，老实了。

    何小婷气没解，手被顾西雾攥得紧，掌心传来的热度，很不爽。

    “好，换下个动作。”摄影师说。

    “还不放开。”何小婷冷声冷气道。

    顾西雾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何小婷懒跟他废话，直接动脚，顾西雾才放开她的手。

    他们补妆之后，何小婷需要把外套脱下，和顾西雾相拥于怀。

    顾西雾背倚着护栏，小文把何小婷的外套拿掉，何小婷冷得一缩，顾西雾赶紧也脱外套。

    “你干嘛？”

    “穿上。”

    “不用。”

    顾西雾不听，脱下给她披上，眼睛扫过她胸前时，把衣领子赶紧一笼。

    何小婷跟粽子似的，看他：“你是不是有病。”

    顾西雾冲她笑：“风这么大，你感冒还没好。”

    瞎操心，何小婷准备又说“关你屁事”，开口就变成：“现在是在工作。”

    “哦。”

    顾西雾在摄影师的催促下，把人搂入怀中。

    何小婷显然没缓过神，顾西雾眼神有点带，脸被风扫红。冷瑟的江风，包裹着他们，在这一刻，他们好像只有彼此。

    何小婷整个人被束缚在顾西雾的怀里，被迫仰着头，下巴抵着顾西雾的左肩。太阳落山，天暗下来，她在他肩头看到一大片集结的玫瑰色云团，身体渐渐软下来，虽然是工作，但这拥抱却很踏实。

    顾西雾心跳咚咚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他的脸跟天上的云彩一样红，像是在害羞，低头躲进何小婷的发丝里。

    两人隔着衣服布料，紧贴着的夯实感，慢慢地，顾西雾把胳膊收紧，再收紧，紧到严丝合缝，紧到彼此的心跳声重合，像共享一个体温的共同体，像两块契合的拼图，密不可分。

    摄影师催促他俩换姿势，何小婷开始挣扎，顾西雾像听不到一样。

    “顾西雾，放开我。”

    “顾西雾…”

    何小婷喊不应，用膝盖去攻击他的腿，顾西雾猛然惊醒，一下弹开，也就在这时，传来惊呼和警笛声，离他们十几米处，有人跳江。

    是个女人跨上护栏，都在劝，但没一个人敢上去拉。

    “你干什么，给我下来，吵你两句还不得了，给我下来！”

    “什么人啊，把人家逼得要跳江，还在这说混账话。”

    “关你们屁事，她是我老婆，你给我下来，孩子不要了是吧，给我整这出，吓唬谁呢，赶紧下来！”

    哭嚎的女人嘴角和眼睛都有瘀青，毫不犹豫地跳下大桥。

    阵阵惊呼，到底是慢了，什么也没抓到，眼睁睁地看着，江面溅起水花。

    大桥离江面近三十米，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就在群众都吓得慌忙无措之际，一道黑影，纵身跃下，像闪电一样，劈入江面。

    “顾西雾！”何小婷手握护栏，身体向前倾，又一个大水花溅起，惊愕之际，对周围人大喊：“快报警，快叫救护车！”

    她不知是以什么心情跑下桥的，脑袋一片空白，心颤得特别厉害，整个身体都在抖。

    高跟鞋在下旋转楼梯时，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她被人扶起来，眼睛是直的，旁人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脑子里全闪着顾西雾跟着跃桥的画面，下坡路，跑起来非常容易打滑，她甩了高跟鞋，一路狂奔。

    江岸边，陆续围了一大圈人，议论纷纷，没一个敢下水去救人，江面大风，水流看似平稳其实湍急，越往江心，越深不见底，天已经黑了，晚霞消散得差不多了，完全看不到江面上有人。

    何小婷冲到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只有水流声响的江面，急得身体都在哆嗦，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不识水性，压根不会游泳，更别妄想去救人，游泳，顾西雾会吗，他是会的吧，不然义无反顾去救人为的是什么。

