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顾西雾情况也不好,腹部缝合的伤口撕裂,大出血,再晚些送医院,可能有生命危险。

    “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的?”肖瞬一大堆疑问,问的同时结合警察说的,不等邵单回答,急快地问:“你昨晚逃走,是和他去收拾那个主谋了?”

    邵单“嗯”一声,看着顾西雾白如纸的脸,既心疼又愧疚,他把事情发生的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头上,脸色也非常差。

    肖瞬对邵单有天大的恶意,这会儿看着顾西雾,又看了看何小婷,这种情况,退一步息事宁人,能怎么办呢,算自己菩萨心肠,大度吧!

    “那个主谋…被你们噶了?”肖瞬想到那个画面就很惊心动魄,兴奋地问。

    邵单横眼看他,“我劝你不该问的别问,多管闲事,有时候对自己也是一种危险。”

    肖瞬都主动把态度放缓放下了,看他表情,语气从头到尾都带着鄙视跟教训,根本不拿他当回事,“我问…”

    “好了,肖瞬你能不能消停点,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瞎掺和什么!”阮南星冲他低吼,肖瞬纵使心里不舒服,此刻也得低头。

    接着,阮南星看向邵单,“顾西雾的伤真是那个主谋害的?”

    邵单默了默,答:“不全是。”

    肖瞬抢话,“什么意思?”

    阮南星一记眼神看过去,肖瞬乖乖闭嘴。

    她继续问:“那到底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这涉及我弟弟的隐私,你们想知道,还是等他醒来亲自问吧。”邵单揉了揉眉心。

    阮南星见他挑明关系,又松懈了几分,此时她咬牙切齿地问出最在意的点,“好,那我问你,连警察都查不出的那个主谋,你们弄死了没有?”

    邵单微讶地看着她。

    阮南星双眼发胀,鼻音厚重,表情严肃认真,“你是顾西雾的哥哥,他能这么快出现,肯定是你通知的。你们昨晚去收拾那个主谋了吧,我猜那个主谋你们是认识的,不然不会这么快速回来,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只想知道那个主谋到底死了没有?”

    邵单挑眉,现在的女孩子当真是不可小觑,一个比一个心思缜密,“差不多了,反正跟死了没区别。”

    阮南星得到想要的回答,转身说:“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小婷跟顾西雾都需要好好休息,你们都走吧。”

    肖瞬喜欢强者的心态又出现了,哪里还有什么仇之内的心思,突然嘿嘿笑两声,去揽邵单的肩,被邵单嫌弃地打开,对阮南星说:“那麻烦你了。”

    “嘿嘿,哥,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解决那个主谋的…”肖瞬跟在他屁股后面,缠着问。

    .

    顾西雾是被噩梦惊醒的,浑身是汗,嗓子干得难受,全身像是被碾压一般,动一下都疼得抽气,尤其是腹部,被纱布一层一层裹着,起身困难。

    但他管不了什么,心理上的痛苦比□□重千万倍,几乎是跳下床去找何小婷的。

    何小婷仍旧没有醒的迹象,戴着氧气罩,旁边就是心脏检测仪,上面心电图起起伏伏地走着,犹如顾西雾紧张不安的心。

    顾西雾看着何小婷脸上,脖子上的伤,整个身体都禁不住颤抖,他此刻和阮南星的状态差不多,甚至比她更加绝望难自制,恨自己也恨害她的人。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顾西雾不敢碰她,不敢去想她身体上的伤,以及当时被几个歹徒折磨的过程,脸上已经湿成一片,整个人痛到身体直不起来,倒在何小婷床边,缩着身体,浑身抽搐,一边一边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小婷,我对不起你…”

    阮南星开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身后跟着进来的邵单块步冲上前,“小雾,你怎么样,快点,快点,去叫医生。”

    “哦哦哦。”肖瞬几乎是滑步跑出去的。

    “帮我把他扶到床上,慢点,小心,轻点,他腰不能使力。”

    邵单咬牙揽腰架起顾西雾,阮南星看到他的样子被吓到了,扶着他胳膊,两人合力把人弄到床上,邵单掀开病服,果不其然,纱布上有血。

    “小婷她没事对不对,你们告诉我小婷是不是没事,说话啊你们!”

    顾西雾冲他们吼,又要起身,被邵单按住,“她没事!你别激动!你伤口又在流血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等她醒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样,你想她没事,不想看到她伤心,就先爱护自己,养好伤,听到了吗!”

    顾西雾整个身体迅速烧起来,脸充着血,特别地吓人。

    阮南星看着不忍,安慰道:“他说得对,你这样子,让小婷醒来看见,她肯定受不了,万一伤情加重,谁来负这个责任?”

    邵单看他这样子,险些绷不住,“你能不能多为自己想一想…”

    肖瞬突然推门进来,“医生来了,快,快给他检查。”

    顾西雾腹部撕裂,又把他推进手术室重新缝合,半个小时后,顾西雾镇定很多,神色全是病态疲惫。

    “有别的病房吗,我想转到别的病房。”

    顾西雾不想让何小婷醒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最主要的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伤而担心,叮嘱阮南星他们千万不要说漏嘴。

    所以在何小婷终于有意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第一入她眼的是阮南星,阮南星眼泪瞬间飙出,喜极而泣。

    “小婷,你终于醒啦。”

    连着这几天的胆战,一头栽在她胳膊边,哭泣。

    何小婷微微转头,她感觉眼前模糊的画面太不真实,以为自己真的没挺过来,所以现在她意识逐渐苏醒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不怕死,但又怕死。

    阮南星见她要动,连忙直起身,呜咽着轻轻按护住她胳膊,“你别动,我叫医生来。”