    他不会这么糊涂地，把命搭进去的。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嘛，唉，这种情况想去救人，都没必要。”

    “是啊，要不就是被冲走了，要不就是沉湖了。”

    何小婷越听越心里发怵，她抓住一个人说：“报警了吗！”

    “你们快报警啊！”她急得大喊，手机不在身上，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慌乱，“人命关天，快报警啊！”

    她喊完这一句，就听到警报声，来得很快，是附近的警察，联系港口停泊的船只，准备打捞。

    江面迟迟没动静，何小婷理智快要失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抓住一位警察的袖子，颤声问：“你们一定会救回来的，对不对！”

    警察给不了答案，只能尽最大努力去搜救。

    “顾西雾…”何小婷要疯了，她完全镇定不下来，大喊着他的名字，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就只疯狂叫他的名字。

    “快看，江上有人。”

    “卧槽，真的，奇迹出现了。”

    “快救人。”

    看到希望，警察把草丛里的救生圈抛到水里，纷纷下水，一些会游泳的好心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跳下水，去帮忙。

    何小婷一下瘫倒在地，后面提着高跟鞋追上来的小文扶起她，看她光脚，准备脱自己的鞋让她先穿上，何小婷不管不顾地冲到人群最前面，旁人以为她要下水，拉住她，随后鲁丹青也拿着双白球鞋赶到了，挤到她面前，蹲下给她穿，脚底板都被石头划伤了，裙子上也有血。

    “你怎么回事啊，你这是…”鲁丹青想骂她，但眼下这个情况骂不出口，幸好拍摄的是内页，一两个镜头足够。

    何小婷睁大眼睛，心提着，一直盯着江上动静，越来越近，近到她终于看到顾西雾的脸，踏实了。

    大家齐心协力，把人带到岸边。

    何小婷帮忙先把落水的那个女人拉上来，后面再帮着把顾西雾拉上来。

    “你怎么样？”何小婷就抓住他肩膀问，能感觉他的身体在抖，正要脱衣服，小文手里拿着何小婷的大衣，及时给他披上。

    “我没事，快救她。”

    顾西雾半靠在何小婷身上，他全身湿透，力气在江里逆流拖人，几乎耗尽。

    有个警察冲上前给女人做心脏复苏，她呕出大口江水，虽缓过来，但气息很弱，意识若无，救护车也来了，警察需要顾西雾做笔录，何小婷坚持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上，顾西雾仰头闭目，看得出来很累。这会儿镇定下来，何小婷手心和膝盖处都在发热，她摊手看一眼，眼尖的医护人员说：“你这是擦伤的吧。”

    此话一出，顾西雾睁开眼，见医护人员盯着何小婷，转头问：“什么擦伤？”

    “没事。”何小婷捏大衣说。

    顾西雾抓她手看，掌心破皮，皱眉：“怎么弄的？”

    何小婷犹豫了一下，说：“在旋转楼梯摔的。”

    “摔跤？”顾西雾又立马去检查她另一只手，不淡定了，“腿上是不是也有？”

    “我真没事。”何小婷见他大惊小怪，转移话题说：“你把湿衣服脱掉，穿我身上这件。”

    她边说，边要脱大衣。

    顾西雾看她裙子带血，眉头锁得更深，也不理何小婷的阻止，撩起她一小截裙摆，果然两膝盖上也有，特别是左膝盖，很大一块儿都渗着血。

    顾西雾埋怨：“到底怎么回事，摔成这样？”

    何小婷没说话，合拢衣服。医护人员准备工作就绪：“我先给你先清洗一下，到医院再包扎。”

    何小婷膝盖沾凉意，身体下意识一缩，顾西雾看她，眼里情绪沉着：“忍一下。”

    警车在前面开路，很快到医院。顾西雾没让何小婷插手，帮忙着把昏迷的女人抬下车后，转身去扶她。

    何小婷手刚递过去，顾西雾揽她腰强行抱入怀中。

    “你…”

    “别说话。”

    这人还真是抱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