    说着按下护士铃。

    然后何小婷就看着她流泪,她拼进气力,和鬼神做斗争为的就是现在,不想看到她的家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想一想就受不了。

    “你别哭。”这三个字隔绝在氧气罩里,蒙上一层水汽,她动胳膊,阮南星赶紧把泪擦掉,然后去握她被子下面的右手。

    担惊受怕的这几天,她此刻就是忍不住,情绪激动道:“我好怕你要是一直睡下去,我该怎么办,还有我妈跟小聪怎么办,特别是小聪,他怎么受得了…”

    何小婷眼泪也哗哗流,她握紧她的手,阮南星已经泣不成声。

    跟随医生进来的有肖瞬跟顾西雾,以为又出什么事了,都急色匆匆,紧张万分,见人醒了,肖瞬走过去,大喜道:“婷姐,你终于醒了。”

    顾西雾手指已掐进肉里,深呼吸努力压制酸涩,在她看过来时,眼泪还是没忍住,飞快抹了一下眼角,刻意地不躲她视线,但此刻无论如何,也给不出一个安抚情绪的笑,特别医生撩起她袖子时的那一刻,顾西雾指关节发白,青筋暴起,眼睛里的痛苦之意被眼泪遮掩,随即又被他快速抹掉,何小婷是有一瞬怔愣的,两人无声的僵局被医生唤回。

    “伤口都在恢复,这是显好的迹象,左胳膊不要碰撞,我等会儿来换腿部伤口的药,消炎针也要打,除此之外就是好好休息,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在医院很安全。”医生是个女的,声音温柔,“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何小婷摘氧气罩,拔了心脏检测仪,此刻正打量着自己露在外的各种伤口以及吓人的淤青,盯着悬吊在胸前的左胳膊缓了半天,极不适应现在的自己。

    她甚至有一瞬没了记忆,想问眼前的众人,“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稍微眨一下眼睛,动一下嘴角,面部就像哪个地方被扯住了,拉扯得疼。

    这是脸肿的原因。

    女医生觉得这女孩子当真了不起,“你真的非常棒非常的勇敢,你是有大福气的女孩,好好休息,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我相信,你身上的伤会好得很快。”

    何小婷不说话,思维慢半拍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医生身上,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我的胳膊是断了吗?”

    说完这句,嗓子哑了。她回想起在车里奋力反抗时,“咯嘣”的一声骨响,她的胳膊是被那些歹徒硬生折成这样的。

    闻言,阮南星和顾西雾的表情最为痛苦,肖瞬也绷着脸。

    女医生见她眼珠转得慢,轻声说:“没有断,是手肘部位脱节,做了手术已经复位了,里面用两枚克氏针固定,外面用石膏固定,这有利于损伤的关节囊和韧带等软组织的恢复,所以这段时间,卧床好好休息。”

    何小婷眨了一下眼睛,后面她说的打断没仔细听,抓住开头“那三个字”没用断,放下心地点头。

    女医生看向阮南星,女孩子一般更加细心,交代,“吃的方面忌辣就行,营养方面鸡肉鱼肉猪肉都可以滋补,最重要的是要口味清淡。”

    阮南星连连点头。

    等医生走后,阮南星怕自己老掉泪影响她情绪,又惦记着她好几天没吃东西,轻声说:“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好吃的。”

    何小婷见床边这三人神色紧绷的样子,笑了一下,嗓子快要冒烟了,“我想喝水。”

    “好。”阮南星去拿水杯,顾西雾伸手,“给我,我去接。”

    肖瞬看一眼顾西雾,说:“还是我去吧,你们现在都身子弱…”

    顾西雾冲他一瞪,肖瞬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拿过阮南星手里的杯子就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小婷说话时嗓子里像含刀片似的。

    “你现在别说话,先润了嗓子。”顾西雾急色道。

    阮南星把枕头给她稍微垫高了些,“快躺下,不要想其他的事,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你要听医生的话。”

    何小婷睡了三天,“我不想躺,躺着不舒服。”

    “那你靠着也行,我把床头给你摇高点。”

    何小婷点头,顾西雾就去床尾,给她慢慢摇升床头,直到她快半坐着,才喊好。

    在这过程中,斜躺的身体,麻木伴随着弯曲的疼,让她微蹙眉头。

    病房的空调开得足,阮南星把被子给她搭胸口,何小婷想起什么,担心地问:“小聪跟孟姨他们知道了吗?”

    “没让他们知道。”阮南星说:“我跟他们说你去外地工作了,得一个星期后回来,我说陪着你一起去的,我妈她怀疑也没说什么,小聪也很乖,只要涉及你工作的,他从来都不会闹,只是好几天没联系你,肯定想你了,所以你得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才行,家里都等着你呢,现在也别想其他的事,一切有我在。”

    何小婷泪不自觉地出来了,握住她手就不放开了,阮南星给她擦泪,“累了就闭会儿眼睛,我会陪着你的。”

    顾西雾站在一旁,下颚绷得老紧,咬着牙怕自己崩溃。

    这时肖瞬接水回来了,气氛不太对,他收起高兴的表情,把水杯递过去,“是温水。”

    阮南星给她喂,“来,润润喉咙。”

    何小婷是真渴了,也不管喉咙的疼痛,喝了好几口,才些许舒服起来。

    “还喝吗?”

    何小婷摇头。

    “嗓子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何小婷出声。

    阮南星放下水杯,“那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买吃的。”

    “我去。”顾西雾说。

    “我也去。”肖瞬忙应和。

    “你别去。”阮南星喊住顾西雾,想着他身上的伤不轻,说:“你留下陪小婷,有你在,我才放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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